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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江晓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她一直想把这害群之马揪出去,才在一开始这般态度。
但如果杜文玲开口要保……
“老师,我跟江晓笙无冤无仇,她把我硬拽上来,说要我给杜文玲跪下磕头。”沈南瑗轻飘飘的声音落下,却直击要害,“老师,我都不知哪儿得罪了杜家小姐,叫了这么一帮人围堵我。老师,您在学校是我们学生的大家长,您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对吧。”
这意思,杜文玲也参与其中了。
沈南瑗的意思,谁也别想跑。
杜文玲这回倒是看清楚沈南瑗眼底跃动的暗芒了,瞥到旁边始终淡然如水的女生突然放了精光,“真的是沈南瑗打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不信,老师你问吴娉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白裙子的女生身上,包括沈南瑗。
她书本一阖,施施然起身,“你们的无聊把戏跟我没关系。”她的目光在杜文玲身上停留了片刻,“看个书都不清净。”
“吴同学……”邱老师刚刚开口。
就遭打断。
“跟我没关系的事我为什么要留意,我上课去了。”
说完,竟头也不回地离开。
邱老师“嗳”了一声,倒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心知张老师这得意门生,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个性。
再瞥一眼其他人,最后才将眼睛落到沈南瑗身上。
作为主管老师,邱老师对各个学生的家庭状况都有了解。
杜文玲和江晓笙自不必说了,家世显赫。
沈家虽说也算政府官员,可比之那两家,完全不够看。
况且,沈南瑗身份很是尴尬。
恐怕就是因为她的尴尬,才引来了杜文玲的欺压。
邱老师心底涌上一丝同情,但很快湮灭于无,“都跟我去办公室。”
“为什么?”杜文玲简直要气炸了。
邱老师双手拢在胸前,被沈南瑗方才的话一套,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如果独独免了杜文玲,那她为人师表这面儿就没了。
“杜小姐,如果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大可离开这里,回你的杜公馆,那里是你说的算。但在学校,即使是陈理事为你说情,眼下也得照我说得做。”
陈理事是杜太太的堂妹。
一想起她那个便宜表姨的古板,杜文玲顿时垮下了脸。
下午的课,少了那么些个人。
闹出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不小骚动。
教室里的学生们一传十,十传百,传的神乎其神,反正就是说杜文玲吃了回闷亏,都想知道沈南瑗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大家都在传,是江晓笙暴脾气发作,一伙人自个打起来,让那沈南瑗拣了个便宜。”有人八卦地凑到了吴娉婷身边,分享最新听来的小道消息。
吴娉婷没有抬首,专注记着笔记。
“你真一点儿都不好奇呀。珍珠前面不是还跟你说,让你照顾着点儿,出了这事,得罪了杜文玲,只怕那小白兔得遭罪了吧?”
“大尾巴狼。”
“嗯?”女生诧异。
吴娉婷却没说了,心道,沈南瑗就是披着张兔子皮的大尾巴狼,哪用得着她‘照顾’。“少管人家的闲事,珍珠的朋友,也要看是什么朋友。”
那女生挠了挠头,显然一副被绕晕了的样子。
就觉得吴娉婷好像不大喜欢这个沈南瑗啊?
在教导处被扣了一堂课的沈南瑗一出现在教室里,就惹来不少注目。
蒋子玉一直在等她。
“南瑗,你没事吧?受伤没?”她仔细一番查看,发现沈南瑗一点事儿没有,反倒是先出来的江晓笙一伙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一会儿工夫就耷拉下脸,“完了完了,我就说得罪她们没好处的,这回我搬了老师,下回就不知道她们会怎么对付你。”
沈南瑗还心想,怎么会那么巧,但看她一副愁得天快塌下来的样子不由宽慰:“兵来将挡,总不能白白被人欺负死。你看,像今个我不就运气挺好。”
她也听说了内讧的说法。
正说到这里,原本嘈杂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沈南瑗一抬头,正好看见杜文玲气冲冲地回来。
杜文玲恨恨地剜了她一眼。
沈南瑗以为她还要找事,却见她径直从自己的身旁过去。
再一抬头,张老师正立在门边。
沈南瑗心想,怪不得。
她咧了咧嘴,悄悄地冲蒋子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蒋子玉会意,其实就算沈南瑗不交代,她死也不会告诉别人是她向邱老师打的报告。
她打心里感激沈南瑗没有觉得她怯懦。
后面的杜文玲重重地掏出了国学书,摔在了课桌上。
蒋子玉缩了下脖子,冲着沈南瑗咧了下嘴。
下午一共就两节课,放学之后,张老师守在学校门口,看着一个一个明朗的少女不是上了黄包车,就是上了汽车,尤其是看到沈南瑗上了一辆军政府牌照的汽车,这才松了口气。
沈南瑗本来在学校门口等黄包车。忽然,一辆军政府牌照的车停在面前,她下意识拔腿要跑,却看见了驾驶座上的张副官,紧跟着一张俊朗的笑脸出现在了眼前。
“小媳妇儿!”
沈南瑗当真是哭笑不得的感觉。
早上是杜二少来送,晚上又是杜大少来接。
这可真是烂桃花一朵接着一朵的开,换个姓也可以啊!
女主光环,全特么体现在这里了。
沈南瑗不欲惹人眼睛,很快就上了汽车。
不过,这一幕不止时刻注视着她的张老师看见了,连杜文玲也瞧见了。
什么鬼!
