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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怎么应付接下来的追问呢?秦诺脑筋一转,立刻想到了主意。
他故意面露疑难之色,叹道:“实不相瞒,此事是我祖传秘籍,但刚才先生所言,牵涉国家大义,小辈也不敢藏私了。”这个时代很多家族都有祖传的秘方等物,乃是一个家族安身立命的基础。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王小兄弟若肯,在下便可保证,必然让小兄弟家族物有所值。”
“呃,这就不必了,你们只说并未见过我就可,我们家老爷子可是顽固地很,若是知晓我把家族秘传透漏给外人,肯定要打死我的。”秦诺推辞道。
又吩咐道:“拿纸笔来。”
白衣人亲自上前,递上笔墨纸砚。
秦诺毫不客气地接过,挥毫泼墨。
三个算学家凑了上去。
喂,兄台,你离我远点儿啊,一股咸鱼的味道熏死人啊!秦诺强忍住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将相关计算公式写了出来,然后一把扔给了三个人。
三人如获至宝,立刻凑上去钻研起来。
秦诺趁机脱身,正好赵鼎返回,带来了他定制的器皿。
铁器光华闪烁,宛如精钢,尺寸规格都极为工整,远比之前的玻璃器皿要精致数倍。秦诺大为满意,问道后续银两,赵鼎大手一挥,“小兄弟见外了,不必再提那些俗物。”
能省下一笔银子当然好。秦诺也不客气,立刻吩咐李丸将东西收好。
“不知小兄弟这些器具是作何使用的?”白衣人忍不住开口。
“只是用来勾兑些料酒等物。”秦诺含糊回答道,一边冲着他拱了拱手,“此番事情已了,多谢先生了。在下这就告辞了,不送。”
他看得出来,这帮人中以白衣人身份最高,联想到他上次陪着裴翎大将军入宫的经历,想必是心腹军师之类的人物。
白衣人笑了笑,却没有停下了脚步,一直将秦诺送上了马车,才笑道:“小哥儿一路慢走。”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脱身出来!幸好那三个算学家还围拢在桌子旁边刻苦钻研自己的“秘籍”,早早抽身,也免得被他们围住问东问西。
秦诺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立刻发现,这一口气松的太早了。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滚滚而去,然而走了没两步,车底下传来刺耳的咯吱声,车身一颤,停了下来。
秦诺推开车窗,“怎么了?”
马车夫匆匆跳下来,检查过后,哭丧着脸道:“禀报公子,好像是车轱辘中轴断裂了。”
秦诺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这马车都没有保养过吗?”
“小人记得好像上个月才刚刚保养过啊!”车夫低声喊冤。
白衣人还站在后面,含笑看着他们。见状,走上前来,问道:“怎么了?”
秦诺憋屈地道,“马车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哎呀,这样岂不耽误了王小兄弟行程,作坊里也有马车,不如换乘我们的吧。”白衣人的笑容越发刺眼,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的狐狸盯着一只大肥鸡。
该不会是你动的手脚吧?秦诺深表怀疑。不过自己的马车停在门外,一直都有侍从环绕,应该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吧。
最终,秦诺摆手道:“不必了,想必很快就能修复。”
马车下车夫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道,“公子,那个,好像不止中轴,连内轴承都裂开了一个口子。”准确的说,就是因为内轴承裂开,才会导致中轴裂开的。
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白衣人,秦诺有些无奈,认命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不麻烦。”白衣人笑容和煦。
很快作坊里的车夫将马车赶了过来,那是一辆简单朴实的青轴黑木车,秦诺爬了进去,车厢内极为工整素净,坐垫车壁都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多与的赘饰,只有角落搁着一个蟾蜍衔金宝的香炉,散发出袅袅青烟,气息淡雅。
秦诺带着侍从启程返回。
倒霉的王府车夫被留在营地里,李丸勒令他入夜之前必须将马车修好并赶回山庄去。幸好南营这边不缺铁匠木工,就地取材,很快就能修理完成。
目送着马车远去,白衣人回了作坊,赵鼎低声问道:“大人,您将自己的马车派给那小哥儿使用了。”
白衣人点点头。
曹七凑上前:“主公,何必如此麻烦,派人跟上就是了。”
白衣人笑道:“那少年身边不乏高手,我们暗中跟随,鬼鬼祟祟,非君子之举。”
“大人高明。”赵鼎吹捧了一句,心里不免嘀咕,你把人家车子弄坏,就是君子之举了?
对主君清奇的逻辑表示不能理解。
第24章 雨夜刺杀
行至半途,天色渐渐昏沉,不多时,竟然下起雨来。噼里啪啦打在马车顶上,溅起豆大的水花。
早晨出门还艳阳高照,这天气变化真快。随行的侍从都没有带雨具,不一会儿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秦诺吩咐李丸带着两个人快马回去山庄取雨具,一边吩咐马车加快速度。
下了官道,穿越一片树林,走了没多久,突然马车旁边传来嘶鸣声。
是跟随在马车一侧的方源突然勒住了马,厉声喝道:“都停下!”
