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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幼齿可爱就是好处多啊!秦诺好笑地想着。
“弄得大家都不愿意跟他打,直到裴拓进了封雪堂,某人作威作福的日子才到了头……”
“是因为裴拓身份不同吗?”
“不是,学堂里才不讲究身份呢,一开始裴拓还被晏畅压着打,可是这小子真的比别人狠,怎么打都不肯叫老大,反过来迟早打回去。”
秦诺笑出声来,他能想象那个场面,一群八九岁的熊孩子之间鸡飞狗跳的生活。晏畅的父亲好像也是北疆战死的军官。
“喂,说人坏话有这么大声的吗?”晏畅从营帐里出来,嘟囔了一句。
又朝着秦诺行礼一边笑道:“公子可不要相信他,这家伙惯常唠叨。”
晚上的气氛比较松懈,众人的秦诺面前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看着晏畅凑到火堆前,秦诺问道:“裴拓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公子放心,他一贯皮糙肉厚耐折腾。”想起刚才姚星旭的话,他又忍不住抱怨道,“说起来真是让人生气,明明入武道要晚了好几年,他怎么能进步地那么快呢。”
陈长安笑道:“听说裴将军入武道也比常人晚,却能短短时间突飞猛进,成就宗师境界。”
“他们裴家人天分高吧。”晏畅叼着一根山鸡腿,感慨着。
“以前这个封雪堂里,武功最好的就是裴拓吗?”秦诺笑问。
“也不算吧,真刀实枪打起来,我也不一定输给他。”晏畅得意地道,“而且这家伙文学功课都倒数的,没少被教文科的老夫子打手板子。我好歹还能混个‘文采尚可’的评价,这家伙每次都是‘不堪入目’。”
“那文科谁最好?”
晏畅和姚星旭突然都沉默了,连同周围的一干士兵。秦诺顺着帐篷缝隙,看到床上裴拓惨白的脸色,他恍然大悟。
“功课最好的是任惊雷啊!”
提起了那个人,仿佛按下了一个奇怪的按钮,几个人神情都黯淡了下来。
秦诺也不由得叹息。
众人食之无味地吃着原本就没有什么滋味的烤肉,篝火周围的气氛一阵萧索。
虽然附近没有敌兵,但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匆匆吃过烤肉,晏畅吩咐将外面的篝火熄灭,剩余的柴火分到了几个营帐里面。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天边狂风大作,纷纷扬扬的雪花又飘落了下来。
秦诺站在营帐门前,看着晏畅和陈长安指挥着众人一阵忙碌。
他情不自禁掏出了怀中的陶笛。凑在嘴边,吹了起来。
吹的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故乡的原风景》,上辈子,他就是因为酷爱这支曲子,花钱学了陶笛这门功课,还下了一番苦功。
好几年没有吹了,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秦诺很快找准了音调。
悠长的乐声浮动在营帐的上方。慢慢地,那些忙碌的士兵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从后方的营帐出来,和缓的音调进了耳中,有一瞬间,晏畅有种错觉,又回到了北疆的封雪堂中,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少年时光。
他还有裴拓,任惊雷,姚星旭……还有更多的志同道合的少年同伴,一起学文习武,一起拼搏打闹,一起憧憬着上阵杀敌的那天到来。
北疆的风虽然凛冽,但并不肃杀,北疆的空气虽然寒冷,但并不彻骨,他们一起策马飞奔在碧翠的草地上,意气风发……
似乎也并不是很久之前,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是隔了半辈子一样漫长。
也许因为这短短的数年之中,他们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着。
任惊雷再也不会回来了,裴拓重伤在身,还有更多的小伙伴,在这几年里战死在北疆的沙场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短暂的回忆也告一段落。
晏畅悚然惊觉,自己竟然湿了眼眶。他低下头,装作不经意地擦了擦眼睛。幸而天色漆黑,也没有人注意这边。
或者说,有这个感慨的,不止他一个,姚星旭背对着这边,仿佛也在低头擦拭眼角。
众人心情都有些失落。
秦诺望着大家,在他吹笛子的短暂功夫里,所有人都从营帐里出来了,凝望着他的眼神,莫名地复杂。
从一千名辟东营精兵护着自己向东、突围开始,紧接着裴拓带领三百兵马接应,这一路突围奔逃,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恶战,到现在为止,这个队伍,剩下的包括秦诺和躺在床上的裴拓在内,总共四十七个人。
十一个辟东营的,三十五个霹雳营的,再加上自己一个皇帝。
阵亡的,失散的,分兵的,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人的生命恍如飘落的雪花,不经意间就会彻底湮灭,再无痕迹。
看着站在周围的士兵,秦诺情不自禁开了口:“这一路走来,多亏了诸位扶持,才能存身至今,是秦诺拖累了众人,你们,还有之前维护我而阵亡的将士们。”
“皇上……”姚星旭脱口而出。
秦诺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不要说这是你们的分内之事。每个人,每一条性命,都是独立自主的,无论是九五至尊的天子,还是征战沙场的士卒,都是娘胎里孕育而成的生命,每一个人都有自我的感情和好恶,从这一点来说,每一个生命,魂魄都是平等的。所以对任何人的牺牲,我都有责任,也非常愧疚。”
姚星旭和众人都有些茫然,皇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长年累月的教导,以皇权为尊的观念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了。
