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策军校尉晁阳成弯腰道:“并未招供。”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人应该是真不知道什么,否则不可能熬得住刑罚。”
崔骞耸耸肩,“那就算了,送给兵部吧。既然尚书大人派人来索要了。”
晁阳成低声道:“可是,只怕上京来的人不止这一个。”
“不必担心,有几个杀几个,难道我害怕了这些南蛮子吗?”崔骞冷冷说着。
**************
被逮住的倒霉蛋在被刑部接手两天之后,确认并无奸细的嫌疑,又被放了出来。
秦诺也专门下旨安抚进京赶考的士子,并赏赐了衣食给京城中居住的南陈宗室,但还是挡不住的弥漫在南陈士子中的恐慌情绪。
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行李,提前返乡了。
秦诺收到消息也无可奈何,这些人想走,总不能强逼着人家参加科举。那样只能适得其反,让恐慌情绪更加蔓延。
只能等这一战过去,之后再慢慢收拢人心了。
还有一件事情让秦诺关注,今科前来参加科举的,还有一人,需要秦诺亲眼见一见的。
看着跪在面前的俊秀少年。
秦诺温声道:“平身吧。”
陈频站起身来,他今日穿着一身天水碧的衣衫,腰间坠着柳绿色穗子的羊脂玉坠儿,整个人像是一棵生长在春天的小树,焕发着勃然生机。
陈频正是陈妃的娘家人,秦诺的亲表弟。
秦诺继承皇位之后,母凭子贵,亡故多年的陈妃娘娘自然也要被追封。因为霍太后在,不能越过她去,所以追封了贞懿皇贵妃,并重新修建了寝陵的配殿。
而原本出身小吏之家的陈家也被循例晋封了承恩公的爵位。只是陈家子孙单薄,早年陈老爷子,也就是陈妃的父亲,原本是凌川人士,经商起家,也算富裕。可惜因为家乡遭了水灾,父母双亡,年轻的陈老爷子便带着几个忠心仆役到了呈州居住,被当地的大族的一位长老看中,将女儿许配,之后干脆在那里落地生根了。
陈老爷子生平只留下一子一女,女儿便是陈妃,儿子身体孱弱,于去年不幸病逝了,好在留下了兄弟两个,如今站在秦诺面前的便是次子陈频。
秦诺登基之后,给陈老爷子追封了承恩公的爵位,又给大舅和堂兄赐了爵。按理说母家应该立刻上京封赏谢恩的,哪知大舅病重,陈家忙着侍奉,不能分身,秦诺也好几次赏赐了财物和医药,并且在开春安排了几位御医前去诊治。
虽说对这些从未见过的人不可能有亲情这种东西,但孝道当前,不能疏忽照顾。
可惜经过一阵子的调养,陈大舅还是撒手人寰,长子守孝,留在陵墓边看护,次子陈频便上京谢恩了。
他还想着顺便参加今年的科举。父丧之后,论理是不能出仕科举的,但是新帝登基的恩科却是例外。所以陈频想要试一试。不能参加这一次,就要等数年之后了。
以他的出身,走恩荫也是正常,但坚持要参加考试,也是一种年轻人的傲气吧。
循例参拜完毕。秦诺亲自上前将少年扶了起来,笑道:“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论理朕该叫你一声表弟的。”陈频论年龄,比他小几个月。
少年腼腆地笑着,脸颊浮动红晕。
“一路可安好?”秦诺笑着询问起来。
他神态温和,陈频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两人先说了陈老爷子的往事,以及乡间的情形,过了小半个时辰。秦诺注意到,陈频神态闪烁,越到后来,他似乎在偷偷打量周围的内侍,一副有什么话想要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
尤其秦诺提起,“听闻昨日你在街上,还遇到了搜查细作的士兵,没有受惊吧”的时候,陈频更加激动,想要开口,却神情犹豫。
