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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很开心:“你看你媳妇儿,还着急。”
她一路带着儿子与我走着,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家的过往,说他们生前是乡里的富户,行善积德,做了不少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孩子爹死得早,周氏辛苦拉扯儿子长大,终于考中了一个秀才,正是要去考举的时候,山里村子被一窝土匪抢了,母子两双双亡命。
老太生前没什么别的愿望,唯一不甘的就是自己儿子活着的时候没来得及取个媳妇。于是一直在鬼市寻寻觅觅好些时日,挑八字,挑模样,挑是否是处子,可怜又固执。
现在遇上我,周氏还在挑:“你就是活得太久了,出生年纪大了些,不过也没关系,生前是修仙的吧,你们这些修仙人,救人多,杀人也多,不如我儿子福德厚……”
我盯了旁边一点也不敢抬头看我一眼的书生,窝囊成这个样子,还谈什么福德。
我与他将红书签了,又与他们去了回魂铺,到回魂铺前,周氏将要抬脚进去的时候,倏尔问我:“我这儿只够给你买一个时辰的还阳丹,你得先告诉我,你要还阳去做什么?”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与她扯:“我生前有个门派,死得突然,没来得及与手下的人做交代,现在我打算在地府成亲,想回去做个了断,顺便告诉手底下的人,让他们给我多少点纸来,以后我拿来照顾你和你儿子。你让我在人间呆久点,我就能让更多人帮我烧钱,烧多些。”
周氏听罢:“那我给你买两颗!”
她要进店,我跟随在她身后,门口青面獠牙的鬼放周氏进去了,却将我拦在门口,我没动,周氏连忙回来解释:“这是我儿媳妇。”
我这才在这对恶人充满歧视的鬼市当中,第一次踏进了回魂铺。
周氏与掌柜的买来两颗还阳丹,掌柜的在那黑布后面说着:“还阳丹吃了只能还回自己的身体啊,是个什么模样有无皮肉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咱们只保证还阳不保证质量,骷髅骨架爬不起来,咱们概不负责啊。埋在土里棺材盖得紧出不去,咱们也不管啊,时间一到,不管穿着身体去了哪里,身体消失,自行返回原处,魂归鬼市继续当鬼啊。”
我觉得这鬼市卖得最贵的东西,大概也是他们最不负责任的一个商品了……
不过没关系,我说了,哪怕是枯骨一副,我也要爬起来去杀了洛明轩。
没等出回魂铺,不管周氏还在与我说什么话,我一仰头,两颗还阳丹便吞进了肚子里。
霎时,头脑眩晕,面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周氏的声音在我耳边变成了声声嗡鸣,她似在吵着闹着嫌我吃得太过着急。
胸口陡然升腾起一股撕裂我魂魄的疼痛,撕心裂肺,更比我生前所受的任何伤痛都要难以忍耐。
我紧咬牙关,在浑身到底颤抖抽搐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想到了一件事——希望那个小丑八怪没有把我的棺材钉得太紧。
要这次还阳了却没从棺材里爬出去,那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轰”一声轰鸣,如脑中整个世界都炸开了一样,我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仿似我的五感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我所有的意识都不复存在,身体犹如漂浮在虚空之中,沉沉浮浮……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终于慢慢的能感觉到天与地的存在,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了重量,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丝丝凉意,还慢慢嗅到了飘进我鼻腔里的味道。
不是泥土的腥味,而是一种微妙的清甜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睛,所有的黑暗尽数退去,鬼市的阴沉尽数被我抛在脑后,触目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风雪化作冰柱从天顶上悬吊而下。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后背一空,我蓦地从墙上掉了下来,四肢无力的摔在地上。
我喘息了片刻,看着地上的手,我抬起一只手,转动过来,看了看掌心的纹路,审了审我的肤色。是……是我的身体。
是我路招摇,用以威慑天下仙魔的那个身躯。
我没有化为枯骨!
我一转头,但见我背后是一面透骨寒凉的冰墙,冰墙上有一个人形的凹陷,我方才,便是在那墙上?或者说……墙里?
我愕然,且有些懵懂。
怎么回事?
我不是被墨青埋在尘稷山禁地里的那个青草坟头之下吗?我不是在那个坟头之上飘了整整五年吗?可为什么现在我的身体却会在这里?
没有化为枯骨,没有丝毫腐烂……
我在哪儿,这是哪儿,又是谁将我的身体放在了这儿?为什么放在这儿?怎么放在这儿的?
我到底……
死没死?