己方纵然拼杀至最后一人,也不能让秦诺有任何闪失,这是他们无可推卸的职责,就算拿回去军中、朝中,裴翎、詹子平还有所有军方将领,文武官员,都会众口一词这样要求。
“皇上不必愧疚,您的仁慈,是对我等的恩泽,但护卫皇上,是我等天然的职责。”晏畅冷静地说道。
“朕明白,就好像,若是有那么一天,朕绝不会以君王的身份,死在北朔,这也是我的职责。”秦诺沉声说着。
身为皇帝的职责和骄傲,他决不能给大周的天下拖后腿,变成明英宗那种家伙。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道路,朕会努力,将所有人平安带回家。”
“在家中,朕所关爱的人在等着朕,想必也有关心你们的人在等待着你们。”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定会在家乡,与自己的亲人团聚,在故乡的房间里,看着故乡的风景。”
“朕不会放弃任何人,也希望你们不要轻言牺牲,能陪着朕,一起走过这条回家的路。”
“接下来的战斗,我一定会努力,也请诸位见证。”
也许后续的道路会无比艰险,秦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下定了决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不会放弃回家的路,也不会放弃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知道谁先开始,四周的士兵一个个跪了下来。
“皇上,臣等必定追随皇上,走完这条回家的路。”
漆黑的夜幕之下,漫天的风雪之中,在这一处荒凉的山谷平地上,零散的几只营帐间,一小团火焰在炽热地燃烧着,执着地绽放出生命的光华。
此时此刻的秦诺,还有众人,当然想不到,他们的回乡之路,会变得如何的曲折离奇,而又漫长。而这一支小小的队伍,又将在北朔的土地上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
第177章 打劫的
一番鼓舞; 军心振奋,众志成城。
秦诺回到了营帐之内。
刚踏进门; 他脚步一顿。
裴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晶亮眼眸正望向这边。
“吵着你了?”秦诺进了帐内,将陶笛搁在桌子上,笑着问道。
“没有; 皇上吹得很好听; 之后的承诺也跟感人。”裴拓盯着那只笛子; 低声说着。
重伤状态之下; 态度反而意外温和了起来。秦诺多看了他一眼。
裴拓向来看不上自己; 觉得他这个皇帝软弱无用; 之后因为那个谣言; 对自己意见更大了; 这个秦诺一直是知晓的。
本来还以为他会不以为然呢。秦诺摸着下巴,靠近他,“听着总让人感觉言不由衷啊。不会在肚子里讽刺我收揽人心吧?”
平日里他是不可能跟裴拓开这种玩笑的; 两个人真没亲密到那个份儿上,但是此时此刻,处在一个营帐内,躺在一张床上……呃……肯定不是这个原因,秦诺感觉关系真的亲密了很多。
或者重逢之后的短暂接触,他感觉,裴拓为人也成长了不少。
裴拓笑了起来:“臣虽然愚钝,但人的真心假意还是能够看明白的。皇上有这样的决心; 确实让臣钦佩。”
顿了顿,接着道:“之前是臣无礼了,对皇上态度不敬。”
秦诺惊讶:“说这样的话,真不像是你的风格。”
裴拓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他说得对,我之前太幼稚了,看待这天下的东西,总是自诩资质过人,自以为是。”
秦诺没有问那个他是谁,心知肚明。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简单,非黑即白。也不是凭借一股勇力和热血,就能够摆平一切的。”
“之前臣态度多有无礼,皇上却从未介意过,单凭这一点儿,皇上就值得我钦佩。至少,臣不可能用如此平淡的心态,对待一个看不起我的人。”
“更何况如今我一条性命是皇上所救。”
秦诺是真的要另眼相看了,对这个家伙。
篝火跃动,明灭不定,勾勒出裴拓英朗的五官轮廓。头一次,秦诺感觉,这家伙跟裴翎的容貌有些相似了。
“救命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别忘了,之前在南营坊的路上,你也算救了我一命呢。”
人生第一次遭遇刺杀的时候,就是路过的裴拓救了他。
虽然那次遇刺,也是因为自己替裴翎挡了灾,他不必太过感激。但转念再想,裴翎那次会遇刺,是秦泽派的刺客,追根究底因为自己杀掉了葛贤妃……
究竟是自己连累了裴翎,还是裴翎连累了自己,兜兜转转,好复杂啊!
秦诺合衣躺到了床上,他已经恢复了男装,而且白天的时候,也吩咐晏畅帮忙把床下的干草分开,有了一段距离。
但裴拓好像还是有些尴尬,忍不住向旁边挪了挪,似乎是牵动伤口了,呲牙咧嘴。
秦诺没好气地道:“不要动了,不然伤口会裂开的。”
裴拓嗯了一声,不再动弹。
半响,秦诺又转头道:“裴拓……”
“嗯?”
“不要称臣,叫我公子。”
“……知道了。”
两个年轻人并肩躺在帐中,听着外面呼啸的暴风雪声音,还有偶尔响起的马蹄声。
就算是暴雪的天气,众人也没有丝毫懈怠,晏畅、姚星旭、陈长安各自领着一小队士兵,在外面轮流巡逻休息。
秦诺久久无法入睡。
他和裴拓谁都没有再提起之前那一场尴尬的告白。
当然,在秦诺眼中,这纯属一个乌龙笑话,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儿。自觉说开了就没事了。但刚才看裴拓的反应,好像还是有些介怀呢。失恋了的少年真让人头疼,之前晏畅还说这家伙神经大条来着……
在盘桓了两天之后,裴拓终于能够起身,众人立刻开始赶路了。
他们不能长时间滞留在一个地方,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裴拓的重伤,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营帐内盘桓三天之久,冒着被追兵发现的危险。
策马向北疾驰,这是三天以来,众人反复商议之后议定的路线。
向东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