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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玖犹犹豫豫。
文德帝呵呵冷笑。
顾玖弱弱道:“儿媳倒是有几句实话不吐不快,就怕说出来,会惹陛下不快。”
文德帝很大度的表态,“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信了你的鬼!
顾玖又不是真的傻白甜。
她继续弱弱地说道:“虽然刘诏从未在儿媳面前流露过想打仗之类的想法,但是儿媳知道他想去大草原,想上战场。论朝中谁对北荣熟悉,非刘诏莫属。
当年他在北荣停留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北荣王庭的人他基本都认识,每个人的性情喜好也都清楚。加之,他的确是个战将,合适的人就该在合适的地方。从大局出发,儿媳以为陛下可以考虑将刘诏派往战场。”
文德帝起身,双手背在背后,在大殿殿内走来走去。
同时冷声说道:“要朕提醒你吗,祖宗规矩,皇子不得掌兵权。”
“儿媳知道祖宗规矩。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文德帝冷冷一笑,“你真想将刘诏送上战场,不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顾玖定了定神,说道:“儿媳只想支持刘诏的想法,不想让他留下遗憾。至于别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文德帝呵呵冷笑,“朕竟然不知道,你对刘诏也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顾玖小声反驳:“儿媳不认为将他留在京城,就是贤良淑德。把一个立志杀敌建功的人,养成废人,只为了让他多活几年,儿媳不认为这是明智的做法。人活着,总得有点梦想,有点追求。”
文德帝蹙眉,“你是对朕的做法表达不满吗?”
顾玖连连摇头,“陛下误会了,儿媳只是在陈述自己的一些观点想法。可能违背了大部分的认知,但是儿媳承诺要说实话,自然不能隐瞒。”
文德帝被噎住。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文德帝态度强硬地说道:“祖宗规矩不能破,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刘诏更应该明白。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存有不该有的心思。”
“儿媳明白老祖宗为何会定下这个规矩,就是怕皇子一旦掌握兵权,会拥兵自重,甚至是造反。”
“既然知道,你还在这里废话?”文德帝十分嫌弃。
顾玖嘴角抽抽,明明是对方叫他留下,这会反倒是变成她的错。好似她故意要留下一样。
真是哔了狗了。
顾玖说道:“陛下明鉴,儿媳并不是在废话。儿媳有说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西北一地,几乎是鲁侯的一言堂。西北大都督一人,短时间内怕是辖制不了鲁侯。毕竟李大人是文官,不是武将。
没有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李大人就无法真正得到军队的支持,也就无法对鲁侯形成强有力的压制。陛下,战争已经打响,这个时候就要考虑派一个人前往西北,帮助李大人夺去兵权,最好能打一场胜仗,洗刷东北关防的耻辱。叫世人都知道,会打仗的军队不光是西北军,还有其他边军。”
文德帝直接问道:“你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是刘诏?”
顾玖一脸坦诚,没有丝毫遮掩,“除了刘诏,儿媳想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镇国侯已经老了,柱国公也老了。至于各府勋贵子弟,裴蒙一人足矣吊打所有京城勋贵子弟。儿媳并非故意涨裴蒙志气,儿媳只是实话实说。
同京城一干纸上谈兵的勋贵子弟比起来,常年在战场上历练的裴蒙,比他们强太多。甚至可以说,连刘诏在战场上历练的时间都大于京城一干勋贵子弟。
而且刘诏还有其他勋贵子弟不具备的优势,他是皇子,身份上高于裴蒙。尽管裴蒙不乐意,见到刘诏也得下马行礼。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制。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比较冲动,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常胜将军说不定也有大败的一天。”
文德帝冷哼一声,“敢情你指望着朝廷的常胜将军打一场败仗?”
顾玖小声说道:“儿媳相信陛下心头也是这么盼望着。”
“放肆!”
“儿媳知罪!”
文德帝恼羞成怒,“裴蒙打败仗,对朝廷有何好处?对你有何好处?朕倒是忘了,裴蒙要是败了,刘诏就可以趁势崛起。为了一己私利,出卖朝廷利益,是有多无耻?”
“陛下的话,儿媳不敢苟同。”
“你还敢狡辩。说盼着裴蒙大败的人不是你吗?”
“儿媳只是打个比方。儿媳再怎么无耻,也不可能出卖朝廷利益。大周同北荣这场战争,儿媳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场国战,决定着两个国家的国运。儿媳的确是个自私的人,但绝不会出卖国家利益,更不会盼着裴蒙在战场上输给北荣。要输也是输在自己人手里。”
文德帝表情和缓了一些。
输在自己人手里,总强过输给敌人。
他挥挥手,“你退下吧。好生安置那些难民,其余的事情无需你来操心。”
顾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躬身告退,离开了兴庆宫。
……
文德帝心情不太好。
顾玖离开后,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深思,许久都没动一下。
常恩有些担心,又不敢打扰。
只得一次又一次撤换茶水,确保文德帝任何时候想要喝茶水,茶水温度都是刚刚好。
一声长叹!
