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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冷哼一声:“我本来就好看,比你好看。”
“是是是,比我好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魏丞忍着笑,拉着她道,“快走吧,照这速度下去,等到了长乐宫都该用午膳了。”
提及这个,苏瑜才不敢磨蹭,忙加快了步伐。
到长乐宫时,太皇太后正在廊下修剪花枝,魏丞直接领着苏瑜过去,给她老人家行礼。
太皇太后转过身,笑呵呵让二人起来,魏丞亲自过来搀扶她在长凳上坐下,苏瑜也乖乖跟过来。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看不清楚,对着苏瑜招手:“瑜丫头到近前儿来。”
苏瑜颔首应是,上前走了几步,却始终低着头,恭恭敬敬的。
太皇太后笑道:“昨儿个听陛下说你要来,今儿早上哀家便把偏殿的平宁殿收拾出来了,离哀家的寝殿近,你若有什么喊一声,这边就能听到。”
苏瑜原本未曾见到太皇太后时还有些紧张,不想老人家竟依然对自己这般和善,顿时心里暖暖的,忙屈膝道谢:“多谢太皇太后,臣女给太皇太后添麻烦了。 ”
“不麻烦。”太皇太后笑说着,拉着苏瑜的手,“我这老婆子常年住在这偌大的宫殿里,陛下政务繁忙,不见得日日来瞧上一眼,本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如今你来了,哀家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瞥了眼魏丞,又对着苏瑜笑,“兴许哀家还能托你的福,日日瞧见陛下来长乐宫坐坐。”
苏瑜微囧,忙道:“陛下孝心,自然是一直记挂着您老人家的,臣女可没有太皇太后的面子大。”
太皇太后听得乐呵,赞道:“你这丫头嘴巴倒是挺甜。”
说完又打量苏瑜片刻:“去年陛下领你见哀家的时候看上去更精神些,如今怎么瞧着瘦了许多?想来是陛下苛待了你,日后他再欺负你,哀家给你出头,咱们欺负回来!”
虽说是玩笑话,但苏瑜鼻子还是酸了,她小时候也渴望能有这么一个祖母,所以喜欢跑到苏老夫人跟前黏着她,缠着她,却始终得不到她一个笑脸儿,甚至永远都是一脸的鄙夷与厌恶。后来长大了,知道苏老夫人和母亲之间的那些事,她也对那位亲祖母死了心,再不曾敬着她亲近她了。
因为自己祖母的缘故,其实苏瑜对老人家有一种下意识的疏远,不曾想太皇太后竟是这般和善慈祥的人物。她笑着道:“陛下自是没有欺负我的,谢谢太皇太后挂怀。”
看两人聊起来还行,魏丞对着太皇太后拱手:“孙儿尚有政务要处理,便让弄弄留在这儿陪您老人家,孙儿晚些过来陪皇祖母用晚膳。”
太皇太后摆着手:“你忙你的去,哀家自把你的弄弄照顾的极好,不让你操心。”
“皇祖母这是哪儿的话,弄弄过来陪你自是侍奉您尽孝的,何谈您照顾她。”
太皇太后嗔他:“就你会说话,快走吧,别防着我们说私房话。”
等魏丞离开,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陛下这孩子幼年吃了许多苦,所有事都是藏在心里默默承受,懂事的也就比旁人早些,每每思及这个哀家便总忍不住心疼。”
说完又看向苏瑜,“不过幸好有你陪着他,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苏瑜有些疑惑:“陛下先前一直住在平南侯府,入仕前从没进过宫,为何看上去好像跟太皇太后祖孙两个仍旧很亲近?”
