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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刘小花不放心,不相信他真的就这样走了。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又觉得他不可能只带这一个人,一辆车,必定还有什么人马藏在哪里。扭头对车夫说:“没有听见他的话吗?还不上路。”
刘小花就算对刘有容有再多不满,她也还是想要见到他,想要去三清殿。
她不是被姬六骂醒。
她只是突然明白,天道如何,与自已何关呢?刘有容是什么样的人,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呢?她只需要牢牢记住,那是一个能让她获得力量的人就行了。她要对得起自已所吃的这些苦头,和所经历的这些坎坷曲折。如果走到这里却放弃了,就等于之前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她的热诚也许被浇灭了,可执著仍在。
车夫听了刘小花的话又急又气,对刘小花厉声道:“你要害死我家公子吗?!怎么能把他丢在这里呢?”
刘小花向车夫看过去,记得他仿佛是叫姬安的。
“我家公子嘴巴虽然是坏一点,行事深浅难测,可你做事要摸良心的。不说在族庙里是公子救你,就是在你们刘氏族学之中,如果不是公子一言点醒,你又哪里能想出那一套说辞来脱身?!”
刘小花一派茫然,族学之中?他说了什么吗?他说“两位圣人仁慈,不是能痛下杀手的人,这都是我的主意。”她也确实是因为这句话,而意动有了主意。
姬安指着刘小花气急败坏“在田城,如果不是我家公子拖住林家的人,他们早就追过来了。你能跑多远?在那雪道上,如果不是我家公子顺着道一路清雪到处找你,你早就死在雪地里了!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我家公子明知道你没气了,却还是不惜为你与小姐翻脸,一路带着你往三清殿去,有安稳适应的大马车不坐,不顾身子坐这癫死人的小车,只为了赶去让刘有容用回转丹救你。你到好!……你这颗心,是不是肉长的?!”
刘小花抓住车门,勉强支撑着自已,怔怔站了半天。才面无表情说“也许你说的是真的吧。不过,猎户为了抓一只七彩锦鸡,不止翻山越岭,还要与山中猛兽斗力斗勇,为了抓到被猛兽追赶困在山悬崖中间的猎物,更是置自已的性命于不顾,终于,七彩锦鸡被他从山中安全地带了出来。照你的说法,这只鸡是不是应当感谢他呢?可第二天猎人就会将杀鸡取毛剥皮……如果这只鸡有机会,难道不应该逃走,走得越远越好?”
姬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固然知道自已解释得有些牵强,姬六几次三番确实都有杀了刘小花的打算,做了许多自相矛盾的事,可是…………最后一切不都是对这个小娘子有利的吗?他不也没杀她吗?!
要探究一个人的真心,岂能只听他说的话,不看他做的事?
☆、第47章 三清殿
刘小花抓住车门,勉强支撑着自已,站了半天。才面无表情说“也许你说的是真的吧。不过,猎户为了抓一只七彩锦鸡,不止翻山越岭,还要与山中猛兽斗力斗勇,为了抓到被猛兽追赶困在山悬崖中间的猎物,更是置自已的性命于不顾,终于,七彩锦鸡被他从山中安全地带了出来。照你的说法,这只鸡是不是应当感谢他呢?可第二天猎人就会将杀鸡取毛剥皮。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尔。”
姬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固然知道自已解释得有些牵强,姬六几次三番确实都有杀了刘小花的打算,做了许多自相矛盾的事。谁能晓得他的真心如何。
“公子既然有令,小娘子先上车吧。”姬安叹了口气。
刘小花急于离开这里,立刻转身回到车上去。
姬安拿了一件暖衣,向前方跑去。奉给姬六后,两人说了几句什么。
刘小花忐忑地望着那边,不确定姬六是不是真的会让自已离开。
姬六侧身站在雪中,并不看这边。身上玄色的大毛氅子被风雪吹得胡乱舞。披散的青丝衬得他面目冷清像是冰雕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姬安才快步跑回来。对刘小花道:“小娘子坐稳了。”
转身撕掉了车身贴的一纸黄符。朗声道:“三清殿!”
