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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全。
邵萱萱坐下来就吃,边吃边回忆起刘献屿眉飞色舞的笑脸,愤愤地拿筷子捅穿了一只小笼包大小的点心。
臭小孩,没挨过饿啊,幸灾乐祸得那么纯天然无伪装。
不过,太子似乎也没吃啊。
邵萱萱觉得奇怪,他出门时候也很慌呢,难道不会饿?
答案是肯定的,年轻王储虽然人前一副病弱样,忍饥挨饿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一直等到把客人全都送走了,才带着空荡荡的肚子回到寝宫内殿。
邵萱萱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正一边擦桌子一边消食,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跑去和绿葛换了工作,主动拎着沉重的水桶逃了。
这些活计,出了内殿之后,都有外间的粗使太监来做的。邵萱萱怕太子再找她麻烦,拎着捅不放,吃力地要自己去倒掉。
轮值的粗使太监年纪也才十八(和谐)九,看着这个据说在太子面前正当红的“邵公公”这个模样都吓呆了,手足无措地跟在她身后劝阻:“邵、邵公公,还是我来吧!”
邵萱萱拎了一大段路也累了,回头看看没人跟来,从善如流地放下:“行,那你拎一会儿。”
粗使太监赶紧接过来,大步朝前走去。
邵萱萱却不停步,仍旧亦步亦趋跟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奴婢王知复。”
“你多大了呀?”
“一十有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等王知复倒完了水洗干净了木桶,邵萱萱还是磨磨蹭蹭地不想离开。
王知复心里好奇,但也不好多问,含蓄地试探她:“邵公公是想……到处走走?”
“呃……对。”邵萱萱其实没那么大好奇心,单纯不想那么早回到寝宫去。
要么被嘲笑,要么被欺负,都没什么好期待的。
王知复不机灵也没什么讨吴有德喜欢的特殊能耐,在春熙宫算是地位比较低下的,和张舜、绿葛这些常年陪侍太子身边的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
难得有深得太子宠爱的邵公公——虽然他之前完全不知有这号人——垂青,当然卯足了劲讨好她。
邵萱萱于是得以比太子更快看到了那只还没有完全完工的抽水马桶,还有好多只大小各异的折叠凳。
邵萱萱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
王知复有些害羞:“不、不是……这都是宫里工匠师傅们做的,现在都回去休息了呢……”
邵萱萱“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是在这里做的,我还以为都拿到宫外去做呢。”王知复正要解释呢,就见不远处绿葛急匆匆往这边跑来,心下一惊,慌乱道:“邵公公,你看绿葛姑娘,是不是在找你?”
邵萱萱扭头,看到绿葛就眼皮直抽搐。
绿葛也不负众望,劈头就是一句:“邵豉你在这里做什么,吴公公唤你呢!”
吴有德找自己?!
邵萱萱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很快又一次紧张了起来——吴有德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找她干吗?!
她越走越慢,绿葛干脆拉着她往前走:“你想讨骂不要紧,不要总是连累我们呀!起码老老实实先去点个卯,再闹腾行不行喔!”
太子找不到人,会生气,会发火,他们这些池鱼会遭殃。
吴有德找不到人,一样也会生气,只是顾忌着太子的绝对地位,私下发起威来,小池鱼们还是躲不了要被台风尾扫到。
邵萱萱这条小鱼回到寝宫,果然先被吴有德狠念了一通,然后才被领回去见太子。
太子独自坐在桌边用膳,见她进来先问:“去哪儿了?”
邵萱萱抿了下嘴唇:“……倒水去了。”
太子皱眉,拿眼神示意她过来:“手洗干净了?洗干净了来给我布菜。”
邵萱萱瞥了一眼张舜,对方雕塑一眼耸立在一边。
邵萱萱无奈,拿了调羹和银筷子,学着之前吴有德做过的样子,舀了两颗芸豆到他面前的碗里。太子脸黑了:“孤手受伤了,不能动!”
装逼!撒谎!
明明昨天晚上还抓着笔杆练字呢!
邵萱萱想是这样想,反驳是不敢的。
她把那两颗豆子并一些米饭一起舀了起来,喂小孩一样送到太子嘴边。
太子“啧”了一声:“太多了,咽不下去。”
邵萱萱只好拿筷子拨掉一颗豆子,瞄了太子一眼,又拨掉一些米饭,这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他面前。
太子这才勉强凑合着吃了一口,继续挑剔道:“慢手慢脚的,饭都凉了。”
邵萱萱委屈得要命,加快速度挖了半勺饭,随便夹了块豆腐放上去,再一次送到他面前。
她是真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也不知道勺子要怎么递才能让人吃得方便,就那么硬邦邦地横着,理所当然又收到他送来的两个白眼。
邵萱萱已经被他嫌弃惯了,打也挨过了,摸也被摸过了,收几个白眼的程度还吓不到她。
吴有德目不斜视地在一边等候着,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冒犯。
太子倒是在吃饭的空隙里,不咸不淡地问了吴有德几句,全是关于齐王的,顺便伸手在邵萱萱腰上狠掐了一下。
邵萱萱手一哆嗦,瓷调羹“砰”一声就落到了那一大盆鸡丝燕菜汤里,飞溅起来的汤汁沾了太子一脸,衣襟上星星点点全是汤渍。
吴有德惊呼一声,拿了布巾上来给他擦拭。
邵萱萱都快哭出来了,放下筷子也赶上来帮忙擦拭:“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太子这回居然没开口骂人,只站起来任由吴有德给他宽了衣,大步进了暖阁。
邵萱萱这回有点开窍了,先把那不能喝的汤撤了下去,换了新的上来。
太子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么一闹,也没了胃口,换完衣服就打发吴有德出去了,靠着椅子问她:“你自己说,想我怎么罚你?”
