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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因为自己的努力让小姑娘避开了早死的命运,陆再言心里就挺高兴。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深藏功与名。
既然知道他小叔的外甥女如今就在军营,陆再言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打听到林沅的落脚处就直接找了过去,想看看这个上辈子无缘得见的小姑娘。
此时的林沅正被几个军嫂揉来揉去,得知小丫头是被拐的,军嫂们都心疼坏了,又发现她双手还留下不少出逃时造成的伤口,想到她小小年纪就遭了这么大的罪,更是心疼不已。
陆再言找过来的时候,林沅正被几位军嫂拼命的喂东西,原本一直觉得自己比较缺母爱的林沅被热情的军嫂们搞得满头大汗,就在她险些被撑死之际,陆再言的出现顿时帮她分走了不少注意力。
武连长的媳妇扭头就看见陆再言不知何时站在在他们家院子里,忙起身招呼,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就把他拉进屋子里坐下。
“你这小子又没听话出来乱跑,大夫可是说了,你这回脑袋摔得有点狠,应该多躺躺,免得以后留下后遗症。而且也不能吹风,吹着风你脑袋以后就该疼了。”
陆再言早就习惯了武连长媳妇的唠叨,虽然上辈子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此时听到她唠叨却依旧很亲切。
“是不是还没吃饭?你爸也是个粗心的,他工作忙就该跟咱们说一声,咱们也能帮忙去照顾一下你,你在这等着,婶子去厨房给你盛饭,刚给小丫头准备的,她胃口小还剩了不少,正好都给你吃了。”
见他虽然没出声,却笑眯眯的,眼睛还不停的往林沅的方向瞅,武连长媳妇就给他介绍了下林沅。
等连长媳妇去厨房给陆再言盛饭,其他军嫂们也不再一个劲儿的盯着林沅给她喂饭,而是关心的问起陆再言的伤情。
林沅见她们的注意力总算从她身上移开了些,就开始揉有些吃撑了的肚子,不过还没揉几下,就察觉到对面有道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林沅抬起头就发现方才武连长媳妇介绍过的男孩子正面带笑意的看着她,不由愣了愣。
她想着对方莫不是认识自己,不然这孩子干什么冲她笑的这么欢实?
可是她从出生就没怎么离开过上林村,这里又是距离上林村上百里外的军区,两个完全不搭噶的人,怎么可能认识。
林沅虽然想不通,但见对方实在笑得灿烂,本能的也回了对方一个笑脸。
陆再言原本还对重生有种不踏实感,可看着眼前摆脱了原来的命运,真真实实出现在他跟前并冲他笑的腼腆的小姑娘,那种飘在半空的虚浮感瞬间就消退的一干二净。
看着活生生的小姑娘,陆再言不由想到了他小叔,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是该顺其自然等他小叔想起一切,再或者,是让他永远都不要想起那些过去。
在陆再言看来,六岁前的记忆给他小叔带来的只有痛苦和仇恨,在他重生回来之前,即便已经让那些人都付出了代价,报了仇,可他小叔的情况却也实在说不上好,更谈不上幸福。
想到这里,陆再言连吃饭都没了胃口,再看林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有些心里不平衡。
林沅看着对面方才还一脸笑意的小哥哥忽然就不高兴了,还瞪了她一眼,不禁有些郁闷。
想到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情绪向来不稳定,林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凭白被瞪还是有些不开心,再加上她都失踪这么久,她奶找不见她还不知道该多着急,林沅就有些想回家。
虽然军区领导已经给余岚县的公安局去了电话告知了她平安的消息,她奶说不定也已经知道她安全了,可她还是不怎么放心。
虽然才只有不到一天时间,她咋觉得自己像是离家很久了呢,在外面漂着她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部队里的领导们本来想着小姑娘刚经历了一夜的惊心动魄,怕她受了惊就想留她在部队缓缓,等确定没事了再把她送回去,可既然小姑娘等不及想回家,他们也不能把人硬留下来。
本来领导们是打算让武连长把人送回去的,可武连长如今正忙着审问特务,就把送林沅回家的任务交给了陈征。
见负责送自己回家的人是陈小战士,林沅还是挺满意的,她有些怵武连长的大黑脸,还是长了大高个却经常笑嘻嘻的陈小战士让她有亲切感。
得知林沅这就要离开军区返回老家,几位军嫂怕她路上饿着,就给她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还不忘叮嘱她以后想她们就过来看看,这才将小姑娘送上车。
陆再言看她要走,也顾不上方才的那点子忽然生出的不平衡心理,开始担心她回去后的安全问题。
想到她这次被拐,怕她毫无防备的回去万一再出了事,陆再言就忍不住要出声提醒。
可他又想到自己对小姑娘来说就只是个陌生人,按理说他该对她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眼看着林沅上了车,陆再言到底没忍住,急忙跑上前敲了敲车窗,给林沅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算作提醒,然后就冲她挥了挥手。
等车开出去老远,林沅才回过神,她扭头看向车窗外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想到他方才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心中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
第36章
看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林沅也顾不上再琢磨陆再言身上的不对劲儿。
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夜,若说对林沅没有任何的触动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林沅就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归咎于一个原因――她太弱小了!