以前在平南侯府时,三哥便总是正正经经的,莫说跟谁玩笑了,便是面色柔和地对谁说句话也不曾有过。按道理,三哥跟太皇太后也没机会见面,怎么就能如方才那般,轻松自如的玩笑呢。
太皇太后笑道:“其实我与陛下倒是时常见的,世人都道哀家信佛,隔三差五便会去寺里上香,实则便是为了寻着机会与他相见。”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以前听陛下说过,他心里很敬重太皇太后的,您不仅是他的祖母,于他而言还有救命之恩。如今太皇太后和陛下祖孙团聚,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苏瑜道。
“是啊,总算守得云开,他前几年的苦不算白受。”太皇太后拉着苏瑜的手在自己旁边坐下,“如今哀家便只盼着,你们俩能修成正果,成了婚,早日诞下重孙,那才让哀家高兴呢。”
苏瑜面上一红,起身道:“太皇太后,我帮您修花吧。”说着拿起旁边的花剪,有模有样地修剪着。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是雍容和善的笑。既然如今她愿意住进宫里来,想来心里也并不排斥的,大婚的事只在早晚。
不过陛下的身份才刚公之于众,如今是早了些,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多处一处,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午膳的时候,苏瑜是在长乐宫陪太皇太后一起用的,膳后太皇太后依着往常去内殿小憩,苏瑜便回了早就收拾好的平宁殿休息。忍冬、碧棠等人将她原先用的东西从昭凤殿挪了回来。
至于带回平南侯府的蝉衣和青黛,也被重新传入了宫中。
几个丫头在殿内收拾,苏瑜则是躺在榻上小眯了一会儿。
下午的时候,她去长乐宫陪伴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刚睡醒起来,苏瑜便亲自侍奉她梳洗。
她没伺候过人,有些生疏,却格外认真,并不曾处什么差错。太皇太后对她赞许有加,笑着道:“我下午要去诵经,你陪我去佛堂吧。”
苏瑜点头应着,陪太皇太后去了长乐宫后面的小佛堂。
小佛堂地方不大,收拾的却很干净整洁,简简单单的毫无奢靡之风,一如长乐宫的摆设一样朴素。
入内后,苏瑜由太皇太后指示着点了灯,陪太皇太后上三炷香,又诵了几遍经书。
随后太皇太后又拿了经书给她抄写。
苏瑜以前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不过如今在太皇太后跟前就乖顺多了,规规矩矩坐在那儿一笔一画地抄经书,全程安安静静的,连一个大动作也不敢有。
太皇太后在旁边坐着吃茶,偶尔侧目打量她一会儿,眼底是满意的笑。
抄写完了,她长舒一口气,将笔搁下,亲自起身将其奉给了太皇太后过目。
太皇太后接过来一瞧,却有些诧异:“你这字……猛一瞧跟陛下的一模一样。”
苏瑜笑道:“臣女的字幼年是陛下亲自教的,故而有些神似。不过我的字缺少风骨,没什么力道,仔细看跟陛下差的很远呢。”
太皇太后仔细瞧瞧,确实有不同,但已经是相当神似了。这丫头的字能练成这样,可见陛下之前也是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先前太皇太后让人打听过苏瑜的事,大多都说什么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如今再瞧瞧这字……分明便像是两个人,倒有些古怪了。
太皇太后尚在沉思,荆嬷嬷从外面进来,说是陛下来了。
太皇太后禁不住笑:“哀家就说吧,你住在长乐宫里,陛下只怕要比往日来的勤快许多。”
又问荆嬷嬷,“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禀太皇太后,酉时三刻了。”
“呦,不知不觉都半日过去了,弄弄抄了半天的经书,只怕也饿了,走吧,咱们去同陛下用晚膳。”太皇太后说着,拉了苏瑜往外面走。
魏丞在长乐宫等着,见太皇太后和苏瑜过来,亲自迎了上去,扶着皇祖母坐下。
太皇太后笑道:“下午让弄弄帮我抄经书,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又吩咐荆嬷嬷,“让人传膳吧。”
宫人们很快端了膳食进来,摆上桌。
太皇太后素来节俭,并不爱铺张,三个人只做了四菜一汤,外加一碟子软糯饽饽。
膳桌上,三个人其乐融融,分外融洽。
膳后宫人奉上了消食的茶点,三人坐在一处说话,太皇太后问及了朝中的事:“你即位已半个月,年号可商定了?”
