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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德妃感觉到了四爷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轻抚着他的脊背。
她知道儿子在哭!
这个性格倔强总是一副冷情模样的儿子,内心里其实是个对感情极其渴望和重视的人。
当年孝懿仁皇后没了,康熙爷让她把老四领回来,她却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慌乱之下说出了有了十四就不好再养他的话!
那句话出口,她就看见老四受伤的眼神。当时她就后悔了。可话已出口,反悔也来不及。从此,母子俩之间的隔阂也由此而生。
这么多年,因为皇后的功劳,她跟老四之间已经如正常母子一样了。所以,她对皇后是感激的,也不希望皇后出事。更何况,老四对皇后情深义重。如果皇后离世,对老四将是很大的打击!就是为了老四想,她也祈祷皇后能早些醒过来,能继续陪在老四身边。
好一会,四爷的身子才慢慢平静下来。他从德妃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依旧低着头不看德妃,却开口道:“皇额娘,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现在没办法做到。您就让我任性这两天吧。我就想着守着慧儿,一刻都不想离开。这两天,还请您在皇阿玛面前帮我周旋。”
德妃低头看一眼四爷,轻轻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儿臣多谢皇额娘。”四爷感激的道。
“皇后的情况,太医怎么说?”德妃问道。
四爷却摇摇头,道:“太医也说不清楚慧儿何时才会醒来。这次生产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子亏的厉害。也许,醒不过来也是有的。”
说到这,四爷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就没有什么办法么?用药?施针?”德妃还是第一次听书这么个昏迷法。
“施过针了,没有反应。”四爷道:“药不敢用,她如今太虚。计量轻了没效果,计量大了怕她身子受不住。我不敢冒险。”
德妃心里轻叹。以前多果决的人。可当面对心爱人的生死,再果决的人也犹豫起来了!
“老四,皇额娘答应帮你周旋,为你照看几个孩子,可你也要答应皇额娘一件事。”
“皇额娘,我不会倒下,我会吃东西,会睡觉,为了慧儿,我不会让自己生病。”四爷神色认真的道。
“好,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就不多说了。”德妃点点头,又看了看兰慧,道:“今日初一,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先出去了。有好消息,第一时间让人告诉我。”
“儿臣多谢皇额娘。”四爷再次由衷的道。
产室里再次只剩下了四爷和兰慧。
“慧儿,你为何还不醒来?你真的忍心丢下爷么?小六和小七已经平安生了下来,你就不想看看么?”四爷拉着兰慧的手又开始低声喃呢,“我跟你说,小六和小七这一对双胞胎跟弘旭和弘晌完全不一样。两个孩子长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各有特色。你说,这是多神奇的事情。”
德妃从产室出来,就见尹氏正一脸担忧的站在院子里。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尹氏行过礼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如今情形如何?”
尹氏与兰慧的关系,德妃多少是知道的,这会便道:“情况不太好,一直昏迷,太医也束手无策。”
尹氏一听就红了眼眶,“怎么会呢?娘娘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受这种罪!”
“皇帝在里面陪着皇后,不希望人打扰。”德妃这话是对所有的奴才说的,然后又看向尹氏道:“本宫交给你一件事!”
尹氏连忙忍着泪道:“请太后娘娘吩咐!”
“本宫怕皇帝因伤心过度不顾自己的身子。这两日,你要替本宫盯着皇帝。一日三餐,多少要吃一些,觉也要逼他睡,哪怕一个时辰也好!千万不能让皇帝倒下!”德妃并不放心刚刚四爷的保证。
“是!臣妾遵懿旨!”尹氏应道。
德妃这才带着采荷离开。太上皇可以接见皇子宗亲们,女眷还得有人坐镇。
保和殿里,大家见来的是康熙,四爷却不见,都倍觉差异!
等大家行过礼后,康熙就道:“昨夜皇后生产,于今日清晨生下一对双胞胎阿哥。”
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恭喜声,惊叹之余,也都脸露羡慕之色!皇后娘娘可真厉害!已经生了一对双胞胎阿哥,如今再来一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更重了!
“只是,”康熙一转折,大殿就安静了下来,他接着道:“皇后因此伤了身子,至今昏迷不醒。皇帝伤心不已,无法前来,这几天便由朕代劳了。”
这下大家就是一片哗然了。
因生产而亡的妇人不少。如今太上皇的发妻赫舍里皇后不就是产后血崩而亡么?
如今皇后昏迷不醒,显然情况也不好,万一薨逝,凭着皇上对皇帝的感情,只怕要坠朝!
更有心思多的,已经在想,万一皇后没了,皇帝肯定要再娶,哪家的闺女会有这个福气呢?
据说皇帝已经独宠皇后很多年,这样一来,是不是会有更多的机会?
然而,担心兰慧的还是有不少人。
像八爷、十三爷、十四爷,听到这消息,脸色都变了。可以他们的身份是不便去探望的。只想着一会结束了,让自家福晋去坤宁宫看看。
而弘晖、弘晙和弘昼三个,已经急的就快坚持不住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去阿哥所告诉他们!可见坤宁宫的情况是非常不好。
“皇玛法,孙儿恳请现在能去看皇额娘!”一向沉稳的弘晖此时也顾不上规矩了!
那是他最敬爱的皇额娘,他不能接受她出事!
“孙儿也想一同前去!”弘晙和弘昼连忙也站出来道!
