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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过谦了,阿姐功劳,我铭记于心。”说到这,小皇帝换上一副自责模样,“安排之时,未曾与阿姐商议,是我不对;让阿姐受了委屈,是我不该。”
明明是意气风发,却在此时低头作戏,宁夏真想对他说一句:有什么话,咱们挑明了说不行吗?你这般做戏,到底闹哪样?
长长一个呼吸,压下心中的烦躁,宁夏缓声说道:“皇上言重了,身为臣子,自当为皇上效劳,皇上不言,必是有更好的安排。所幸安国没让皇上失望,将诱饵之职完美收尾。”
“阿姐。”尽管她努力在保持着笑脸,可向来敏感之人,依旧是感觉到了她的疏离。
小皇帝向前一步,认真说道:“以往阿姐待我疏离,自打雪域一行之后,阿姐与我便是情同手足,阿姐全心助我,我自是铭记于心。”
他的话,委实巧妙,这传达的意思是,雪域之前,那疏离之人他不放在心上;雪域之后,她与他的种种事情,他可是一样样都记得的。
亦如周宇鹤所言,小皇帝在车中嘀咕着她的不同,不就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虽是怀疑,他却不追究,他只要一个能真心相助的人而已。
宁夏垂眼不语,小皇帝便是看着她不放,“阿姐,你有鬼医相助,你有逍遥王相护;可我呢?我只有阿姐。诺大的宫殿,泱泱大国,能交心之人,亦是只有阿姐。虽说不是同脉之亲,却胜似那血脉之谊;阿姐,以往种种,不要怪我,可好?”
得了江山,却无一血亲可信,这是何等的悲哀?
你有旁人相助,而我却只有你这个不是血亲的姐姐可以寄托,这是何等的可悲?
小皇帝的话,让宁夏抬了眼;看到他眸中凄凉之色,认真说道:“皇上,你有逍遥王!逍遥王乃你血脉之亲,他一心助你稳固皇位,你何以置而不顾 ?”
她的话,让小皇帝展颜一笑,这一笑,竟似乌云散去,春暖花开,“阿姐说的对,我还有逍遥王,逍遥王一心助我,我何以看不见?”
说到这,小皇帝转身回了桌案,那眸中闪过的寒意,未曾让她所见。
当他再次回身之时,面上是一副高兴模样,手中拿着一叠单子,送于她手中,“前些日子逍遥王与我说了,周宇鹤与田曼云的婚事得大办;那些收来的银子,我也做了嫁妆,五日之后,必给他二人一个盛大的婚礼。”
五日之后
宁夏一惊,“皇上何以这般着急?再过几日便是过年,何不待来年再办婚礼?”
“近日血光不断,对北煜而言实乃晦气;明日东周使者便能进京,后日进山祈福,次日便能下旨赐婚。”
说到这,小皇帝抬手轻抚着单子,似有所思,“若是不在年前将婚事办妥,三年守孝,这结盟便是不成了。”
三年守孝?
宁夏抬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皇帝是要太后死于年后,所以,他需在年前将婚事给周宇鹤办下,毕竟田曼云封了郡主,算是皇亲,若是太后死了,亦是要守孝三年。
如今太后已是没有威胁,将人软禁在宫中便好,何需急着杀了?小皇帝如此,莫不是还有其他安排?
“不说这些了。”笑了一声,小皇帝将上头那单子放到桌上,拿着下方的单子与她说道:“这些是我送与阿姐的礼物,阿姐看看可还喜欢?”
为周宇鹤婚礼所准备的单子,叠起来数页;而送她礼物的单子,竟是不遑多让。
瞧着单子上这些珍贵之物,宁夏忙道:“多谢皇上美意,皇上之前送的东西已是不少,皇上不必如此破费。”
“阿姐为我受了委屈,这些东西都不足以谢罪,何来破费之言?”