秦诺垂下视线,吩咐道:“李丸,你去茶水房将茶水换成表弟说的玉龙春。”
刚才两人聊起故乡的特产,陈频提起陈妃娘娘在家中最喜欢的便是这种茶叶。
李丸会意,立刻带着带着房内侍从退避了出去。
“表弟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陈频鼓起勇气,低声道:“皇上,臣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姓叶的士子。他将一分东西交给了我,我觉得事关重大,并不好擅自处理。”
一边说着,陈频从怀中摸出一份文书来。
文书非常薄,竟然是丝绢一样的东西。入宫觐见的人,循例都要搜身的,难怪没有被搜出来。
秦诺好奇地接过,展开看去,看了不久,便皱起眉头。
他抬起头,详细追问了这份文书的来历和细节。
陈频不敢隐瞒,逐一详细说了。秦诺脸色越发沉重。
半响之后,才道:“这一趟辛苦你了。此事不要外传。”
陈频明白事情干系重大,连忙跪地允诺:“臣明白,断不敢泄露一丝一毫。”
待陈频告退之后,秦诺终于压抑不住怒火。
再一次拿起那份绢书,竟然压抑不住手抖。
原来这就是那个叫尹德的士子,冒着性命危险,跑进京城传递的东西。难怪崔骞他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也是天意使然,竟然让这东西兜兜转转,又落到了他的手中。
第118章 敲骨吸髓
霍幼娟抵达乾元殿的时候; 看到秦诺正阴沉着脸色。
房间里气氛沉闷。李丸几个都没有在内殿服侍。
她心中一惊,难道是南陈战场上再生变故?
秦诺摇摇头; 将手中一份文书递给了她。
霍幼娟低头扫视一番; 越看越是惊惧,看完之后,脸色苍白; 抬头道:“皇上……”
“这是今日陈频觐见的时候; 偷偷塞给朕的。”秦诺咬牙; “若非如此; 朕竟然还不知道; 南陈的情形如此败坏。”
那是一份陈情书!
来自南陈的数十个世家的联合控诉!
镇南将军府这十多年来驻扎南陈; 对地方的搜刮和压迫极为严酷; 每年不仅征收巨额的粮草和税金; 还以各种手段盘剥百姓,压制世家。
江南富裕之地,物产丰沛; 原本就算负担重一些,也能活下去,但镇南将军府征收的实在太过,几乎是大周原本赋税的五倍还多。
而且南军搜掠地方,不仅金银之物,对世家门阀更是敲骨吸髓,多有军官收纳地方名门之女为侍妾的,甚至连镇南将军本人; 都收了好几位原本陈帝的宠妃和公主享用,收纳地方名门之女为妾更是无可计数,甚至出现贪恋美色,劫掠人、妻的恶行。
没错,陈情书中不仅讲述了这些年南军对地方的搜掠。更谈到镇南将军宇文彻本人这些年的奢侈生活,好歹他还不敢公然居住在南陈的皇宫之中,只在一处亲王的府邸住下,但这一处府邸被他这些年连续扩建,其奢侈华贵,已经丝毫不逊于南陈皇宫了。
内中安置侍妾数百,都是江南绝色,有的是陈帝后宫宠妃,有的是世家名门贵女,甚至还有两位南陈的宗室女。日日笙歌燕舞,乐不思蜀。
上行下效。镇南将军如此行事,建邺城中的将官无不以奢侈享乐为荣。多占据亲王权贵的府邸,广纳美妾,广收珍宝。
秦诺自己还想着如何腐化堕落北朔的朝廷,效果还没达到,如今自家的军队已经“身先士卒”了!
霍幼娟没有说话,如果说对地方的征收还有理由的话,那么这种公然奢侈享乐的生活,就实在太过分了。尤其收纳南陈末帝的妃嫔和公主一事,这已经算是僭越之罪了。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事儿,一查就知,陈情书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让秦诺愤怒的是。
崔骞三年前到了南军之后,南陈的情形更加败坏!
