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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简直是月色与湖光外的另一种美。
皇帝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心中温软到了极点却又酸楚到了极点。他用极低沉的声音,轻轻应道:“嗯,帐篷要搭,船也要准备。。。。。。。”说着,他一抬手,从沈采采肩头那几片不知何时落下的花瓣给拂开了些,低声道:“到时候,我们带孩子一起来。”
沈采采正想拿皇帝那个还不知何年何月会有的儿子逗一逗人,只是这才刚要开口,她眼角余光忽而瞥见了湖面上那不同寻常的动静。
那一刻按理来说是极快的,但是从沈采采的感觉来说又仿佛是极慢的,就像是电影放慢后的特写镜头一般——是一帧一帧的闪过。她的目光掠过皇帝的肩头,正好可以看见皇帝身后那本来静谧光滑如镜面的湖面忽然剧烈的荡漾开来,然后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湖水里面窜了上来,立时便把手上的匕首往前掷去,匕首去势疾如雷光,直直的便往皇帝的心口去。
事实上,那一刻确实也是极快的。沈采采来不及把这事前后起因想明白,甚至都没能把话说清楚,只来得及说一声:“小心!”
她下意识的推开了身前的皇帝,而那柄匕首则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日三更,虽然有大纲但可能还是会有点赶,要是有写不好的地方大家一定要和我说呀~
还有两更会晚点,(*  ̄3)(ε ̄ *)
第81章 事后余波
那匕首原就是朝着皇帝心口去的,沈采采的身量却是比皇帝矮了一些; 偏她站的位置有些巧; 把皇帝推开之后; 那匕首正好就是对着她的脸来的。
人的肢体动作很多时候都是慢半拍的,眼见着这直接往自己脸上戳来的匕首,沈采采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手脚都僵住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直飞而来;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激烈跳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跳出来一般。
然而,边上的一道劲风推开了她,匕首似乎也被劲风带偏; 正好在她颊边划过,划出一道极浅的血痕。
沈采采晕厥前的最后一点记忆便是自己颊边伤口处滴落下来的鲜红到黑的血珠; 自己摔在草地上时那从草地土壤深处回荡到耳边的沉闷撞击声; 以及匆忙赶来的脚步声。
她闭眼的时候; 甚至还苦中作乐的想着:她早说了要回去的; 偏皇帝非要玩诗情画意; 非得要大晚上的来湖边说话。现在好了,人家守株待兔; 可不就等到了两个送上门的大傻子?
怪不得人家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回去后一定啃两个猪蹄子压惊!
********
这一晕便是许久。
等沈采采的意识重新浮上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伤痕好似已经被处理过了,伤口处清凉舒服。只是,她全身隐隐作痛; 整个人昏沉沉的,一丝丝的疲倦仿佛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令人不觉犯懒,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被褥温软舒适,还带着甜暖的香气,她仿佛也要顺着那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疲倦,就这样睡过去了。
然而,就算是沈采采有心继续睡,耳边那如丝如缕的哭声也不许她继续睡下去。
是的,哭声。
从沈采采重又有了意识起,她耳边那哭声那哭声就没有停下来过,断断续续的折磨着沈采采的耳朵。渐渐的,沈采采也听出这是顾沅沅的哭声——她是真不知道顾沅沅那么个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多眼泪——哭这么久都不会脱水的吗?
还是说,这世界上真有和孟姜女那样靠哭就能把长城哭倒了的人?
在哭声的作用下,沈采采的心情越来越烦躁,脑中一个个的想法随之而过,自然而然的从昏昏沉沉的境地里清醒了过来。
只是,当沈采采千辛万苦、挣扎着睁开眼,看到正趴在自己耳边哭着的顾沅沅时,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声:“别哭了!”
顾沅沅正是满心惊慌的时候,她把头埋在沈采采枕边位置,哭得厉害,就连那瘦削的香肩都被哭得一颤一颤。听到沈采采的声音,她的身子跟着一僵,像是吓了一跳一般,下意识的抬起头往床上看。
顾沅沅生了一双和沈采采极相似的杏仁眼,此时却是肿的好似两枚烂杏子。她呆呆的看着榻上已经睁开眼的沈采采,濡湿的长睫上还有泪珠顺着眼睫往下流,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就连那沙哑的声音听上去都有些呆怔怔的:“姐姐,你醒了呀?”
沈采采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头又开始疼,她才刚醒来,身上有些难受,心情多少有些烦躁,自然没有心情去哄顾沅沅。所以,她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便不大高兴的瞪她道:“我还没死呢,你哭得这么惨做什么?”她简直是被顾沅沅给哭醒的好不好!