指着单子上的舍利宝塔与她说道:“这是皇室传了数代的舍利宝塔,虽说仅得巴掌大小,做工却是美轮美奂;塔中置有安神之香,置于房中,有助安神之用。那塔顶舍利,乃千百年前得道高僧坐化所得,实乃珍贵。”
此处推崇佛教,对佛教之人,甚是敬仰;这舍利宝塔,自然是弥足珍贵。
如今小皇帝将世代相传之物给了她,自是让她惶恐不安。
她宁愿与小皇帝冷眼相对,也不愿他此时这般作戏以待。
。。。
☆、0420:她说我是孽种
送出的东西越是珍贵,小皇帝的用心便越是深沉;他明知宁夏会怀疑,却依旧如此,如何让她不惊?
“阿姐,有你和逍遥王相助,我心甚安;这天下都是你们为我所博,这些东西,自然是赠得。”
小皇帝瞧她开口欲拒之时,抢先说道:“我知阿姐如今最想的,是与摄政王和离;但是阿姐也当明白,如今时节谈和离,着实不妥;待得时机成熟,我自当下旨让你与摄政王和离;待得事情过去,再将你赐于逍遥王。”
什么话都被他给说完了,宁夏表示没什么好与他说的了。
“既然如此,安国便不再推诿,只希望皇上信守承诺,待得功成之时,让我与摄政王和离。”
她已不奢望小皇帝赐婚什么的了,到时候若真是成功了,她和逸轩,还是来一招金蝉脱壳的好。
怕只怕,这小子不会让人安生。
“阿姐,多陪陪我可好?”
瞧着她意思是要走了,小皇帝乘她不备,拉着她的手,满眼的期待,“今日虽是成功,却是得意不得,毕竟还有摄政王和刘国公。我亦知需戒骄戒躁,却是想要有人与我共享这份喜悦,阿姐便多陪陪我,可好?”
“皇上,安国实在……”
“阿姐,我查出当年之事与太后有关,不如你与我一并去相问一二?”她要回绝,他便以当年之事相诱。
宁夏转眼看着他,不明白他留她在宫中究竟是何用意?
“阿姐,走吧,你不是一心想查清当年之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来此时去问太后,她必会全盘而言。”
小皇帝这话,十分在理。
想到方才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情绪,想到庄映寒还留存执念不肯离去,宁夏微一踌躇,便是点头回道:“皇上所言在理。”
见她应下,小皇帝这才欢喜的拂着衣袖,当先而行。
小太监瞧着二人往后宫而去时,朝一旁的太监打了个眼色;那太监忙点了头,疾步绕去了后宫。
二人在前头慢步走着,宫人们远远的跟在后头,不敢抬眼瞧前头情形。
“阿姐可能不知道,那时候宫里头还是很热闹的,各宫娘娘带着宫女出来走动,御花园中常常听到欢声笑语。”
这般说着,小皇帝抬手折下一枝玉兰把玩于指尖。
那枝玉兰折的甚好,两珠开的正艳,一珠含苞待放。莹玉的花瓣透着浅浅粉色,委实惹人怜爱。
寒风瑟瑟,雪花飘风;二人立于这玉兰树下,看着花瓣摇曳,倒是难得的和谐融洽。
表面看来,自是和谐融洽,可宁夏心中,却是一句句尼玛叫翻了天。
什么叫可能不知道?你不如直接说: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宫里头情况,我便与你说说那些年的事儿。
宁夏看着枝头不语,小皇帝转首看了她一眼,瞧她面色平静之时,轻笑一声,将那两珠开得正艳的玉兰折于手中,抬步立于她跟前。
将她这衣袍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通之后,便是摇了摇头,“阿姐还是不适合穿这白袍,本就生的白净,再穿这白袍,便越发显得面色苍白;头上亦没个花饰,更是显得弱不禁风。”
‘弱不禁风’这个词,用来形容庄映寒实乃可笑,可他偏生这般用,目的很明显了。
他就是认定了她不是庄映寒,她说什么内力尽失之言根本就是骗他的!她一个不会功夫的弱女子,用‘弱不禁风’来形容,自然合理。
短短时辰内,他三次暗示她不是庄映寒,目的何在?