“去吧。”康熙这次没有阻拦,只是加了一句,“去了劝劝你们皇阿玛,伤心归伤心,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1033。第1033章 尹氏的提醒
坤宁宫里,尹氏让人备了热粥在产室外敲门。
“皇上,您熬了一夜了,这么不吃不喝的,皇后娘娘该心疼了。”
等了一会,没人应,尹氏又道:“臣妾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照看着皇上您,这会您不应,臣妾就直接进来了。”
尹氏又等了一会,这才亲自拎了食盒进去。
她走到桌边把粥和小菜从食盒里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好,这才走到床边准备劝四爷喝粥。结果一眼看见床上的兰慧,顿时就捂着嘴跪了下来,眼泪扑扑的往下掉!
这哪里还是平日里脸色红润,说话带笑的皇后娘娘!
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跟死人几乎没有区别!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深情,他如何受得住!
尹氏突然就不想再劝四爷了。就连她都觉得心痛难当,哭的不能自已,又何况是皇上!
屋子里,四爷握着兰慧的手一动不动,尹氏则跪在床边无声的哭泣。
屋外则突然有了动静,是弘晖带着弟弟妹妹们来了。
“苏公公,皇阿玛和皇额娘呢?”弘晖忙问。
苏培盛指了指产室,神色哀伤的道:“皇后娘娘一直没醒,皇上就一直守着。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我要皇额娘!”乌云珠已经哭了起来!她听说只有死人才会一直不醒!皇额娘是死了么?
她一哭,弘晙和弘昼也都哭了起来,跟着来的弘旭和弘晌也一起哭,坤宁宫里顿时哭声一片!院子里的奴才们也都红了眼眶。
“都哭什么!皇额娘肯定没事的!”弘晖黑着眼吼了一声!
对几个弟弟妹妹,他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未这样凶过!他这猛然一吼,吓得乌云珠几人都停住了眼泪!
“都不许哭!皇额娘肯定会醒过来的!”弘晖又说了一遍!
乌云珠的眼角还挂着泪,这会连忙点头重复着弘晖的话,“对,皇额娘肯定会醒过来的!”
“对,皇额娘不会丢下我们的!”弘晙道。
“嫡额娘这么好,不会有事的。”这是弘昼。
弘旭和弘晌还小,这会虽然止住了哭,可还在抽泣。
茉尔雅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弘晖几人。她是因为跟乌云珠住在一个院子,所以来人通知的时候,她也知道了,就跟着来了。
这些年,皇后对她还是不错的。没了额娘后,她一度害怕自己会被人欺负,会像额娘说的受皇后的磋磨。而实际上,皇后从未苛待过她。虽然对她不亲热,可吃穿用度上和乌云珠是一样的。本就不是亲额娘,能做到这一点就很不容易了。
所以,对兰慧,茉尔雅心里是存有感激的。她害怕再换一个皇后,她的日子还不如现在。
可要说哭,她也哭不出来!她的眼泪,早在富察氏离开的时候就哭干了!如今她大了,也渐渐知道,这辈子,恐怕是都见不到亲额娘了。只但愿她在某处还平安的活着。
“大阿哥,您劝劝皇上吧。从昨晚熬到现在,不眠不休,滴水不进的。奴才真的担心皇上的身子。皇后娘娘已经这样的,皇上可不能再倒下了!”苏培盛见尹氏进去半晌都没有动静,又求到了弘晖的头上。
“皇阿玛一直陪着额娘么?”弘晖动容道。
“是啊!从娘娘生产完,两个小阿哥抱出来后,皇上就一直没出来。”苏培盛是真担心。在他心里,四爷才是第一位的。
要是以前,弘晖听见兰慧又生了两个小弟弟,肯定第一时间要去看。如今,他却只惦记着产室里的四爷和兰慧!
“皇阿玛,您开开门,让我们也看看额娘!”弘晖走过去敲门。
产室里,尹氏突然惊醒过来,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门边道:“大阿哥,娘娘如今不便人多惊扰,您一个人进来就好,二阿哥他们还是暂时不要进来的好。”
尹氏是怕弘晙他们小些,见到兰慧会吓坏。
弘晖愣了一下,没想到尹氏在里面。苏培盛忙在一旁解释了一句:“尹妃娘娘刚进去给皇上送早膳的。”
弘晖点点头,转身对弘晙几人道:“你们都别哭,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皇额娘的情况。”
弘晙几人对弘晖的话还是听的,便乖乖的点了点头。弘晖这才隔着门道:“还请尹妃娘娘为我开门。”
尹氏便把门开了一点,让弘晖进去了。毕竟是产室,又是冬天,兰慧是不能着一点风的。
“皇阿玛,儿臣来看皇额娘了!”弘晖轻声道。
四爷没有说话,但轻轻的点了点头。
弘晖这才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看到兰慧的样子,弘晖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着喊了一句,“皇额娘!”
四爷侧过头去,无声的落下一滴泪。
尹氏好不容易收的泪又跟着落了下来。
“皇阿玛,太医怎么说,皇额娘为何还不醒?”哭了一会,弘晖哽咽的问道。
“不知道。”四爷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一向以老成著称的弘晖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瞪着眼睛冲着四爷道:“什么叫不知道?怎么能不知道!这都是什么庸医!治不好病也配当太医!皇阿玛,您去下旨,让天下名医进宫来给皇额娘医治!儿臣就不信没有人治不好皇额娘!”
“朕已经下旨了。”四爷苦笑道。
他并不抱什么希望。能在民间隐匿的名医,多半都是淡泊名利的,哪里会到宫里来淌浑水。而那些想趁此机会出名的,怕是不见的比太医院的太医高明多少!
“皇额娘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弘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