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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议见常恩如此笃定,心想莫非刘诏真不在里面?
他正犹豫,是要继续还是离开,正好王妃裴氏到来。
王妃裴氏怒气冲冲,她早就对湖阳积了一肚子怨气,年年来打秋风,一次比一次过分,真是岂有此理。
常恩拦住裴氏的去路,“请王妃娘娘留步。王爷吩咐,没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
“让开,你连本王妃也敢拦?”
常恩蹙眉,躬身说道:“请王妃娘娘见谅。王爷亲自吩咐,老奴不敢违背。”
裴氏板着脸,“那你即刻去禀报王爷,就说本王妃听闻湖阳公主到访,甚是想念。等不及,便亲自过来问候湖阳公主。”
常恩应下,吩咐小黄门去禀报王爷,他本人依旧拦在院门口。
小黄门片刻回来,“王爷请王妃娘娘进去。”
裴氏冷哼一声,甩袖,进入碧玺阁。
刘议也想趁机进去,结果就听小黄门说道:“王爷只请王妃进去,无干人等,不得进入。”
刘议这下子尴尬了。
“母妃,母妃……”他一声声的唤着。
裴氏回头,对刘议说道:“先回房去,这里没你的事。”
长辈上门打秋风,哪能让晚辈看见。
刘议生闷气,狠狠瞪了眼常恩,老东西,仗着父王在府中作威作福。总有一天,本公子叫你好看。
刘议无奈,只能离去。
裴氏走进大厅,就看见湖阳公主呜呜咽咽,哭得伤心得很。
裴氏嘲讽一笑,“哎呀,妹妹怎么哭了啊?可是王爷说了重话?”
湖阳公主暗自冷哼一声,面上委屈巴巴,“嫂嫂来了,我正伤心着。”
裴氏往宁王边上一坐,“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啊。没了钱花,自有王爷拿钱给你花。有这样的好兄长,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妹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湖阳公主不高兴,“你别问我。”
裴氏嗤笑一声,上门打秋风,还打出优越感来了。
敢情王府的钱,都是她公主府的吗?可以予取予求。
裴氏瞪了眼宁王,瞧你整的什么事。
宁王轻咳两声,私铸钱币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裴氏。
他说道:“等开了年,爵禄发下来就好了。”
裴氏冲天翻了个白眼,还指望爵禄,够湖阳公主两口子花几个月?
不事生产,不懂经营,不听人劝,生活奢靡无度,这就是湖阳公主。
年年临近过年的时候,裴氏都要因为湖阳公主气上好几天。
裴氏冲湖阳公主说道:“妹妹这些年,心眼不长,脾气倒是见涨。”
湖阳公主擦掉眼泪,委屈道:“我知嫂嫂对我不满,却没想到嫂嫂竟然当着面骂我。改明儿进宫见了母妃,此事我得让母妃评评理。”
裴氏大怒,“妹妹上门打秋风,竟然还打出了尊严。我身为嫂嫂,是半句话说不得你,是吗?是不是要我们将银钱双手捧到你面前,求着你收下,你心里头就舒坦了。我呸!本王妃又不是贱胚子,还得拿钱讨好你。”
裴氏一朝翻脸,湖阳公主便大哭起来。
“王兄,你亲眼看到了,嫂嫂如此欺辱我,你得替我做主。否则就将刘诏唤回来,不许他对驸马动手。”
宁王无语望天。
类似戏码,年年上演,他就当做看戏。
裴氏却抓住了湖阳公主话中的关键。
“你说将刘诏唤回来,不许他对驸马动手,此话何意?”