“怎么了?”秦诺推开车窗,探头问道。
“公子,前面有异常,速速掉头。”方源面色异常凝重。
“什么异常?”秦诺惊讶,看周围侍卫,也都是大惑不解的模样。
秦诺动了动嘴唇,一句话还没说出,骤然睁大了眼睛。幽暗的天幕上突然出现无数的箭矢,如同骤然升起的飞蝗,密密麻麻,从天幕尽头向着马车的方向奔涌而来。
破空声刺耳至极!便是再迟钝的侍卫也察觉了。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有刺客……”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沉重的身体从马背上跌落,溅起掺杂着鲜血的泥水花。
秦诺已经看不见这一切了,就在利箭出现在天际的瞬间,方源一脚踹开车门,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然后用力将他拖了出来。
秦诺在地上翻了个滚,感觉腰上被人踹了一脚,直接滚进了马车底下。
铺天盖地的箭雨堪堪抵达目标。箭矢砸在马车顶上,墙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刺耳地让秦诺甚至以为,那不是什么箭矢,而是子弹。
中间还夹杂着穿透骨头的沉闷声音,以及侍卫们的惨呼声,听得人胆寒心惊。
透过车底的空隙,秦诺能看得见,马车周围的侍卫在挥动刀剑,以车身为庇护抵抗,但很快就,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和跌倒声响起。
箭雨无穷无尽,四面八方射来。
赤红的鲜血顺着蜿蜒的雨水流淌到马车底下。
秦诺压抑不住地颤抖。
很快,马车周围没有一个活着的侍卫了,二十几个侍卫全军覆没,除了身边的这一个。
方源在将他塞进马车底下的第一时间,也钻了进来。
他面色凝重地盯着外面,眼看着同僚一个个倒下,他眼睛闭上,复又睁开。
“王爷,待会儿箭矢停下,必有刺客前来清场,到时候属下先出去,将人引开,你立刻向后跑,不要回头。后方我们来的方向哟有一处山涧,跳入河中,便可逃生。”
“啊?”秦诺一脸茫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自己什么时候结了这么厉害的仇家?这种非要致自己于死地,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气势,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郡王啊!
“王爷,现在不是恐惧的时候,想要逃过此劫,只有这一线机会了。”方源尽量言简意赅地提醒道,“属下也不知刺客有多少人,自己能拖延多少时间。一切请王爷保重吧。”
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从南朝兵败被俘,历经多少折辱,流落到这里,没想到竟然会为了救一个敌国王爷而战死,哈,不知道那人知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会骂自己背信忘义,首鼠两端吗?罢了,看在这个少年王爷还算仁义的份上……
简单交代完毕,他不再说话,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苍茫的暴雨和铺天盖地的箭矢。
秦诺逐渐冷静下来,外面的箭雨声音在逐渐降低,似乎是刺客估摸着人已经是死得差不多了,准备收手了。
他微微偏头,看到方源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他的目光冷彻剔透,那是真正属于一个战士的眼神和气势。这一刻,眼前不再是他那个温和的青衣侍从,而是一柄利剑,等待着拔出剑鞘,艳惊四座的那一刻。
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军中校尉吗?想起斗场给自己的资料,南陈门阀庶子出身,军中七品校尉,兵败被俘……
秦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还在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箭雨停止了。四周再也没有了一丝声音,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秦诺越发感觉窒息般的恐惧漫上来。
不多时,低沉的脚步声传来,从四面八方,逐渐靠近。
秦诺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宛如擂鼓,他咽了咽口水,回想刚才方源交待他的话语,马上就要往后跑了,却感觉自己腿脚在发软。
敌人的脚步声在一步一步靠近,身边的人也做好的拼命的准备,正要一跃而起。
然而,变数又生!
原本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中,突然有一具“诈尸”了。
他一跃而起,刀光划开阴暗的雨幕,刹那间掠起一蓬血花。那是敌人的鲜血,刺客当中立时有两人身首分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毙当场。
竟然还有人活着!黑衣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立刻调转方向,十几个好手将刚刚诈尸的侍卫围住。
准确的说,那不是侍卫,而是车夫,赵家作坊里派给他临时使用的那个车夫,刚才一通乱箭,本以为他早已被射杀,没想到诈死隐藏在马尸底下,如今暴起伤人。
刀光纵横,快如闪电,一招一式都充满了狠辣和果决。如此武功,竟然只是一个车夫吗?纵然命悬一线,秦诺还是看得有点儿发呆。
车夫每一刀,都会带起对手的鲜血,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用处,黑衣人足有近百个,而且武功都不错,而车夫只有一人罢了。
车底的方源低低笑了一声,“天赐良机,王爷逃生的机会大增,待属下去助那人一臂之力,请王爷自己保重。”
话音未落,他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冲出了马车底部。
意外又生,黑衣人的阵型顿时被大乱,“还有埋伏,包围起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冷厉的声音交待着必杀的任务。
方源从容应对着敌人的杀招,一边逐渐接近车夫队友,逐渐远离马车。
拼杀了片刻,方源突然喊了一声,“走!”他招式凌厉,左右冲突,连接砍翻了好几个刺客,与车夫汇合成功。
众刺客只以为他想要招呼同伴突围,马车底下的秦诺却明白,这时警告自己,时机到了!
他一咬牙,从马车底下滚了出来,然后跳起来立刻向后跑去。
苍茫的大雨声,尖锐的喊杀声,一切交织成惊恐的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在这一片压抑的底色中,秦诺拼命地往前跑着。
他两辈子都没有这么拼命地奔跑过。甚至怀疑,自己现在的速度拿去后世,能破刘x的记录也说不定。
他的行动很快被黑衣人发现了,雷霆般的呼喊声响起:“还有人!赶紧追,不能让他跑……啊!”呼喊声与惨叫声交织不停,秦诺明白,那是方源他们在为自己争取逃生的时间。
两条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