她才是督军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那个沈南瑗算个…屁啊!”江晓笙瓮声瓮气地说。
一旁的杜文玲禁不住蹙了蹙眉,“你小声点,已经要请家长了,你还想再多加一项罪名吗?”
江晓笙其实是无所谓的,反正她家里是帮派,连大节都不拘,更何况这些小节。
她撇了撇嘴,却仍旧头疼……请家长的话,她家里一个两个的哥哥们,可是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
无独有偶,杜文玲头疼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她阿爸要是知道这一茬事,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倒是可以去求太太。
太太对她虽然不错,可到底不是她亲娘,多少还是有些生疏在。
为了缩短这样的生疏,她已经很拼命地听话讨好了。
杜文玲幽幽地叹了口气,上了另一辆军政府牌照的汽车。
这汽车可是她阿爸专门给她配的德国最新款。
不像那个沈南瑗,能得到的杜家东西,全部是靠杜家施舍。
这么想着,烦闷了一天的心情终于舒展了不少。
转念又想着,来日方长啊。
沈南瑗想说她根本不稀罕坐军政府的破车。
更不稀罕杜家的两个熊儿子。
杜聿航一见她坐进了车里,也没比杜聿霖老实多少,直接上手握住了她的手。
沈南瑗下意识抽了过来,尽量靠着车门,和他保持着距离:“大少,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杜聿航理所当然地说:“以后我天天来接你。”
“不用了。”沈南瑗一听,忍不住皱了眉。
开玩笑,天天来接,她岂不是一点人生自由都要没有了。
她很严肃地强调:“大少,我是来上学的。”
“我知道啊!”
杜聿航点了点头,说:“爹同我说过,女人多读点书,明理。”
瞧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沈南瑗气结,却又不得不说:“所以啊,你不要总来打扰我上进。”
“你放学我才来……”
“你每天都来接我,旁的人看见,我还怎么和同学交际?”
别说杜聿航了,就是前头开车的张副官都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来前督军嘱咐过大少,人家不乐意的事儿,他不能总干。就比如刚刚那个牵一牵小手,美其名曰尊重女性。
看来督军的话,大少有听进去。
杜聿航嘟了嘟嘴,别扭的小情绪不言而喻。
沈南瑗也不劝他,毕竟这件事,她肯定不能委屈自己。
她只希望这几个月,杜家的两兄弟,谁都别来烦她。
——
杜聿航挺不开心地送了沈南瑗回家。
李氏在门口等她,一看见军政府汽车的牌照,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早上,旁的人都不曾主意,她可是让冬儿偷偷地记下了车牌号。
晚上的这辆同早上的并不是一辆车。
李氏远远地看着沈南瑗从车上下来,朝车里的人挥了挥手。
杜聿航的眼睛忽闪了一下,还是将头探出了车窗,“小媳妇,那我们周末去约会吧?”
沈南瑗深吸了一口气,碍于张副官在场,她笑了笑说:“可我不知道周末的功课会不会多?那要不,周末的时候,大少在家等我电话?”
这其实就是无良的大人在哄孩子的说法。
不过杜聿航当了真的,当下就认真地问:“小媳妇,那你知道督军府的电话吗?”
沈南瑗噎了一下,她原本想下回拿这句话当托词的。
张副官见她沉默,动作很快地抽出了口袋里别着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几笔,撕下恭敬递了过去。
“沈三小姐,督军府的电话号码。”
“好的!”沈南瑗微微一笑,接住了这烫手的纸条。
一直等到她进门,杜聿航才下达了命令,“开车。”
“是的,大少。”张副官发动了汽车。
沈南瑗见门口的李氏眼睛发直,问:“三姨太,怎么了?”
“哦,没什么!”李氏回了神,垂下了眉眼说:“还别说,这大少不说话的样子,倒是同那个阎王差不离。”
那个阎王指的是谁,沈南瑗略一思索便知晓了。
沈南瑗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血缘毕竟摆在那里,可能都像督军吧!”
她的神情愁苦,不用她说,李氏便猜到了早上来接她的是谁。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想起了什么,抿着嘴笑:“学校还好吗?”
说真的,沈南瑗能去上学简直出乎了李氏的意料,更是羡慕的不得了。
上学是多好的一件事啊!是乡下的姑娘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
谁知,沈南瑗撇了撇嘴。
“不好吗?”李氏关切地又问。
沈南瑗道:“不说那些扫兴的人事了,我饿了,中午就没吃饱。”
她都没想好,请家长这事要怎么过。
照沈黎棠的性格,要知道她才一天功夫就把杜督军的掌上明珠给得罪干净,说不准会押着她上门负荆请罪都有可能。
她绝对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先瞒着。
晚饭因为沈南瑗的叫嚷,提前了半个时辰,这让她有一种受宠若惊又挟杂心惊的错觉。
苏氏母女几个集体不作妖,她一时半会没法适应。
沈南瑗心里堤防着她们,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就沈家这群女人的折腾劲儿,沈南瑗还是很珍惜这个宁静时光的。
睡了来沈家后,有史以来的一夜好觉。
就是第二天一早,沈南瑗从吃早饭就在担心,她深怕杜聿霖又来了。
吃过饭,她急匆匆地出了门,一看门口没车,快速地上了一辆黄包车,这才松了口气。
她今日特地走的早,就是为了避开那个活阎王。
与此同时,督军府。
杜文玲正乖巧地陪杜夫人吃早饭,对面的杜聿霖一言不发地动着刀叉,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像是多云的天气,就是偶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