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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烟地跑了。
池塘边只留下张子恒和庹师以及张幺爷。
庹师抱着膀子,看着磕头作揖的张幺爷,脸上露出傻呵呵的笑。
张子恒一直观察着水底的动静,过了好一阵子,再也没有气泡从水底升起来,就对还在边磕头边念念有词的张幺爷说:“幺爷,好像没有动静了。”
张幺爷停止了磕头,说:“没有动静了?”
张子恒说:“真的没有动静了。”
张幺爷跪着双膝移到保坎边,仍旧心神不宁地朝水池子里看,黑沉沉的水底风平浪静,确实没有气泡再从下面升起来。
张幺爷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幸亏我通冥得快,要不然神牛就把东海龙宫那边的水吸过来了。说不定这儿就像法海水漫金山寺一样,水池里的水涨起来,把卧牛村一下子给淹了!”
张子恒不相信地说:“有你说的这么玄吗?”
张幺爷说:“咋没有这么玄?刚才那几串气泡可能就是神牛正在吸东海龙宫那边的水过来。幸好我们及时赶过来发现了,不然祸害就来了。太玄了!这事还真得首先谢谢庹师,是他最先守在这儿,不然,说不定我们已经遭灾了!”
张子恒说:“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张幺爷说:“我刚才已经通冥了神牛,应该没事了,水底都没有气泡再起来了。”
张子恒对张幺爷的话怀疑多于相信的成分,于是说:“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张幺爷站起来,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兴许是跪得太久,腿有点软了。张子恒上去扶着他,张幺爷却要强地说:“扶我干吗?我的桩子稳着呢!”
这时,冬日里少有的阳光已经越过了池塘对面的树梢,把华丽的光芒投射到雾气弥漫的池塘上,雾气缭绕的池塘上方,出现了一圈神秘的七彩光晕。
张幺爷和张子恒看着这圈神秘的光晕,说:“这又是啥征兆?”
两个人站在池塘边,被这圈神秘的光晕吸引了。
张幺爷喃喃地说:“也许是神牛告诉我们它已经不生气了。”
张子恒看了张幺爷一眼,觉得张幺爷说的话越来越离谱了。于是就说:“幺爷,既然神牛都不生气了,估计这个池塘里也就不会再出什么古怪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张幺爷却说:“还没有看见那条蟒蛇的尸首呢?”
张子恒说:“池塘里现在白茫茫一片,哪儿去看蟒蛇的尸首?要看得等着下午雾散了的时候。”
张幺爷听了张子恒的话,就朝庹师打着回家的手势。庹师却朝张幺爷和张子恒摇头。
张子恒说:“他不回去?要守在这里?”
张幺爷说:“有他守在这里也好,我心里还踏实点。走,我们先回家再说。”
第34章 委屈和心事
张幺爷和张子恒在半道上分了手回家。
回到家的张幺爷一身的疲惫,心里始终牵挂着饮牛池的事情,心里恍惚,脑子走神得厉害。张婆婆在灶屋里生火做午饭,听见大门响,就走出来,正好见张幺爷没精打采地推开门进来。
张婆婆一见张幺爷的神情,就知道他又遇上事情了,就问:“咋走路都没精神了?是不是埋子银的时候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张幺爷看了眼张婆婆,没吱声,走进堂屋里,端了个矮的木凳子出来,坐天井中央裹起了叶烟。
中午的太阳非常耀眼,屋顶上的积雪在阳光的普照下开始大面积融化,雪水顺着茅草屋的房檐连成了一条条亮晶晶的雨线朝地上落下。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张婆婆见张幺爷没有理会她,就进到灶屋里添了一把柴火,然后又走出来,在张幺爷的旁边小声说:“死老头,你说咋办?我花了一大清早炖的鸡,小白不吃,还背着我在枕头上流眼泪。”
张幺爷哦了一声,停止了手里裹着的叶烟,说:“不吃怎行?还得喂孩子呢,孩子没有奶水咋弄?”