先前她总以为在农村生活,即便有事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可这几天的经历让她想明白了,有时候你不找事儿,不代表事情不找你,祸从天降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林沅是真不明白,她不就想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么,可看这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简直都没个消停的时候。
想到这回的遭遇,林沅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免得下回再有人冲她下黑手,她都没个还手之力就被人给药倒了。
这回她是运气好,那人只是绑了她卖去外地,没想着把她直接弄死,否则她昏迷之后岂不就要任人宰割,什么空间外挂灵泉水都救不了她。
想到这里,林沅不由就羡慕起那些可以大开金手指的穿越女。
可想到她自己其实就是个开场跪的小炮灰,她又觉得自己该满足了,至少她还是有挂一族,尽管她的挂不强大,并不能给她提供什么安全保障。
虽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自我安慰的,可林沅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陈小战士见她忽然就没了精神,以为她是晕车,就从军嫂们给准备的口袋里翻出一颗梅子递给她。
林沅咬了下梅子,酸酸的滋味在她口腔里炸开,把她刺激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陈小战士看着她哈哈大笑,一点都不觉得欺负小孩子有什么不对,林沅很是不忿,趁着他张嘴大笑的时候也塞了颗在他嘴里。
这么闹了一下,林沅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不过在车子行驶出军区范围不久后,看着所过之处越来越破败荒凉的景象,她脸上的笑意很快就褪的一干二净。
A省距离余岚县其实也不过上百里,林沅本来以为余岚县的情况就已经够糟的了,可看着车外的景象,却发现这个地方受的灾比上林村还要严重的多。
因为干旱缺水土地干裂,本该是满目翠绿的季节,可地里愣是连生命力最是旺盛的杂草都看不着几棵,而那些个一闪而过饿得走路都在打摆子的老农更是让林沅看的心惊肉跳。
道路上尘土飞扬,不多时就把军绿色的车子染成了灰扑扑的土黄色,而随着车继续向前开,道路两边的树木也渐渐斑驳起来,不少树上的树皮被剥掉,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
看着这样的情况,就连生性乐天的陈小战士都开始沉默下来。
林沅以前曾听说过这个年代不少人饿急了会啃树皮吃观音土,可毕竟没亲眼看到过,上林村又因为保住了大半的粮食还没有落到这样绝望的境地,因此她对三年大*饥荒已经来临其实一直没有切身的感受。
可看着那一排排被剥的光秃秃的树干,挖光草根的地表,还有饿得只剩一把骨头却像个行尸走肉到处寻东西填肚子的人,林沅对这是什么样的年景终于有了清醒的认知。
没有了想象的刻意美化,残酷的现实让她觉得自己方才心里的那点子哀怨都显得极为可笑。
几个正跪在路边挖草根扒树皮的孩子看着开过来的军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忙爬起身就开始追着车跑,期待能要到些吃的。
看着追在后面跑的那群孩子,对上他们充满渴望的目光,林沅这下子连嘴里的梅子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追着车跑的几个小孩子本就饿得没多少力气了,其中一个年纪小的跑着跑着脚下一软就摔倒在地上,牵着她跑的年纪稍大些的女孩也差点被带倒。
见妹妹摔倒,她也顾不上去追车了,慌忙的去拉妹妹,就怕她跟邻居二妞似的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林沅听着对方的哭声,见那个摔倒的小女孩似乎快不行了,她顿时有些坐不住的喊了停车。
陈征见她爬到一旁的座位,似乎是打算把军嫂们给她准备的吃食都拿出来,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那些孩子饿得就剩一口气了,到底没有拦着她。
见她把吃的全拿了出来,陈征虽然挺高兴小姑娘心好,可想到如今到处都在闹饥荒,怕她家中也断了粮,回家还不一定能吃上饭,就想给她留下些。
林沅自然是不缺东西吃的,她空间里有她奶买的一堆粮食不说,还有先前从那两个货车司机那里弄到的上百只鸡鸭,省着吃都够她跟她奶吃好长时间的。
军嫂们给她准备的食物虽然不少,可没了这些东西也不会给她造成影响,而分给这几个快饿死的孩子,说不定就能救下他们的命。
尽管林沅知道,大*饥荒短时间不会结束,缺粮的状况还会继续恶化下去,她分的这些东西也只够让这几个孩子多活几天的,他们可能根本就无法撑到饥荒结束。
可知道是一回事,但有能力救却不救,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饿毙在她跟前,她也做不到。
还在追着车跑的其他孩子见车居然真的停下来了,原本几乎绝望的他们顿时精神大振,脚上也有了力气。
见林沅想下车,陈征怕这些饿急了的孩子万一伤着她,就没同意她下去,只自己提着一兜东西下了车。
落在后面正抱着快咽气的妹妹哭的小姑娘见从车上走下来个绿军装,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她顿时摸了一把脸上的泪,顾不得哭,抱着妹妹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
陈征见这几个饿极了的孩子朝他扑来就要抢他手上的布兜,吓得急忙把布兜提高了些,看着这些饿的眼睛绿油油跟狼崽子似的孩子,他叹了口气,没有太苛责他们,从布兜里掏出几个馒头给他们分了。
那几个孩子见到吃的抓过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的噎的直翻白眼,陈征怕他们再把自己噎死,急忙掏出水壶给他们喝了口水。
林沅在陈小战士分完东西后,确定不会有危险了也下了车,看见方才那姐妹俩此时就跪坐在一旁的地上,年纪大的顾不得吃东西,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妹妹嘴里塞,见妹妹都没力气把东西咽下去了,急得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