魏丞颔首:“今日刚定下来,是嘉和,今年为嘉和元年。”
“嘉和……”太皇太后呢喃着,点头,“令闻嘉誉,政通人和,这才是一个盛世王朝应该有的。嘉和又谐音家和,万事兴旺,选这个倒是不错。”
魏丞顿了顿:“尚有一事,孙儿需要皇祖母定夺。”
太皇太后呷了一口茶水,抬眸问他:“什么事?”
“我母后追封谥号的事,孙儿思来想去,不知拟哪个字合适。”
太皇太后想了想:“你母后活着的事你不记得,这也难怪。依哀家来看,一个孝字,一个贞字,倒是适合你母后。”
“孝贞皇后。”魏丞呢喃了一遍,起身对着太皇太后郑重行了礼,“谢皇祖母赐教。”
说起这个,太皇太后又忆起一事,索性便问了:“那……贾贵妃和魏彦母子,还有贾氏族人,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第70章
魏丞随意拨弄着手中的茶盏; 升腾的热气袅袅而上,在他幽深的凤目里氤氲出淡淡的水雾来; 使他整个人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见他不语,太皇太后继续道:“当年贾贵妃入宫,蛊惑圣心,不仅使得帝后离心,哀家与你父皇之间也多生龃龉。你母后孝顺; 从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始终尽着为媳的本分; 日日伴在哀家身侧。直到你母后回了身子; 哀家高兴万分,还以为你的出世会打破你父皇母后之间的僵局; 让他们和好如初; 谁曾想贾妃再生波折; 竟是出了后来那样的事。
哀家知道; 你对他们都心有怨恨,明明自己是皇室嫡子; 却自幼吃了不少苦头; 寄养在外,连身份都不能公之于众。你恨贾道; 恨贾妃,甚至恨你父皇,那都是应当的。”
“其余人哀家不说什么,但魏彦是你的兄长; 皇室血脉,也是哀家的孙儿。我大衍自开国建立至今,虽然也有皇子谋反的事情发生,却从未有过处决皇子的先例。高祖皇帝制定律法时也写的清清楚楚,皇子犯法,可监禁,可贬黜,但不可处死。”
“当年之事,魏彦年幼尚不记事,贾道和贾妃兄妹的所作所为跟他并无多大干系,如今贾道一死,贾氏一族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你纵然下令满门处决哀家也绝无二话。只魏彦这一条命,哀家希望你能网开一面。当年哀家救你一命,是顾惜着祖孙情意,念着你母后在世时对哀家的一片孝心。如今向你开口救魏彦,也是一样。不管贾妃做了多少错事,魏彦到底也是哀家的孙儿,这些年曾在哀家跟前承欢尽孝过的。”
魏丞将手中茶盏搁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的意思,孙儿知道了,留魏彦一命不难,只是为免他心生怨恨,日后寻仇,孙儿不会放他出来的。”
见他松了口,太皇太后自然是高兴,忙点头:“应该的,他能侥幸得一命足矣,日后将其终身监禁起来便是,也碍不着你的江山社稷。”
得了魏丞的保证,太皇太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其实这件事她老早便想跟他提的,只是那时候他因为苏瑜的事情整日阴沉沉的,太皇太后也不敢多嘴,如今总算圆满解决,她也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天色也不早,你们各自回去吧,我今儿个觉得疲倦,便不留你们了。”
魏丞和苏瑜起身,对着太皇太后行礼告退。
从长乐宫出来,魏丞亲自送苏瑜回平宁殿,只是一路上格外安静,心事重重的样子。
站在平宁殿门口,苏瑜抬头看他:“三哥在想贾妃母子的事?”
魏丞抚了抚她的脑袋:“魏彦和苏琬二人险些害死了你,私心里三哥并不想他活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