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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鹤身子一跃,坐于栏上。
四周游船看似包围此船,可左右两方,均是对立之势;染九哪怕是带了人来,也不敢贸然出手。
久久不见宇文瑾,染九自然是不放心。
北宫逸轩亦是久去不归,周宇鹤这厮又来横插一脚,真不知道瑾大哥此时情况如何?
“乐帅,怎的去而复返?演练不是结束了?莫不是想来蹭酒喝?”
周宇鹤与凌羽丰打着招呼,凌羽丰面色不变的说道:“今日本是演练,我们也道是顺利;没承想,将人带回去,却是多出许多;一问之下才知晓,竟是真有刺客!”
“你才知道呀?”周宇鹤一副吃惊模样:“安国郡主都被吓傻的,此时卧床不起;大宇二皇子亦是受了牵连,竟是被刺客给断了手,委实可惜啊,可惜!”
那人摇头叹着可惜,染九却是面色一惊。
断了手?他是知晓刺杀失败!没承想,瑾大哥还受了伤!
染九的脑子,转不过周宇鹤;周宇鹤此时一提起庄映寒,心里头便是许多说不出的感觉。
既恼她无用,又怨自个儿玩的太过了。
想着她方才的面色,忆起那近乎祈求的目光,他怎么觉得自个儿失了风度?
怎的那般对一个女人?还是打心里就没将她当个女人看待?
心里头着实是烦躁,却不想承认自己担心那女人;于是乎,所有的心思,都拿来对付染九。
“乐帅是担心船上还有刺客吗?方才安国郡主受了惊吓,整个人都傻了;逍遥王此时满心记挂着那人,自是无心理会这些。”
说罢,又转向染九:“既然你也来了,也一并上船来瞧瞧,顺便将二皇子带回去养伤。”
本来是客,此时却成了主,招呼着二人上船。
这么好的机会算计北宫逸轩,却是白白的浪费了。
周宇鹤也恨自个儿,怎的就一时心软了?
周宇鹤带人而来,秋怡忙迎了上去,将几人带到了偏房。
床上,宇文瑾面色惨白,闭目而卧。
染九昨日才受了仗刑,此时走路扯着伤口,痛的握紧了拳头。
那人立于床边,周宇鹤装模作样的跟了过去。掀起被子,一副惋惜模样,“瞧瞧,手都被刺客给削了!摄政王虽是残了,好歹只是断了掌;二皇子如今独臂,还如何领军作战?”
感叹完,还不忘啧啧两声:“大宇皇帝本就无心立他为储君,如今又废了,便越没机会去争了。真是可惜啊,可惜了……”
说完,周宇鹤摇头退开,独留染九在床前紧握拳头,咬牙切齿。
那厢,周宇鹤刺激染九;另一头,北宫逸轩寻来了酸梅,缓解她口中的苦涩。
“我没事了。”胃里头虽是难受,好歹没那味道,心里头舒服了许多。
“有方晓守着,你不必担心;你快去看看情况,将这事给处理了。”
也不知周宇鹤会如何处理?若是落人把柄,保不齐大宇和北煜会提前开战。
北宫逸轩亦是不放心,瞧她面色缓和了些,这才出去处理。
北宫逸轩前脚刚走,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秋怡警惕的开门,瞧着门外是凌羽丰时,微愣:“乐帅有事?”
“听闻郡主受了惊吓,不知情况如何了?”
那人语带关怀,面容之上,却是带着两分异样。
秋怡对凌羽丰多少有些防备,不敢放人进去;立于门口,浅声回道:“主子受了惊吓,王爷交待,需静养。”
凌羽丰微一踌躇,想走,脚却迈不开。
半响之后,与秋怡说道:“我有事与郡主商议,若是郡主不碍事,还请姑娘代传一声,乐浩然相见。”
二人谈话,宁夏已是听见了;琢磨着凌羽丰的心思,朝方晓打了眼色:“请他进来。”
方晓得了吩咐,上前与秋怡说了两句,这才开了房门,将凌羽丰请了进来。
入座,上茶。
凌羽丰坐了半响,沉默甚久,最后还是将信拿了出来。
“皇上吩咐,八公主传信,一律交于郡主。”
瞧着桌上的信,宁夏微微一笑。
看来,凌羽丰是想看着她拆信了。
也难怪这么一个大男人,忽然扭捏了起来。
含笑拆信,一张信纸,不过寥寥数字,报着平安罢了。
宁夏命方晓取了一盆水来。
方晓了然,掏出随身带着的药,往里头滴了两滴。
将信浸于水中,信纸湿透,字迹化开,却是没有别的变化。
看来,她是想错了!
难道周宇沫是怕小皇帝拆信,所以不敢多言?
凌羽丰眸中失望一闪而过,却是压着心思,与宁夏说道:“昨夜到的信,本是想着晚些派人给郡主送去;刚巧今日皇上命我负责演练之事,便一并带来了。”
凌羽丰掩饰自个儿的小心思,宁夏微一琢磨,将信封小心的拆开。
展开信封,对着阳光瞧了瞧。
虽是没发现异样,却也想试试。
当信封浸入水中,一行行字逐渐的显了出来。
瞧着上头的“乐浩然”三个字,凌羽丰眸子陡亮,立马站了起来。
字还未完全透出,凌羽丰自然不能将信封拿出来;宁夏坐回位上,含笑端了茶杯,慢慢的饮着。
周宇沫那丫头也是个有心思的,想着这法子,却一个提示也没有。
就不怕信封被丢了,凌羽丰瞧不着?
“方才听说大宇二皇子遇刺受伤,我得赶过去瞧瞧情况;打扰郡主休息,实感抱歉。”
以内力烘开了信封的水,凌羽丰将信收了起来,立马就走人。
。。。
☆、0500:他的骄傲
凌羽丰抬步欲走,目光再次扫到她脖子上的伤,却是没忍住相问:“怎么会受伤?”
