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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有钱请大夫,也可以给弟妹的菜里添点儿油星。
小二不怕远,捡了离朋来书房不远的小角门去敲。
第四十章 三秋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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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小二只敲了三、五下,院内,朋来便慵懒地打开了个门缝。
“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你到这儿来找我?”朋来这处房产也是不多人知道的,他虽是一向洒脱不羁,却也不喜欢人家扰了他的清净。他正打算小憩多半个时辰,好养足精神再去姒府“报到”呢!
“楼上新置的铃铛响了。”小二一为讨赏,二也不知是什么紧要的事儿,所以言简意赅地道出来由不敢多加坠语。为的就是避免自讨没趣讨不到赏钱,反被罚五年工钱可就费力不讨好了。眼前一花,朋来人就不见了,只听见一句,“走时把门锁好。”小二失落什么也没得到,悻悻然跑回“朝凤楼”不敢怠慢。
一进大堂,便见老掌柜笑颜看他。小二当是老掌柜在笑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拜到了凤凰那去;鸡肉没捞到反而烧了自己的毛,心里还好一番不是滋味儿。
“干儿子,怎地得了赏便不认人了?”老掌柜见店小二进门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想来是还不知道主人要涨他的工钱还有额外赏钱的事儿。就逗他一逗,以“报”方才之“仇”。
“老掌柜快别拿小的开涮了。”垂头丧气地经过柜上,打算去守着别处客人。思忖哪个客人心情大悦没准儿还能赏些碎银子给他。
“这是赏你的。”把小二拉到柜后,将一锭明晃晃的银子塞在小二的手里。
“这…给我的?”小二不敢置信地笑道,双手紧紧握着足够他们一家人过活一年的“命根子”。转盼向老掌柜,“掌柜可否把这银子帮小的换成五两的和五吊散钱?”手里有了银子,小二心里开始计算。如若把钱一并放在自己这里,怕弄丢了会心疼死。这样化整为零,还能少担惊受怕些。
“这却是何故?”老掌柜心中奇怪,‘这小子素来机灵,怎么得了银子巴巴地反倒忧愁起来了?’
“我母亲病了,要去请大夫还得抓药。总不好给大夫整锭银子的!还有我的弟弟妹妹,都好久没吃过白米了,我想买一斤回去,煮点儿粥……”小二掰着手指来规划这远比他一年工钱多上近十倍的银子,数的老掌柜心下直泛酸。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老掌柜在心中默默另眼相看了这个平日里是会“耍滑头”的孩子。
“傻小子,别算了。主人说,要你单观望着那铃铛,其余的也如常一般。每月多给你一钱银子,这回可够了?”老掌柜心下明白,那铃铛的事不能太多人知晓。朋来走时留了话,说这店小二很机灵,连加工钱的事也一并交代了。所以,老掌柜低声在小二耳边讲了一番。
“那我每月就有二钱银子拿了?”小二先是惊呼一声,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低声回问了老掌柜一句,不仅有银子拿,“年薪”还涨了一倍?果真是不白白祈求老天,福星高照啊!
“此事万不可声张,要是让哪个机灵鬼夺去了差事,休得回来找我哭。”老掌柜讲这话是有他的道理的,他自小二出门又接待了四拨客人,按常理来算他接待两拨客人小男孩就该回来了。后见朋来一进门便笑逐颜开,未和他讲上几句话便说要给小二加工钱。朋来素来的行事作风确实是不大给他们脸色看的,却也没有到这般好颜色的地步。
这两条结合在一起,以老掌柜的阅历断定小二是“舍近求远”了。
‘这小子,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鬼精鬼灵的,收做义子也不赖。况且,他如此有孝心,该是错不了的。’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是本性,不能说老掌柜精于算计,是人性使然罢了。
“定不胡说,多谢掌柜在主人面前的美言。”小二心里高兴极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刚刚出门前与老掌柜调侃了些什么。只当是这“赏钱”与“加工钱”中多半是老掌柜的功劳,所以千恩万谢一番。
“咦,不是说要做我的义子。怎地连声干爹也不叫?”老掌柜现在是真心要收了这孩子,因而更不不加迟疑。
“义父,受孩儿一拜。”这个店小二能进得了这“朝凤楼”,全靠老掌柜。想来也许也是有缘分,当即双膝跪地向老掌柜一拜。小二知道老掌柜的家世原也有根有底,只是不巧到他这一代没落了。想着老掌柜书香世家未见得肯收他做义子才不敢因一句戏言冒认义父,现下不同,老掌柜是再二提及的。他喜上眉梢,也不大声声张。索性是在柜内,即便老掌柜是与他说笑的,也不会让彼此难堪。
“好孩子,今儿早放你回去,你也好去请大夫与你娘瞧病。”见老掌柜确确实实收了他,小二心中乐不可支,‘究竟是交了什么好运气?竟在一日里三喜临门?’
“这银子给干爹喝酒,我只拿这些便是。”老掌柜按小二的说法把银子化零给他,小二却想到义父就爱喝口小酒,所以只去接那五吊中的一吊。
“我这把年纪还不算老,你家中弟妹还小。这些且拿回去与你母亲,待以后得了其他赏钱,再与我买酒喝不迟。”老掌柜婉言拒绝了小二好不容易盼到的“救急钱”,老掌柜家中无子只有三个女儿,用不了多少钱。怎地也不缺小二这些钱来酒喝,想来大女儿也不过比眼前这孩子大上两岁,竟还娇娇气气的养在家里。人家这穷人家的孩子,在这年纪大概都已为生计而疲于奔波了。
小二一番喜悦不在话下,再四谢过老掌柜更不用说。
再说,朋来听闻铃铛响了先是一阵高兴。可是人到了二楼又迟疑了,许是小诗逗他呢!这三年里,小诗跟他混的也算稔熟,有时还会很佩服他这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劲儿。
所以,自每日去姒府的院墙飞身而入,也不急,果见小诗在那桩下不知干什么呢!