湖阳公主哭着说道:“王兄要打驸马板子,二十板子。”
裴氏一听,大喜过望。
媚眼含春地看着宁王,“王爷,你可算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宁王哈哈一笑,“驸马行事荒唐,父皇政务繁忙,这教训驸马的重任,我身为舅兄自然是责无旁贷。如此,也就不用劳烦父皇他老人家。”
裴氏心情大好。
将驸马打一顿,再给钱,她乐意。
湖阳公主却不依,“嫂嫂竟然毫无同情心。”
裴氏笑眯眯的,“妹妹啊,这个你就不懂了。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王爷派人教训驸马,这都是为了你好。驸马不出门惹事,你也清闲,对不对?不是我说你,你堂堂公主,应该严加管教驸马才对。怎可纵容他那般荒唐。”
湖阳公主果然爱驸马爱得深沉。
只听她替驸马辩解道:“他心里苦,他出门不是真荒唐,只是发泄心中苦闷。我朝驸马,自做了驸马那日起,就绝了仕途。仕途无望,还不许他发泄一二吗?”
第242章 无赖
刘诏自公主府回王府复命。
“启禀父王,不辱使命,驸马已受二十杖刑。”
宁王大笑,“甚好!”
湖阳公主心头一颤,“驸马如何呢?”
刘诏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湖阳公主,冷声说道:“没死!”
湖阳公主心中生痛,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剜着她的心。
她神色凄苦,“王兄好狠的心啊!刘诏,驸马可是你的亲姑父,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
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能!”
若是湖阳公主今天不闹这一场,说不定刘诏还真会下手轻一点。
然而,湖阳公主仗着长辈的身份,对刘诏不假辞色,甚至将无钱花用的责任推到他头上。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岂能手下留情。
二十板子下去,没将驸马打死,已经是看在亲戚的情面上留了一手。否则他定要一刀下去宰了驸马。
湖阳公主一脸凄风苦雨,“王兄,妹妹我好苦啊。”
宁王无动于衷,“行了,别哭了。把眼泪留着回去哭给驸马看,让他心疼心疼你。”
裴氏差点笑出声来。
湖阳公主被噎住,好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宁王又对裴氏说道:“让账房送六千两过来。”
裴氏脸色一垮,不乐意了,“大过年的,府中处处用钱……”
余下的话,被宁王冷厉的眼神给打断。
裴氏讪讪然,心头想了一计,吩咐身边的秦嬷嬷,“去,叫大夫人准备六千两送过来。”
刘诏眯起眼睛,盯着裴氏。叫顾玖拿钱,究竟何意。
裴氏一脸坦然,“老大媳妇就该多锻炼锻炼。”
宁王点点头,叫秦嬷嬷赶紧去。
刘诏不动声色,准备先看看。
顾玖是真没想到,湖阳公主打秋风这事,竟然落到她头上。
她看着传话的秦嬷嬷,“王妃娘娘果真说让我准备六千两给湖阳姑母送去?”
秦嬷嬷点头:“正是。大夫人请尽快,湖阳公主那里还等着。”
顾玖似笑非笑,“行啊,嬷嬷随我走一趟账房。”
秦嬷嬷连连摆手,“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不随大夫人前往账房。”
说罢,秦嬷嬷就想离开。
王依王前一挡,挡住了秦嬷嬷的去路。
两个小黄门守在门口,也是虎视眈眈。
顾玖冲秦嬷嬷笑道:“那可不行。嬷嬷还是随我走一趟才行。王妃娘娘没给对牌,你就是现成的对牌。想必账房见了嬷嬷,给钱也会十分痛快。”
顾玖拉着秦嬷嬷走出上房。
秦嬷嬷哎呦哎呦叫唤,“奴婢,奴婢心口痛。奴婢不行了,求大夫人饶命。”
顾玖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嬷嬷,“身体不好,是吗?”
秦嬷嬷连连点头,一边哎呦哎呦的叫唤。
顾玖朝两个小黄门使眼色,“你们俩抬着秦嬷嬷,随我前往账房。”
“遵命!”
