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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礼了。”向姒伯年夫妇轻轻一躬,一跃上马坐在姒寒雨身后。将她扶好侧坐,让姒寒雨靠在自己的怀里。将披风紧紧地裹在她身上,帽子也戴好掩去她的大半张脸。
“伯父、伯母,咱们今日必不能歇了。也只得委屈姒姑娘一下,不然若让人得了风声,咱们定是逃不掉了。”斋暗尘回头向姒伯年夫妇道了一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把姒寒雨带到自己的家乡去,断然地不想把她留给休原。拥紧姒寒雨,忧从中来。
“斋公子自有道理,小女自小都不曾生过几次病,想来这一次应无大碍。”姒伯年的一席话传入斋暗尘的耳中倒是有一番别的意味。‘看来,她的双亲是真的不知道她的重症了。她…瞒得很好。’按照脉象来看,姒寒雨的病症是胎里带来的。姒伯年夫妇疼女儿如掌上明珠,自不会对其存有坏心,斋暗尘不由得钦佩起姒寒雨的“演技”来。
原本,他们也不是非要连夜兼程的。只因斋暗尘昨夜送姒寒雨回房后,那农舍的“主人”传出了些忘忧都城中的“异样之处”给他。想到姒寒雨半梦半醒的模样,更有他所处的形势。斋暗尘下定了决心,必不容有失。姒伯年如此相信他,当然不是单纯得过分那么简单。想来一个人能位及丞相而且深得民心,也绝非是等闲之辈。而能在姒寒雨闲游一会儿的时间里说服姒伯年,斋暗尘也必是下了“大筹码”的。
很快,他们穿过了小镇一路向南疾奔而去。斋暗尘的手连带扣着姒寒雨的手压在她的腰间,他确切的找到了变回“成人的方法”。算定在出了忘忧之前,他是不能再让自己变回小孩子了。那样只会减缓行程,也会让姒寒雨无处可靠,更加疲惫。
“斋…暗尘……”许久以后,斋暗尘感到手中略微有些凉的小手动了一下。他低下头时,正对上姒寒雨有些泪光的眸子。
“斋公子,这天像是要下雨了,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暂避一下?”晴朗尚有晚霞的绚烂苍穹一时被席卷而来的乌云遮了个七七八八,小诗在后头喊了起来。
而后小诗还侧脸向姒伯年的方向道,“这晚霞行千里怎地也不准?小姐睡着又没哭,好好的大晴天怎么多了这些碍眼的东西?”姒寒雨若哭天便会下雨的事,在姒府也只有姒伯年夫妇、小诗和所剩无几的几个老家仆知道。
当年无绝方丈来他们府上说过不宜为外人道知。姒伯年夫妇想着女儿将养在家里,大家事事顺着她,她又是个极懂事的孩子从不轻易闪泪光,便也渐渐地忘了此事。如今小诗旧事重提,两夫妇齐齐地看向斋暗尘的背影。两方皆未回应小诗,小诗只当是马儿跑得急,大家都不曾听见她讲的话,也就讪讪地住了口。
“你说。”斋暗尘并不是没有听见小诗说的话,只是听了也是似懂非懂。再加上姒寒雨唤他的名字时,他如不是正巧看到她的唇在动,许是都听不见。所以,斋暗尘边驱马向前边低头看着她的唇,以辨清姒寒雨在讲些什么。
“能否…歇一下。”只是五个字,姒寒雨便无力地闭合了一下眼睛。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她也见到乌云了,她恨的是休原并不想害别人。
“咦,天又晴了?”小诗的讶异,他们都听到了。姒寒雨也因此放心了许多,复睁开眼睛,看着斋暗尘。
“你且忍忍,出了忘忧,你们一家便安全了。”认识了三年多,斋暗尘从没见过姒寒雨哭。见到姒寒雨努力收住快溢出眼泪的样子,斋暗尘也很不忍。不忍归不忍,他终究还是不敢在忘忧国境之内多做停住。俗语有云,“强龙不压地头蛇”。