顾沅沅大约也是欠说的,被沈采采这么没好气的说了一通,那哭肿的杏眸反到是跟着亮了起来。她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忙不迭的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转瞬便破涕为笑:“我,我就是担心姐姐。。。。。。。”她手忙脚乱的替沈采采拉了拉被子,小声道,“姐姐你醒了就好。”
沈采采自然是听出了顾沅沅话中真切的感情,心里不免跟着软了一下——其实,她心里也很明白:顾沅沅最开始的时候那样亲近她,除了她们如今是彼此血缘最近的亲人之外,可能也是因为上一世在皇帝的口里听了她不少好话,心里对自己这个姐姐十分向往。。。。。。。只是,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顾沅沅真将她做姐姐看待,这样真诚小心,沈采采也不是没有一丝感动的心情。。。。。。
看着顾沅沅脸上那笑容,沈采采还是略缓了缓神色,微微颔首,轻声道:“这样,你先扶我坐起来吧。”
顾沅沅这会儿巴不得能替姐姐做点儿事,听到沈采采的话后便连忙伸手,小心翼翼的扶着沈采采从榻上坐了起来。然后她又从边上拣了两个藕荷色的缎面软枕垫在沈采采的身后,仔细的替沈采采调整了下角度。
待得一切收拾妥当了,顾沅沅这才又问:“姐姐,你感觉好点了没有?”她实在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连忙道,“要不要我出去把清墨她们叫进来?对了,姐姐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水。。。。。。”
“先等等,你安静一会儿,我先缓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醒来的缘故,沈采采的头还有些晕沉沉的,脑子也乱的很,只能先打断了顾沅沅那一连串的问题。
顾沅沅连忙拿手掩住唇,安安静静的坐在榻边,眼巴巴的看着沈采采。
沈采采把头靠在软枕上,闭了闭眼睛,然后才慢慢睁开。她的目光掠过一侧的顾沅沅,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熟悉的摆设和景致后倒是略缓了一口气:这里是凉风殿没错。既然她现在安安稳稳的躺在凉风殿中,想必她和皇帝是安然无恙的从湖畔回来了,那个穿着夜行衣的该死刺客估计也已经被抓起来了。。。。。。
沈采采脑中仿佛有什么一掠而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一时也抓不着思绪。想了想,沈采采还是先问了顾沅沅一句:“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昏了多久了?”她记得昏过去之前,天还是黑的,现在是大白天,她估计自己至少也昏了一整个晚上。。。。。。
顾沅沅算了一下:“大约八个时辰吧。。。。。。”
沈采采紧接着换算了一下,这差不多都十六个小时了,足有大半天!哪怕是沈采采自己,也不免觉得自己这身体有够娇弱的:不过只是面颊被划了一刀,受了点惊吓,摔了一跤,就这样也能昏大半天?
沈采采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便又转头去看顾沅沅:“有点渴,你帮我倒杯水,然后再叫清墨她们进来吧。”
顾沅沅连忙起身要去倒水。
沈采采看着手忙脚乱做着事的顾沅沅,适才那一点怪异的感觉又出来了。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反应了过来,开口问道:“对了,陛下人呢?”按理,这种时候皇帝不都是守在她身边,怎么如今她身边放到只剩下了这么个哭得天昏地暗、能把死人哭活了的顾沅沅?
顾沅沅闻言一怔,然后才端着那一盏盛着温热蜜水的琉璃盏往榻边走。她默不作声的把琉璃盏递给沈采采,低下头去绞着自己细嫩纤长的手指,声音听上去细细小小的道:“我,我也不知道。”
顾沅沅实在不是啥能说谎的人才,反正她这么一开口,沈采采越发觉得有问题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顾沅沅脸都涨红了,双唇却还是抿着,没说话。
沈采采见她这模样,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该不会是那个刺客刺伤了皇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几乎都想掀开被子去看看皇帝的情况了,语声也紧张了一些,“皇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顾沅沅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不是皇上。。。。。。”
她眼眶一红,乌黑的眼睫跟着往下一垂,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那模样,仿佛马上就又要哭出来了,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是姐姐,姐姐你。。。。。。”
********
顾沅沅与沈采采说话的时候,皇帝正在偏殿与贺家师兄弟说话。
皇帝就坐在临窗的榻上,因为背对着窗外阳光的原因,他英俊冷峻的面容大半都浸在沉沉暗色里,神色越发的冷然。他的薄唇抿成一线,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好似刀片一般的冷且单薄,就连说出口的言辞亦是有如刀刃锋利:“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贺从行和贺希行便站在皇帝的身前,他们两人的脸色也都不大好。便是一贯冷定从容如贺从行、乐观自在如贺希行,两人的额上都带着薄薄的细汗。
贺从行叹了一口气,还是主动先开了口:“陛下,您也知道,昨日那刺客的匕首上是掺了毒的。一山都难容二虎,而百日乐又是天下少见的奇毒,哪里能够容得下新毒?娘娘已中百日乐,此时再添新毒,便是暂时无恙,也会激起百日乐的毒性。换句话说:百日乐现在随时都可能发作,到时候毒入肺腑才是真正的无救。所以,我们必须赶在百日乐生变之前,开始我们预定的解毒计划。。。。。。。”
皇帝的手就抓在紫檀木机的边角上,手指紧绷,因为用力太过的缘故发出轻微的声音,似乎只差一点就要将那小角都捏碎了。但是,他的面色却仍旧是极冷定的,他很快便收回手,重又端起木几上的一盏茶,低头喝了一口略润了润喉咙,然后才缓缓道:“如果现在就开始解毒,那之前做的努力岂不白费了大半?”
贺从行心知皇帝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道:“陛下,现在解毒,或许只是白废了大半的努力;可若是再拖下去,百日乐毒发,那便是再也救治不及了。”
皇帝听到这话,终于抬眼看入了贺从行的眼里:“朕记得,你先前和朕说过,你有七成半的把握?”
贺从行顿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皇帝此时说起这个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作为医者,哪怕有些残忍但也必须要将实话告诉对方:“现今仓促解毒,不仅皇后和顾姑娘的身体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到最佳状态,解毒剂的配比和服用时的剂量问题也还没有真正解决。陛下,现在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