张婆婆很有情绪地说:“我是没有办法了,都端进去三回了,三回都让我端出来了,就像谁欠了她什么似的。城里人,又娇气又死犟!你说她要真是我的媳妇,这么对我我还想得通,可是,我们和她啥关系也没有,做好事还做出麻烦来了。我们两口子又没有欠她什么,她还这样。”
张幺爷朝张婆婆说:“你小声点,别让小白听见。兴许她心里有什么事情搁着了。你是娘们儿家,你难道还不知道娘们儿家有时候的心思?”
张婆婆说:“反正我是该做的都做了,吃不吃随她了。孩子是她的又不是我们的。大人心里再有气,也该替孩子想想啊!真是不管不顾的,到现在,那孩子还没吃上一口饱奶。这不是作孽吗?”
听张婆婆这么说,张幺爷就不乐意了,说:“你咋这么多废话?我问问她去。”说着就站起身……
幺爷没有敲房间门的习惯,站在房间门外喊:“小白,在睡吗?”
里面白晓杨就应声,说:“是幺爷啊!进来吧!”声音很平和,没有一点不愉快的情绪。
张幺爷推开房间门走进去。
茅草屋盖顶的房间非常黑,屋顶上倒是装了一块玻璃的亮瓦,可是上面落满了竹叶和树叶,已经不能渗透光线,土墙上开了一扇牛勒巴骨的小窗户也被张婆婆盖了一个斗笠。房间里黑咕隆咚的就像晚上一般。好在张幺爷对房间里的布局非常熟悉,所以他径自走到那扇小窗户前把斗笠拿开了,小窗户透进来一小束光,房间里稍微显得亮了些。
“这幺婆婆,把房间盖得这么黑做啥?”张幺爷抱怨道。
半躺在床上的小白说:“幺婆婆是想让我和我女儿多睡一会儿。”
张幺爷说:“成天睡咋成?还是该见见阳光透透气的。庄稼都是离不开阳光雨露的。”说着顺手拉过一条长板凳,坐在床边。
白晓杨就欠起身,说:“幺爷,有事吗?”
张幺爷没有马上回答白晓杨的话,而是看了一下白晓杨,才说:“我听幺婆婆说你不愿意吃她给你炖的鸡?”
白晓杨轻微地笑了一下,说:“幺爷,我实在是没有胃口,你和幺婆婆把鸡吃了吧。”
张幺爷想了一下,说:“小白,其实幺爷是个明白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幺爷,你不说,幺爷也不问,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再说。幺婆婆炖的鸡,你得吃,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你也得吃。”
白晓杨这时又将头仰起来,两线泪水顺着柔美的脸颊流淌下来。
张幺爷又说:“其实幺爷也知道,这鸡和面那人不是没有缘故送过来的,而且你也知道送东西的那人是谁。这些都不是幺爷我要过问的事情,幺爷只求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把鸡吃了。”
白晓杨擦拭了眼泪,说:“幺爷,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吃!”
张幺爷说:“这就对了。幺婆婆炖的鸡,保证干净!”说着就走出房间到灶屋里端炖鸡去了。
张幺爷用一个大斗碗端了鸡汤递到白晓杨手上,白晓杨说:“幺爷,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张幺爷却说:“吃!多吃!娘肥儿壮。你不卯足劲吃那咋成?”
白晓杨无奈地皱眉。
张幺爷要出去,白晓杨却说:“幺爷,你别先走,陪我说一会儿话好吗?”
张幺爷说:“好吧。”就又坐下来,拿出烟杆,塞一支叶烟在烟杆上,边抽叶烟边看着白晓杨。白晓杨真的很耐看,越看张幺爷越打心眼里喜欢,脸上就露出美滋滋的微笑来。
白晓杨被张幺爷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幺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张幺爷说:“不做什么,就是觉得你耐看。像你这么耐看的人,我张幺爷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见。呵呵……原来你幺婆婆就算耐看的了,可是和你比起来,就差八杆子远咯!”