名叫容信和白仲的两名小黄门,手脚利落地抬起秦嬷嬷。
秦嬷嬷大叫起来。
容信笑呵呵的,“嬷嬷别惊,这活我们都是做惯的,保证伤不着嬷嬷。”
顾玖含笑,继续朝账房而去。
一路上,下人们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惊奇的一幕。
王妃娘娘身边最得用的秦嬷嬷,竟然被小黄门抬着跟在大夫人身后,真可笑。
听听秦嬷嬷那叫声,像是杀猪一样。
“嘘,不可胡说。小心叫秦嬷嬷记恨,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样,顾玖带着秦嬷嬷招摇过市,来到账房。
两个小黄门将秦嬷嬷放下。
顾玖对账房管事说道:“王妃娘娘命本夫人到账房支取六千两给湖阳公主,秦嬷嬷可作证。”
账房管事愣了愣,“这个,大夫人可有对牌。”
顾玖说道:“正因为没有对牌,所以请秦嬷嬷作证。”
账房管事说道:“这样的话,就请大夫人和秦嬷嬷分别签章,之后小的会将账本上交家令大人,由家令大人同王妃娘娘核对这笔账目。”
顾玖点头,“如此甚好。秦嬷嬷,你先签章。”
秦嬷嬷还喘着气,“奴婢,奴婢那有印章。”
没印章还不简单,顾玖拉起她的手,蘸上印泥,重重一按,在单据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大拇指印。
秦嬷嬷脸颊下垂的肉一个劲的在颤抖,“大夫人,你……”
顾玖露齿一笑,白生生的牙齿像是要吃人似的。
她对秦嬷嬷说道:“嬷嬷,这是规矩,你是王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秦嬷嬷哆哆嗦嗦的,“这,这笔钱……”
“放心,这笔钱是给湖阳公主的,单据上面会写明。”
说完,顾玖拿出印章签章。
有了顾玖的签章和秦嬷嬷的手印,账房管事命人开库房,支取六千两。
单据上用途一栏,也都注明,此笔钱是给湖阳公主的。
青梅替顾玖收下六千两银票,清点数目没问题,就装在信封里,随顾玖一起前往碧玺阁。
碧玺阁内,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湖阳公主,一见到银票,顿时喜笑颜开。
她清点数目,六千两不多不少,高兴地对宁王说道:“多谢王兄,你可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改明儿,我带孩子来给你拜年。”
宁王不在意地说道:“别再来找本王要钱,比什么都强。”
湖阳公主笑嘻嘻的,“我心里头可是一直惦记着王兄,一得空我就来看望王兄。”
裴氏在心头骂了一句:贱人。
宁王却说道:“免了!你少来几趟,本王也能多活几年。”
湖阳公主对宁王的冷嘲,完全不在意。
类似这样的情形,过去发生过无数回,早已经习以为常。
湖阳公主拿了钱,心头惦记着驸马,连饭都没吃,就起身告辞,急匆匆赶回去。
宁王还想搂着美人喝酒,妻儿儿媳妇在场,他哪里能自在。
于是他不耐烦地说道:“都退下吧,本王乏了。”
裴氏从秦嬷嬷的表情中,就知道事情没办好。
她率先起身,“王爷好歹保证身子。”
宁王嘀咕:“聒噪。”
裴氏哼了一声,“诏儿,大郎媳妇,随本王妃离开。”
顾玖跟在刘诏身边,随王妃裴氏离开了碧玺阁。
出了院门,王妃回头盯着顾玖,“是从账房支取的银钱?”
顾玖含笑点头,“正是!”
王妃哦了一声,“办事麻利,不错。”
王妃带着人离去。
刘诏抬手,将顾玖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顾玖扭头,想要躲开,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诏问她:“有问题吗?”
顾玖抿唇一笑,“没有问题。”
王妃裴氏妄想让她背锅,她一眼看穿,自然不会跳入圈套。
其实裴氏的算计很简单。
她让顾玖拿钱过来,却不给对牌,就是想让顾玖个人承担这六千两。
换做没有防备心的人,可能等秦嬷嬷离开后到了账房才发现没对牌,空口无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