崔骞出身豪门,崔氏巨富之家,世袭一等公,他对银钱从来没兴趣,而他生得美貌,从小不知多少世家贵女倾慕,他都不加辞色。可以说,对南陈的银钱和美色都没有兴趣,他对南陈有的,是刻骨的仇恨。只因为父亲死在南陈,而生母因此在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对南陈的百姓和世家,手段更加残暴。
镇南将军要钱,他要命!
几次率军镇压叛乱,每一战都屠戮无数,所到之处杀得人头滚滚。
比如之前郴州的叛乱,原本只是一群百姓不堪重负,骚动起来想要抗税,却被崔骞直接定性为谋反,将整个镇子数千条性命屠戮一空不说,后又将郴州本地的豪门世家大肆刑狱,很多贵人受不住酷刑,只能胡乱攀咬,然后就进一步扩大事态的范围,最后牵扯此事而死者数以万计,众多地方名门因此家破人亡。
有些南军的将领,这样大肆刑狱是为了多谋些钱财,只要钱给到位了,总还有一线活路。但崔骞却只是想要杀戮。
如果说前一种还能忍辱偷生,后者根本没法活!
“朕原本就纳闷,南陈这几年,朝廷以安抚为主,政策多有宽和,为什么反叛不减反增。”秦诺恨恨地说着。
想起之前自己问崔骞,此事的原因,崔骞竟然跟他说什么因为政策太宽和了,简直睁着眼说瞎话。这种欺君之罪,却从容平淡说出口,是自持后台强硬,自己这个皇帝根本拿他没办法吗?
霍幼娟略一犹豫,劝道:“皇上,南军驻扎建邺城,本就有就地征收粮草,镇压叛乱的权利,此事不好界定。”
秦诺气愤地来回走动了两圈。他知晓霍幼绢说的是实话,但心中的郁闷还是无法排解。
“刚才朕已经命潜鳞司收集情报了,还有朝中诸位大人。朕就不信,这些年他们都不知道南陈是什么情形!”
霍幼娟沉默了,镇南将军与霍家算是亲眷,以前她在家中,依稀记得,每年两节四季,镇南将军府都会有贵重的节礼,而遇到霍老爷子生日什么的,必定会有稀世珍宝送上门,连她这种得宠的女儿,也从来不怠慢的。
记得她十岁生日那年,送来的是一套夜明珠的头面。颗颗都有鸽子蛋大小,青光缭绕,华贵非常。十一岁的生日,是一根玉簪,通体白腻,偏偏中央天然有一道青鸾形状的印痕,据说是南陈宠妃张丽华生前最喜爱的宝物,如今就锁在她的首饰匣子里,十二岁的时候……
那时候她都非常喜欢,现在想来,却一阵寒心。
如此巨额的财产,江南之地本就富裕,南军这些年不仅领着朝廷的俸禄和军饷,还就地征收着巨额的钱财。秦诺简单计算了一下,如果陈情书上说的是真的,南军这些年的积累,几乎是普通兵马的几十倍。从将领到士卒,一个个满心只想着回来当富家翁了,谁还有心思打仗?
好吧,也许他们压根儿都不想回来了,乐不思蜀嘛。秦诺冷笑着。
“皇上,临阵换将,是兵法大忌!”霍幼绢心情沉重,但还是继续劝道。
秦诺明白霍幼娟的意思。跟南陈的战事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南军调动频繁,战略布局关系重大。这种情况下撤换主将,必将引发军心不稳。
而且若陈情书所言为真,南军所败坏的,不是一个两个统帅人物,而是整个高层。这样的情形下,就算空降主帅,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扭转风气,甚至会导致整个战略失衡。
甚至朝廷所能空降的,只有一个人选,就是裴翎。其他的将领,级别和威望都在镇南将军之下,空降过去,几乎等同于皇帝对镇南将军府问罪了。
但若是空降裴翎,霍东来之前忧虑的没有错,北军已经是裴翎的天下了,难道南军也要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