刺杀之事,她分毫不伤;计划中,北宫逸轩也是设计得那认罪函罢了。
她怎么伤着了?脸色还这般差。
“以往认定他能拿你算计,如今我倒不觉得他能舍得。”
虽说之前对她有恨有怨,可许多事想清楚想明白了,自然也就过了。
当年之事,她又何尝不恨?牵怒与她,又何其可笑?
许多事情,不是旁人能看清的;就像北宫逸轩放下仇恨,钟情于她。
如今他对周宇沫千般挂念,自然能体会北宫逸轩对她的那份情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谁都想与相爱之人平平静静的走下去,有了相同的心思,自然对之前的所作所为有所愧疚。
也正因为这份愧疚,因为对周宇沫的挂念,他才能体会到北宫逸轩对她的那份深情。
北宫逸轩精于算计,什么都能舍弃,唯独舍弃不了她。
这,也是皇上说过的话。
宁夏从没料到,凌羽丰能真的关心她。
此时他的眸子里,是透着真的关心。虽说很淡,好歹比之前的算计厌恶好上许多。
或许,当归功于周宇沫吧。
虽说周宇沫什么都没做,可她与周宇沫之间的那份情谊,让凌羽丰对她改了观。
“多谢乐帅关心,这是我自己伤着的,与逸轩无关。”
宁夏这话,听的凌羽丰眉头一裹:“你向来心狠,不达目的不罢休;却没想到,为了认罪函,你也能对自己下狠手。”
所以,她才是为了平反,一直在努力的人。
凌羽丰这话,宁夏真不知道该如何回。
她没法去驳。
毕竟,以自残来威胁人的,是庄映寒。而庄映寒,才是真正有资格回话的人。
“难怪方才周宇鹤言语相讥,你这一刀,莫不是为了算计他?”
“这……”
想到庄映寒的恨,宁夏垂眼,表示默认。
除了逸轩,旁人都会认为是她耍的把戏吧?
方才秋怡二人看她的神色中,透着后怕和不赞同,她就知道,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算计周宇鹤。
呵。
真是无奈,她有什么本事去算计那自负的男人?
那男人向来无情,怎么会被她算计了?
“你呀。”
许是感叹,许是佩服,或许,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怀揣着心上人的信件,凌羽丰也希望宁夏和北宫逸轩能好好的走下去。
叹了口气,大掌放在心口,感觉着纸张带来的触感:“过往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也不说什么好听的,往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别说往后了,眼下便要劳烦你。周宇鹤伤了宇文瑾,希望你与逸轩配合,别让他改了主意。”
她的意思,凌羽丰自然明白。
看她释然而笑,他亦是笑着点头。
说实在的,凌羽丰长的真不错。
以往不是怒容便是似笑非笑,此时放开过去,真心一笑,倒如这春日阳光,暖人心扉。
他这模样,配上周宇沫,倒也是璧人一双。
前嫌尽释,还有未来。
大家都有相同的目标:平反!
待得平反之后,凌羽丰也当去追寻他的生活。
看着那人抬步离去,宁夏垂眼,看着身上的血迹。
“方才可有带衣裳上船?”
“回主子,带了。”秋怡忙回话。
自打雪域一行事态频发,秋怡便有了习惯,换个地方都得带身衣裳有备无患。
“衣裳在底层,奴婢这便去取。”
秋怡去取衣裳,宁夏起身,走到了廊上。
对面,游船排开,挡了去路。
船上的人,面无表情的举着弓箭,蓄势待发。
想来,染九一声令下,那些人就当破釜沉舟,博个鱼死网破。
今日庄映寒的出现,算是将事儿拉到了最不利的地步。
周宇鹤方才相帮,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此时情形对逸轩极为不利,那人若改了心思,借此机会算计一把,她和逸轩,均难逃一死。
暗杀大宇皇子,这罪名,小皇帝如何能压下?
给了大宇开战的理由,到时便是胜了,也没法给庄家平反。
别说平反,只怕会越描越黑。
不知不觉,走到了房檐之下。
心里想着事儿,却听得‘咕噜噜’的声音从瓦砾上滚了下来。
迈前一步,抬眼一看,却见一粒桃核落到方才所立之处, ‘啪啪’的跳开。
桃核掉到廊上,接着是一粒粒未知的果核跟着掉了下来。
方晓目光一沉,飞身而上,瞧着屋顶之人,面色一变。
瞧着方晓变了神色而回,宁夏心中一动,也明白上头的人是谁了。
他不是和逸轩一道去宇文瑾的屋子了?怎么会在这屋顶上?
看来,那人是听着她与凌羽丰的谈话了。
呵,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些事儿,倒真是全凑一块儿了。
刺激到庄映寒,凌羽丰送信,计划被打乱。
男主偏就这么好运,什么该听不该听的,什么该看不该看的,都能那般巧的遇着!
“上来吧。”
屋顶的人发了话,宁夏微一踌躇,便与方晓点了点头。
方晓自是担心,还未开口,又听上头说道:“横竖今日也是一死,何必苦苦挣扎?”
此话一落,方晓沉着面色,带着宁夏飞上屋顶。
上了屋顶,视野放开。湖光景色,四周游船尽收眼底。
放眼扫视一圈,只见左右游船两相对峙。前头的亭旁,昊天二人领着暗卫,与凌羽丰的人对峙举箭之人。
收回视线,只见一袭白袍的周宇鹤躺于房顶横梁之上。
那人一手枕于脑后,一手捻着果子送进嘴里。
搭着二郎腿,随意吐着果核的模样,分明是吊儿郎当;可这些动作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