“我…怕是不行了……”姒寒雨之所以眼含泪光,自不是因为自己病得怎样。此刻的她已经被将窒息的感觉完全包裹住了,被这种感觉逼得“走投无路”她才明白,原来不能呼吸是如此令人绝望的。话说到一半儿就顿住了,而后攒足了力气又道,“若我…此时…死了,双亲…必会怨你……”合了合眸子,脑中一片混沌。听了姒寒雨的话,斋暗尘心中一沉。姒寒雨再怎么样,也不会用这种话来诓他讨便宜的。
“别胡言乱语,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就你这张嘴,少说也得万年不死!”闻言,姒寒雨强颜而笑。她心如明镜,知道斋暗尘使得是“激将法”。手指压在姒寒雨的皓腕上凝神前方,果决的以持缰之手换了一只手抱住她。
腾出了的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哎,原来你咬这口只是个诱引,把你折腾成这样,也该还一些给你。’想到这里便咬破手指放入姒寒雨口中。斋暗尘的师傅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舍己救人。若让人得知你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会惹祸上身的。”犹记得他那时也只有三、四岁,似是怕他听不懂,师傅还谆谆道,“即便至亲垂危,也不许妄为。”
他那时还回嘴说至亲都不救还有什么事叫“万不得已”,结果被一向宠他视若自己眼眸的师傅罚跪了三天三夜才肯罢休。那是二十几年里,唯一的一次。
不知是不是眼花,斋暗尘见到远方有两个人。在此处,怎会有两个人候着他们呢?
没有了“生意”的人薄唇微微颤了一下,就主动含住了斋暗尘的手指。是的,只是含住还以舌头抵住他手上的伤口。
斋暗尘垂眸忘了姒寒雨一眼,心中喃喃,‘只一滴够不够?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都有生命之忧了还对朋友讲义气。’他这么想着,姒寒雨的唇又动了。不禁以为“生之欲-望”终究还是压过了一切之际,她不过是含得更深,并没有要吸血的意思。
昨夜那异样的感觉再一次由指尖过电一般地抵达于胸,向即刻就抽回手又怕姒寒雨的病症再度反复。直到他弄清自己方才看到的是幻象,夜幕初垂,怀里的人才主动松了松口,放开他的手指。
“姒伯父,您与伯母可还撑得住?”怀里的人知道往“温暖”的地方窝了,斋暗尘才大舒了一口气。要知道,姒寒雨之前对她讲临别的话时,可是连动一动眸子的力气都没有!现下虽在夜色之中,他还看不清姒寒雨的脸色,想来能动也就无事了。略慢了些,与姒伯年的马并驾齐驱。
“再到拂晓,也就该出忘忧了吧?”姒伯年不答反问,那话里明明他是已经知道答案了,言语之中给人以怅若所失的感觉。
“是,应可到国界了。”斋暗尘见姒寒雨的娘也在其夫的怀中睡着了,心中又忆及了他想“诓”姒寒雨的事。谦卑如子婿地应了姒伯年一声。
“来时二人同行,离开多了女儿,终是人定胜天。”斋暗尘不是笨人,他也知道姒伯年只有一个姐姐。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身为一个“忘忧”人,姒伯年为何可以不思虑再三便应了自己。姒伯年,原本应该不是忘忧的人那!只是那句“人定胜天”……
夜淡淡的,姒伯年叹了口气。他知道斋暗尘对他的话是好奇的,只是碍于他是长辈,没有多问。
“出了忘忧,咱们好好谈谈。”只讲了一句话,姒伯年很喜欢身侧的这个男子,他已经默认了。他总能在斋暗尘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这便是他默认的缘由。
闻言,斋暗尘打马快了些,他的心思竟掩在夜色中也未藏得住?看来,认识了姒寒雨以后,他是太过无忧无虑了。
第五十章 何以解忧,为之以醇(一)
(新的一天,希望有新的起色!多谢各位大大!)