无数问题蜂拥而出,我往后一坐,冰凉透骨的寒冷霎时从皮肉传至我的大脑,让我冷静下来。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
我只有两个时辰,不管那些问题的答案是怎样的,我现在只有唯一的一件事情要做——让洛明轩继续他的沉睡。
等将洛明轩再次封印,我这身体的这些问题,我便慢慢来探。
我站起了身,握了握拳头,这是我的身体,我熟悉我身体里的每一寸经脉,我的气息,我的血液,我的力量,我所有的骄傲与自豪。
我还穿着当年万戮门的那一套衣裳,在剑冢之时穿的那身张扬的黑红相间的衣袍,我振掉肩上的霜,转了转脖子。歪着唇角遏制不住的一笑。
面前的冰凌照出了我的模样,黑发,黑瞳,周身魔气四溢,我咬破手指,让嘴唇染上触目惊心的红。
我是魔啊。
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路招摇,我已有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
☆、第五十一章
头顶是冰封的洞穴,冰棱交错。不知此处已经寒了多少年,也不知崖壁上的冰有多厚,看过去自成一股深邃的蓝色。
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重新适应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我不知这微妙的僵硬是因为冰冻还是因为死亡。可操纵着气息在身体里流转了一圈,我知道,现在的我相比于全盛时期,恐怕要弱上一半有余。
可这没关系,洛明轩也才醒呢,他比我,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会更糟。
我每向前走一步,都更适应这个身体一些,越是往前,步幅越大,黑红相间的大袍子拖在地上,一路摇曳,拖拽出的声,也越发似我以前走过万戮门无恶殿时的动静。
四周的冰棱将我的身影照得破碎,让这时空仿似特别混乱,但外界越是混乱,我的脑袋却越是理智清醒的在思考着。
而今洛明轩醒了,金光扫过了大半个仙界治辖之地,可却没人知道他在哪儿,我能想象柳苏若和那几个仙门的人有多努力的想将洛明轩藏起来。可是……
他们哪怕能骗过天,也骗不了我。
因为我的封印还在他的心口里,哪怕他们用术法,用别人的生命将洛明轩唤醒,可我的封印还在,非我的力量,不可拔除。
我顿住脚步,微微闭上眼睛,让神识透过这不知有多深冰封洞穴,向外延展,慢慢的看见山石泥土,看见外面的风雪森林,看见有冰湖,大雪山,刺目的阳光,随即,四周景色越退越快,直至成了一片模糊。
唯一清晰的,是那一根黑色的魔气凝成的线,牵连着我的指尖与洛明轩的心房。
那是我给他留下的封印,也是他的诅咒。
我陡然睁开眼:“找到你了。”下一个瞬间,瞬行术一动,我四周的寒意霎时褪去,微风轻暖,拂过我的脸颊。
我已立在半空之中,下方便是凤山。金光闪闪的鸣凤殿依旧有着刺得人眼发疼的光。
我曾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再到此处来的机会,可见天意,终究不随我愿。
洛明轩现在便在下方。当年,也是如此,他在鸣凤殿里准备迎娶他的妻子,谁都没想到,路招摇打破了鸣凤殿上的结界,闯了进来,毁了他的一切。
自此柳苏若恨透了我,仙门称我罪大恶极,是世间最恶毒的女魔头。
我却听得高兴,越是恶毒的诅咒、咒骂,则说明,我手下败将,越是没有反抗之力。
手上没有剑,我凝气成型,一把黑色的魔剑从我掌心长出,握紧剑柄,我举剑而起,一声短喝,长剑劈砍而下,魔气灌入,与结界金光摩擦撞击,我感觉到了身体里久违的力量涌动,冲击的力量似有高人在帮我点穴一点,一点一点打通我身体里每一个阻塞的经脉。
气息在我身体里流转越发顺畅与快速,我眉目一沉:“破!”仙门结界似琉璃一般应声而碎。稀稀落落,如下了一场金色的雪。
我便从这场雪里落在了鸣凤殿前,里面急匆匆的抛出来三人——柳苏若,天机道人还有天璇门主。
见了我,他们皆怔愕非常,只呆呆的盯着我,没有一人记得将手中的法器祭出,与几年前见了我的模样相差太多。
我挑了挑眉:“怎么,厉尘澜这些年都没和你们打过架吗?”
我一开口,他们才似反应过来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呢喃自语:“路招摇……怎么可能……”柳苏若更是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盯着我,眼里几乎要爬出怨毒的蛇:“路招摇!”
她一字一句的呢喃出我的名字,却是最先一个祭出法器的人,雄剑刺向我的胸膛,天上雌剑一同飞下。
我冷笑,魔气一动,手中黑剑化为藤蔓,爬上天空将身后来剑通通一搅,我避也不避面前杀来的柳苏若,她为了复活洛明轩,已弄得一身残破,这怒吼着杀来的姿态破绽百出,待行到我身前,我周身气息一震,径直将她震出去了三丈远。
我的魔气拉拽着她剩余的八把雌剑,在我身后飘摇,如同我扬在空中的八条尾巴。
在她眼眸里,我大概笑得邪恶得一如地狱恶鬼吧。
“还给你。”
她双目微瞠。
这三个字她十分熟悉。
一次,是在她婚礼上,她偷袭我,我将雌剑甩进了她的心房。一次是在鉴心门,我用芷嫣的身体,她也这般偷袭我,我又把剑甩了回去。这次,不用她动手,我自己来。
魔气拉动雌剑,一同向柳苏若射去。
我要她的命,因为她知晓复活洛明轩的方法。可眼看着剑尖便要刺入她的皮肉,却在这时,金光一闪,罩住柳苏若,撞上金光的雌剑尽数崩裂成了数百片废铁。
我眉眼一冷,往旁边望去,好一个翩翩公子白衣胜雪。他站在鸣凤殿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路招摇,你当真魔性难驯。”
魔性难驯?
洛明轩说这话,便也不觉讽刺?
“不忍金仙费心。”我轻抚掌中魔剑,让剑刃染上我的血液,施以血祭术,看着黑剑更亮,我剑指洛明轩,“这便送你回去长眠。”
身形一动,黑色魔剑直取洛明轩的心房,铿锵一声,剑尖被他身前的金光仙印挡住,我另一只手曲指为爪,一爪撕了他胸膛前的仙印。洛明轩身形瞬移,登时挪到我的身后,手上仙印也半点不客气的击上我的后背。
我头也未转,背过剑去挡住背心,一声短喝,将他震开。
正是旋身欲要再战之际,旁边倏有两道仙气攻来,我心头怒火大盛:“谁敢阻我!”
我一声低喝,魔气涤荡,却在这时忽觉脚下仙气大作,另有两道与方才不同的仙气从别的方向袭来,化为锁链,套住我的双手。
这里还有两人?
对,那日仙门会议,有五个门派是支持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