白晓杨越加不好意思地朝张幺爷莞尔一笑。
张幺爷说:“你先不要和幺爷说话,先吃,吃了再和幺爷说话。”
这时张婆婆走进房间,正好听见张幺爷说这话,就说:“这么大把年纪了,说这话也不害臊!”
张幺爷很得意地说:“我害啥臊?小白是耐看!我张韦昌的眼光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进得来的。原来年轻的时候,我张韦昌也风流过的。呵呵……”
张婆婆朝张幺爷骂:“老不正经带坏子孙!”
张幺爷呵呵地笑。
白晓杨也望着张幺爷和张婆婆甜兮兮地笑。
白晓杨的笑非常恬静秀美,连整个房间似乎也添了几分光彩!
张婆婆是来给婴儿换尿布的。她让白晓杨把婴儿从床里边递出来,然后又要赶张幺爷出去。白晓杨就说:“幺婆婆,你就让幺爷在里边和我说话吧,我爱听幺爷说话。”
张幺爷真赖着不走了,说:“人家小白都没撵我,你倒一个劲地撵我,你个老刁婆子!”
其实,张幺爷不想出去的主要原因还是想趁张婆婆给孩子换尿布的时候亲眼看看孩子是不是长了条小尾巴!
第35章 其乐融融
张幺爷正伸着头想仔细看看从襁褓里解出来的小孩子时,白晓杨说:“幺爷是想看孩子屁股后的尾巴,是吧?”
白晓杨开门见山,倒把张幺爷弄得很不好意思了,重新坐回板凳上说:“我听接生婆子蓝二娘说的,也就是有点好奇。”
白晓杨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啥稀奇的。这是他们庹家祖祖辈辈的记号,庹师的屁股上也有。”
张幺爷没想到白晓杨一点也不忌讳孩子长尾巴的事情,觉得这个白晓杨还真是开通。要是这事放村子里,生个长尾巴的孩子,那可是一件颜面扫地的事情。
所以张幺爷就说:“其实也没啥,说不定长大了也就没有了。”
白晓杨说:“一直有的。庹师的屁股上现在还有呢。”
白晓杨的话把张幺爷搞得有点无话可说了,就打了个哈哈说:“不会是资本主义尾巴吧?呵呵……”
白晓杨说:“幺爷,你还真很幽默。”
张幺爷一愣,说:“你说我什么默?”
白晓杨扑哧一笑,说:“我说的是你真幽默!”
张幺爷说:“幽默是啥意思?不是骂幺爷的话吧?”
白晓杨说:“不是,是夸你呢。幽默的意思就是好玩儿!我是说你幺爷的性格很好玩儿!”
张幺爷恍然大悟似的松了一口气,说:“哦!不是骂我的话啊?呵呵……你们有文化的人有时候说话我们就是听不懂,所以得提防着点……呵呵……”
和张幺爷说的一席话,让白晓杨脸上的笑容越加妩媚灿烂了……
张婆婆手脚麻利地给婴儿换好了尿布,又用襁褓把婴儿捆了个规规矩矩,递给白晓杨,然后就要拉着张幺爷一起出去。张幺爷却挣脱张婆婆的手,说:“你做你的中午饭去,我再和小白说说话。一个人成天闷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没有人陪着说一会儿话那哪儿成?”
张婆婆拿这个老顽童无可奈何,就只好自己走出去,临了对白晓杨说:“小白,这个老疯子给你说的话,你信一半就是了,可别把他的什么话都当真。我都被他哄了一辈子了,都怕他了。”
张幺爷就说:“我给小白说什么了,你就要她提防着我了?我看你这老刁婆子的皮是不是又发痒了?”
张婆婆不再理会态度蛮横的张幺爷,一脸不高兴地走了出去。
张幺爷依旧气不过地说:“还说我是老疯子,她说话才是疯疯癫癫的,没个准!有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自己男人的吗?真是!”
白晓杨见张幺爷对张婆婆的话当真计较上了,就笑嘻嘻地对张幺爷说:“幺爷,我倒是觉得你对幺婆婆挺凶的。”
张幺爷说:“你这幺婆婆,小毛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