姒寒雨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未来的嫂子,暗夜在这里有礼了。”床边,出现个“讨打”的主儿,正“装模作样”地在向她一躬行礼呢!‘暗夜?这种名字你也编的出来?还不如暗尘好听呢!欺负我活的过来是吧?’毫无征兆地在“臭小子”脑袋上捶了一下,“小孩”抱着头向身边道,“大哥,你骗我!你不是说,我未来的嫂子和‘家里’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我才第一次见她,说错了什么?她就捶我?”“小孩儿”抑郁极了,他只不过有礼数地向人家“打了个招呼”,人家怎么就和他“打”招呼了?他当然不知道姒寒雨是“重生”后,些许的比以往暴力了“些”。
“你休嚷,她大病初愈没瞧准,拿你当成是我了。”随着这音色颇为耳熟的话一入耳,姒寒雨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成人版”、“儿童版”同时出现在姒寒雨的视线中,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大的”出现在她眼前时,一笑掩去他守了一天一夜的倦色。瞟见姒寒雨好奇的目光,他温和地揉了揉弟弟的头,“你看,她不是呆了么?信里不是早都告诉你了,我时常变大变小。”斋暗尘笑容更深,再次向弟弟解释。
“就像我这般大?”斋暗夜见到兄长高大的样子时,如不是瞧着与父亲有六分相像还真不敢与之相认了。母亲曾对他讲过,当他兄长还在母亲腹中时就被许多“高人”预言过他不同于一般的孩子。那之后,斋暗尘在人家“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时,没有“如约”降生。
拖了一年又五个月让人以为他是“妖怪”时,他才不紧不慢的从母亲的肚子里“恋恋不舍”地出来了。好在他们家原属当地颇有威望的人家,消息也是压得紧。兄长降生以后不到七日便摇摇晃晃地可以走路,吓得母亲也几乎以为自己生了个妖精。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蓝袍、仙风道骨的男子飘飘而至,小暗尘一见他就咧嘴笑了。在遇到这人之前,他可是任谁怎么拍屁股都面无表情,不哭也不笑的。这样发生在哥哥身上的怪事还有很多,这也是暗夜对兄长崇拜有甚于父亲的缘故。就如斋暗尘变大之前一样,他也只有十岁。若是再别的人家,成亲早些的,像斋暗尘这样的年纪有暗夜这样大的孩子也不为过了。
自暗夜两岁以后,有八年了。斋暗尘遵照师傅的嘱咐,由孤月影陪着四处游历,去找能让他“不再童颜”的人。所以,能见到兄长的机会少之又少。乍一见兄长手持家传信物与他相认时,暗夜也忽然好想长大。
“对,而且…这模样也差不了半分那么多。”捧着弟弟那酷似自己的小脸仔细地瞧去,‘也难怪这女人抬手就打,确实是像得紧。’心下暗笑弟弟这“见面礼”受的未免有些冤枉。想到了什么,又认真地叮嘱弟弟,“我在信中要你记住的你可都记下了?若让她的双亲、丫鬟瞧出端倪,兄长我便只能认命娶个凶悍的女子回来给你当嫂子了!”斋暗尘估计家中小弟与他再不像也不至于相差太大,却想不到竟相似到连姒寒雨初见之下都未认得出来,不过仔细看去还是有些不同的。
斋暗尘和弟弟暗夜是族中这一辈唯二的男子,暗夜又还小,所以他这个兄长如兄亦如父。自从他打算让姒寒雨回去给他做“挡箭牌”以后,就命可靠的人每半个月送一封厚厚的“家书”给家中的暗夜。里面全是他与姒寒雨的相处之道,当然,那些“道”只包括人前的。信到暗夜看,看过要在来人的注视下烧干净。不是他不信任弟弟,而是他觉得弟弟还小,再怎样还是做得滴水不漏好一些。
“她们?还是免了吧!这位姐姐看起来比较亲近,最适合当嫂子。”想到“家中”那些人选,斋暗夜打了个寒战。他虽比不上哥哥睿智,但那些女子做作的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