宁夏垂眼琢磨着他的用意,他却是上前一步,细细瞧她一眼,将手中玉兰别到她发间。
瞧着那发间花朵映衬着胜雪娇容之时,转眼若有所思。
宁夏目光转动间退后一步,思虑着如何应对。
“阿姐,走吧!”
宁夏这琢磨间,小皇帝已是恢复神色,目光在她发间玉兰扫了一眼之后,抬步朝清和殿而去。
宁夏本是跟在他身后,可他一步停下之时,二人便是并肩而行。
“阿姐可能不知道,先皇曾对一于姓贵人甚是宠爱,听说当初便是住在这清和殿之中。”
小皇帝这话,宁夏目光一闪;心说:以前不知晓,不过,现在知道了。
将人软禁在于珊的清和殿,你这心思,倒也够深沉的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找人扮鬼吓唬太后?
走近殿门,门口那四名锦衣卫立马行礼;二人径直走了进去,只瞧着里头除了锦衣卫守着,便没见着宫人进出。
一直往里走,宁夏不由的咋舌,太后这事儿也做的够绝的。
这一不是冷宫,二不是危房,按理说,不当如此荒凉才是。
若是小皇帝选美人,这些宫殿,自有新人住进来;故此,此时空置的宫殿,都有两名宫女每日打扫!
可这清和殿却不同,满院杂草无人修剪,若是误闯进来,只怕会以为进了深山之中。
看来太后对于珊真不是一般的恨呐!搞死了于珊,搞垮了于家,将于珊的儿子做了傀儡养着,还将这清和殿荒废不顾。
不过保密工作倒是做的不错,却是无人知晓这清和殿是这番情景;太后这结局,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不知太后被带进这清和殿之时,心里头是怕?还是恨?有没有猜到了小皇帝的用心?
瞧着足以半人高的杂草,宁夏很配合的问道:“常理来说,空置宫殿都当有宫人打扫才是,这清和殿怎的这般荒凉?”
宁夏这一问,小皇帝便是沉默不语;她正想着是不是当告罪之时,那人看着满院杂草,幽幽说道:“太后说这清和殿阴气太重,不适合新人入住。”
宁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二人不再多言,穿过杂草小道,进了那满是腐朽气味的屋子。
从外头进来,只觉得四周一暗,原来是这屋子窗户紧闭,屋中昏暗所致。
她没有内力,这一进去不能视物,便是一头撞上了忽然停下的人;正待退后之时,那人精准的拉着她的手,于黑暗之中进了屋去。
眼睛不能视物,嗅觉和听觉便是越加的灵敏;黑暗中绕了许久,像是进了内间之后,便觉得腐烂的空气之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屎尿气息。
唏嗦之间,就似有人趴在地上,匍匐而行。
忽而眼前一点烛火点亮,当她看到眼前情形之时,先是腹诽,再是一惊。
腹诽是因为,他手中举着火折。既然有火折,你方才为何不点?
吃惊是因为,这屋子里的桌椅已是腐烂的不成样了。这烂桌烂椅之中,一个浑身肮脏的人趴在地上,缓缓抬头。
此人是谁,已经不用猜了。
只见往日威严的太后,此时一脸肮脏的爬在地上;那本该一丝不苟,戴着宝钗的墨发,此时如同一团枯草,盖在面上。
看到火光,太后那肮脏的手拨开眼前的乱发,瞧着眼前之人时,先是一愣,随即阵阵尖笑。
这种笑声,就似指尖爪到黑板之上,带出的那种声音,听的人心里头发毛。
怎么会这样?
转眼看向小皇帝,宁夏才发现,他心中的黑暗地域,并非她所能了解的。
他是有多恨太后,才会这般相对?
瞧着太后匍匐在地,费力爬来之时,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