“天爷,朋公子怎么这会儿才来?小姐在上头下不来了,快去接她下来吧。”朋来钉下的木桩比姒寒雨预计的高了那么“一小点儿”,致使某某人挂在铁链上脚无“实踏”。整整半刻钟了,姒寒雨快疯了。
“姒姑娘,你没事儿吧?”依照人下意识的动作,朋来先仰望了一下木桩顶端的人,姒寒雨正双手紧扣着铁链悬在半空中呢!
“现在还不至于放手,但若再过两瞬,就不…就不一定了……”以前都是在梦中从一棵参天古松上跌下,未及坠地便惊醒了。“两瞬”即是两秒,她已经拼尽全力等到“救兵”出现,手指再也勾不住那些铁环了。
事随话来,眨眼的功夫就“自由落体”而下。
第四十一章 三秋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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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来腾身而起,却被一个只有他身长一半高的小黑影儿半途劫了姒寒雨去。
“若是再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就没这么幸运了。”姒寒雨的耳边响起,已经不再奶声奶气的嗓音。这三年里,小奶娃变得愈发清秀,倒是不像个六、七岁孩子该有的模样。颇有十来岁的小大人儿风范!
姒寒雨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哪有心情和时间与“小家伙”一般见识?只是瞪了他一眼,想他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一副肩膀还蛮大力气的,连她都接得住。待他们落了地,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地上倚靠在小男孩的腿上长出了一口气。姒寒雨深深地后怕了一次,‘以后再也不上那么高了,哎…身娇肉贵地养了这么久,的确不适合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你是哪来的?”朋来于他们同时落了地,话问的是男孩,眼睛看的却是地上坐着的姒寒雨。
“你放心,我绝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平复了一下还在“噗通噗通”跳不停的心,她才回了朋来一句。心里大大地编排朋来,‘救人来得慢,思绪却理得格外清晰。生意人啊!’
“娘亲怎么就生不出我?”小男孩一听姒寒雨这话来劲了,但却不挑明,只暗暗地和她“开战”。
“斋暗尘。”去年,姒寒雨终于耐下性子问了这个“小怪物”的名字。如果不是她方才受了惊,这“小怪物”又会武功,姒寒雨一定把他按在地上使劲儿捶打一顿。她快给这个小混蛋气死了,仗着靠在他腿上的便利,狠狠地在他小腿上捏了一下。边捏还边低吼出他的名字!
“哎呦!虎毒还不不食子呢!”斋暗尘余光瞥见朋来铁青的脸色,高兴在心里。面上却大闹大叫,演技十足不输给“艾斯卡”影帝。从姒寒雨身边跳开时,还不着痕迹的借势扶稳姒寒雨。回头瞟了瞟院墙上玄色衣袍的蒙面人,“我可不认他是我爹,长得不够俊美,这个嘛?还算可以,娘亲!我父亲,就他吧!”在朋来身畔绕了几圈,很“认真”地“任命”朋来为他的“父亲”。不管姒寒雨脸色多么难看,朋来多么尴尬。
“朋来。”姒寒雨瞧着朋来的眼光,倒像不大认识这个少年一样。‘才三年而已,有这么大差别吗?况且,那个男人也在那儿!’她心中念叨的“那个黑衣人”就是斋暗尘刚刚看过的,可当姒寒雨看过去的时候,他却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墙头上了。
“姒姑娘请讲。”朋来被这小子一搅合忘了自己来的初衷。听见姒寒雨这么一唤,他猛然记起他来时姒寒雨正“挂”在高处。这么一来,邀他来的便是姒寒雨本人了。
“我让你来原是因为我饿了,又想出去逛逛,那就现在吧!”姒寒雨这些话说的不大过脑,察言观色一番,朋来的确是没认出斋暗尘来,‘鬼医不是他请来的么?怎么反是他自己不认得?’犹记得这“孩子”当初还呵斥朋来来的,朋来一个倾国巨富也不会时常受这样的“委屈”吧?为何他的反应更像是见到陌生人?
“姑娘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朋来自是晓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子不会是姒寒雨的儿子,‘看上去快十岁了?难道是姒姑娘同父异母的弟弟?’想到这儿不由得加深了看斋暗尘的目光,‘不像!这孩子虽也俊美、不凡,但显然和姒伯父、姒伯母的眉眼全都不像。’心里在思量着斋暗尘从何而来,面上也是不动声色,不介意姒寒雨那句“我让你来”如此无礼的话。这孩子的出现也明显的是碰巧了,那姒寒雨想要出门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朋来认为这样足矣,措辞和礼数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你不必麻烦了,我们不是有‘缆车’了么?今日且试一次吧!”姒寒雨顺便忽略了斋暗尘的存在,本来他如果乖乖地叫声“姐姐”,她自可以大方一点儿带他一起去“讹诈”朋来一顿。现在,他的表现那么不好,她才不搭理这个小屁孩呢!
“你…还要上去?小姐……”小诗在一旁不答应了,刚才算她命好,万一被她家老爷、夫人知道了方才的事?她可不敢再往后面想了,被生吞活剥是轻的!
“小诗别担心,有倾国倾城的‘高富帅’做保镖,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呀?”似乎因为又“活过来了”,才暗暗向自己保证过不再登高没多久的人竟立即食言了,仿佛之前从高空坠落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