文德帝终于换了个姿势,发出了一点点动静。
谢天谢地。
常恩喜极而泣。
文德帝眉头微蹙,显然在发愁。
大殿内,只有常恩一个人伺候。
文德帝可以放心说话。
“刘诏的能力,朕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是嫡长皇子,朕不能信任他,更不能给他兵权。”
“陛下可以从京营挑选武将,前往西北助李大人一臂之力。”
文德帝摇摇头,“京营所有人加起来,无论是战功,还是资历,还是军中威望,都压不住鲁侯。”
如果裴蒙是吊打所有勋贵子弟,那么鲁侯就是吊打大周所有勋贵武将。
鲁侯的爵位,正儿八经是他自己挣来的。
裴家本是一等伯。
鲁侯继承了爵位后,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用鲜血铸就了他的功勋和侯爵。
裴家由伯爵升为侯爵,全是鲁侯一人之功。
大周建国一百多年,已经进入王朝中期。
这个时候做武将,比不上开国那帮老家伙。武将们想要靠军功封爵,很难很难。
前后几十年,只有鲁侯一人,正儿八经靠着军功由伯爵升为侯爵。
鲁侯是真的牛,并非吹嘘出来。
文德帝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待鲁侯,对待西北军,他总是小心翼翼。
战争来了。
要怎么做?
眼睁睁看着西北军,再立旷世奇功。从今以后,从皇帝到朝堂,无人能压制鲁侯。
还是派干将分薄西北军的军功,压制鲁侯和裴蒙的锋芒。
朝中所有人都清楚,想要将北荣赶走,甚至反杀北荣大军,打到北荣王庭,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指望西北军。
其他边军,防守还行,进攻就是辣鸡。
所设骑兵,面对北荣铁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三回冲锋。
骑兵对骑兵,还是得指望这西北军,尤其是天狼军。
文德帝很苦闷。
他将朝中武将全都筛选了一遍,挑出一二十个武将,准备派到战场上历练。
但是要选一个压制鲁侯的人,到底该选谁。
“镇国侯不能用,柱国公已经来了……”
文德帝很失望。
常恩替文德帝分忧,“大皇子殿下不能掌军,能否做监军?监军不掌军权,却有节制武将的权利,必要的时候还能替武将做主。”
文德帝紧皱眉头,瞥了眼常恩,“顾玖给了你多少好处?”
常恩吓得一身冷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陛下明鉴,老奴没有收诏夫人的好处。老奴若有一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没收他的好处,干什么替刘诏说话。”
“老奴见陛下苦恼,想替陛下分忧。老奴愚钝,老奴该死!”
常恩抬起手掌,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脸上,打得啪啪啪作响。
很快,两边脸颊高高肿起来,像是发面的紫红馒头。
“够了!”
常恩住了手,连连叩谢皇恩。
文德帝说道:“你要记住,你是朕的人,只能效忠朕。若敢背叛朕,朕会诛李九族。”
“老奴遵旨!谢陛下不杀之恩。”
“起来吧!”
“老奴叩谢陛下。”
第856章 谁在背后骂本殿下(三更)
刘诏赋闲在家,心情难免郁闷。
顾玖同文德帝的谈话,不仅没有帮到刘诏,反而让刘诏丢了差事。
不过倒霉的不止刘诏一人。
其他皇子,全都丢了差事。
皇子们纷纷迁怒刘诏。
都怪老大。
老大搞事,害得兄弟们都跟着倒霉。
特么的,过分了啊!
六皇子最小,众位皇子派六皇子做代表,前往晓筑。
为什么派六皇子?
因为除开宫里的小皇子们,就他最小,他没得选啊。
“大哥,大家都很生气。你一个人倒霉就算了,还拉着弟弟们给你垫背,太不地道。大家强烈要求,你要补偿我们所有人。”
六皇子也是个耿直人。
刘诏眉眼抽动,手痒,想要动手打人。
不过看着六皇子一副蠢样,算了。
打老六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要打就打老二,老三,还有老四。
这几个都是挑事的主。
刘诏说道:“我要是不补偿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做?”
六皇子想了想,很耿直地说道:“我打算把粮铺的粮食,高价卖给大嫂,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大嫂为了安置难民,到处收购粮食。大家都说,粮食还要涨价,一直要涨到秋收。”
刘诏很无语,“除了卖粮食,还有别的打算吗?”
六皇子赶紧套近乎,“我想在大嫂的牛肉干生意里参一股,大哥可否帮我?”
“滚!”
刘诏指着大门,让六皇子利落滚走。
六皇子很委屈,“四哥要求大哥补一份乔迁礼物,说上回大哥送的礼物太过寒酸。二哥则说,趁着赋闲在家,大哥大嫂不如搬回城里住,趁机办一场乔迁宴,几兄弟聚一聚。”
去年年底,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几位皇子陆续搬出王府,搬入新家。
顾玖购置的新房子,早就装修好了。放在王府的一应物件,也都搬了进去。
但是两口子依旧带着孩子住在晓筑,还没有正式住进去。
刘诏对六皇子说道:“我什么时候搬家,关你们屁事。回去告诉他们,少操心我的事情。还有,大家赋闲在家,并非我的责任。要是不服,就找父皇说理去。”
六皇子很怵刘诏,见刘诏发怒,灰溜溜赶紧离开。
回去后,就找哥哥们诉苦。
“大哥不是人啊!”
“大哥太暴躁了!”
“估计是大嫂没给大哥足额的零花钱,又不敢找大嫂发火,所有的火气全都冲我来。”
嘤嘤嘤!
身为兄弟中最年幼的一个(除开宫里的小皇子),六皇子感觉这辈子都要生活中诸位哥哥的阴影下,好可怜,好无助。
以大欺小,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偏偏哥哥们干起以大欺小的事情,不要太熟练,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诸位皇子哥哥们,哼哼两声,就当是对六皇子的回应。
谁让你最小,不欺负你欺负谁。
老大不是个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