邵萱萱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就没和男人一起睡过,也没给人喂过饭……”
太子的表情凝固了好几秒,载开口时却换了个话题:“皇叔今天可曾找你说过话?”
邵萱萱茫然摇头。
太子又问:“那吴有德呢?”
邵萱萱仍旧摇头,总算想起了两人之前的约定——睡一起,装有奸(和谐)情,做戏给吴有德看。
邵萱萱其实不大理解这么做的意义,她这段时间可都在本色演出,吴有德这么聪明的人,早该这具身体的内核换人了,怎却完全无动于衷,怎么想都不合理呀!
她便把这些疑问老老实实都提了出来,太子冷笑:“那日耳房里的毒蜡烛,重则致人死地,轻则使人忘却前尘——你如今一副忘却前事的模样,他们只当你死了,当然不会再找你。”
邵萱萱目瞪口呆,蓦然想起吴有德几次比较隐晦的试探,登时就有些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就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随便挪动、随意驱使。
“你这是什么眼神,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般无礼?”太子接着又道,“若不是我瞒下你的刺客身份,你就已经是一具尸……对了,这尸体也不是你的,落到这个田地,恐怕也已经魂消魄散了吧。”
邵萱萱被驳得无话可说,鼓着嘴巴站那。
他的下一句话,却更叫她心如擂鼓,口干舌燥。
“你要觉得这日子□□生,也不必担忧——她的身份我已经查到了,今日之后,你便不再是邵萱萱了。”
邵萱萱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第二十一回掣肘
聂襄宁,前暨州都尉参军聂如壁独女,性弘厚,少负才名,善武事。仁禧三年,夷人犯边,暨州沦陷,壁兵败亡走达尔沁,祸及妻女,上不忍刑杀,流之西北。
邵萱萱盯着“流之西北”几个字,战战兢兢道:“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流放了?”
太子用力地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我流放你做什么!”
“那……”邵萱萱聂着那张小纸片儿,仍旧不敢放松,“是什么意思?”
太子往后靠了靠:“那位竟敢私自放归罪臣之女,同你关系自然匪浅,咱们便将计就计,让他将你救出去。”
邵萱萱高悬的心脏一下子被拎得更高了:“救我出去,他不是要杀我?!”
太子白了她一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嘛。”
你也不是草木,你看起来就很没良心啊!邵萱萱内心在哀嚎,语气更加可怜:“……我不想去啊。”
要是搁在前几天,她当然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可现在……邵萱萱抖了抖肩膀,少负才名什么的,功夫很好什么的……这都跟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呀!
“我什么都不会,立马就会穿帮的。”邵萱萱挣扎。
“你中了毒,当然就应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记得才是正常的。”太子安慰她。
邵萱萱一脸的不信任。
太子难得这么好脾气,居然没发火,只是慢斯条理地剥了只橘子,连表皮的白色经络都撕干净,才递给她:“你放心,我来日定然会接你回来的。”
邵萱萱哪里还有胃口,才又说:“那万一,他们真要杀我呢?”
“不会的,要杀你,就让吴有德动手了,还费劲救你出去干吗?那个身上带兰花香的女子,不是信誓旦旦要来救你嘛。”太子干脆掰了一瓣,送到她嘴边,“更何况,孤也会派人保护你的呀。”
邵萱萱盛情难却,勉强把橘子吃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咽了下去,“真的?”
太子点头。
邵萱萱捏着那纸条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转到书案边,翻找起来。
“找什么?”太子不悦出声。
邵萱萱扭头看了他一眼,嘀咕:“我总觉得这几个字好熟悉……是不是这几天都写过呀。”太子因为字迹太丑,一向是写完就毁尸灭迹的,要找到前面几天的旧稿,无异于缘木求鱼。
太子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淡定地继续喝茶。
邵萱萱翻了半天,一点儿收获也没有,无奈道:“你之前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这些字都不认识呀?”
太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邵萱萱感慨:“那不如直接拿来让我给你看嘛。”
太子给了她一个“孤就是不够信任你,就是不想给你看”的眼神。
邵萱萱知道自己要外派了,胆子也大了许多,赌气道:“你不信任我,还派我去你仇人那,我以后……”我以后找到机会,挥挥袖子就跑路了,看你还拽!
太子掷地有声地回了句:“我谅你是不敢的。”
我不敢?切!
邵萱萱在心里嗤之以鼻,少年人,你太年(lian)轻了,不懂姐姐作为21世纪职场女性的智慧和勇气。
然后,她就觉得肚子有那么一点儿疼。
并不是十分的明显,像是心肺间有一根丝线悬住,慢悠悠地一拽,一拽。她以为是吃坏了肚子,目光落到缺了一瓣的橘子上,蓦然一惊。
太子主动给自己剥橘子,剥完还主动递给她,递完就那么浪费地放在一边。
邵萱萱心跳加快起来,肚子也疼得更厉害了。
“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
“橘子呀,”太子答得十分自然,“南地进贡的上品柑橘。”
邵萱萱捂着肚子:“可我就吃了一瓣,就、就肚子疼……”
“哦?”太子仍然不大在意,轻飘飘地问道,“怎么个疼法?”
邵萱萱本来嘴巴就不灵巧,现在人又不舒服,描述起来也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