刘小花不知道他是同谁在说话,才刚要掀起车帘向外看,突然车子动了起来,她坐立不稳一头摔在地上,从飞舞的车帘看到地上的一切正在迅速变小。
姬六仰视着这边目光冷淡。不过瞬间他的身影就变成了茫茫大雪上的一个黑点,离开了她的视野。
刘小花意识到,车子真的离开地面了!
在一开始刘小花还能俯视风雪大地。但很快,车子就被云雾团团包裹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刘小花把手伸到车外去,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生痛。可只要把手缩回来就感觉不到半点。车子比在路上的时候还要平稳。
前面姬安还坐在车架之上,手里拿着鞭子,可是那匹拉车的马已经变了模样。它四蹄踏火,双脊生出四对飞翼,从脖子住下,还能勉强分辨出马的体型,可头却分明是人的样子。
它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已,扭头就要向后看。
可是姬安飞快地一鞭子抽过去,它嗷地叫了一声,专心致志地赶起路来。
刘小花不知道它怎么能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之中找到方向。而姬安也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它会走错路。
“它是什么?”刘小花惊讶地问。
姬安虽然对她不满,却还是闷声答道:“肥遗。公子从英山得来。一直没有用过。”
“从这里去三清殿要多久?”刘小花问。
“你要是用走了,几个月半年也未必能到。有炼了生风符的肥遗,几个时辰也就到了。”姬安渐渐不耐烦。看不惯刘小花半点不知道感恩,也并不因为自已令公子吹风受寒而愧疚。
刘小花默默把这些陌生的字眼在心里转了一几遍。
这个时候,这只肥遗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向前走了。
刘小花向前看去,前面云雾被分开,有四个粗汉抬着轿子站在云中。轿中人笑问:“我还想着,这天大地大的,我车架坏在此处,该如何是好呢?没有想到竟然遇上了贵人。不知道能否劳驾将我带到桓山去?”
刘小花看向那四个粗汉,他们目光呆滞,脚下不知道是踩在什么地方能在空中站得住,她好奇地向下看,发现他们膝盖以下被云雾挡住看不清楚。
姬安立刻说道:“我们不去桓山的。”
那轿中人一点也不惊讶,笑问:“不知道你们是打算去到何处?”
姬安正想开口,那人又补充道:“不论是去哪里,也请带我一段吧。不然我孤女一个,停在这袤袤天宇之间,可如何是好呢?”
姬安被她把话都堵了个干净,不知道要怎么推托。要他杀个人容易得很,可要他与人委于虚实,却是难于上青天的。
这时候刘小花掀开车帘道:“那可不行。我急着赶路。带不着你。也不乐意带你。”向姬安斥道:“还不走!”
姬安松了口气,连忙应声“是。”就要调头绕过这奇怪的轿子。
“且慢!”轿子里的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掀开轿帘,好奇地在帘后向车中看来。大约因为车中光线昏暗不能看清楚,便试探着问:“这是哪家小娘子,孤身一人是要去到哪里呢?”
刘小花朗声道:“我是玄言仙上的弟子。正要去三清殿。”
“原来是玄言仙上的弟子。真是失敬。”那个人到底有些不甘心,笑道:“你真是孤身一人?我看这辆车分明是六公子的吧?难道六公子不在车中?”
不等刘小花回答,又可怜楚楚道:“就请小娘子稍带我一段吧。听闻玄言仙上为人最是慈仁,小娘子既然是玄言仙上的弟子,自当也尊奉师训,慈悲待人。其实我与玄言仙上也曾有一面之缘。”似乎今天非上车不可。
姬安有些着急,想对刘小花说什么,又顾忌人家离得近会听见。
那女子还在絮絮请求“遇到下一个过路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若我困死在此处,皆因小娘子狠心不理。你师父知道了,恐怕也不会高兴。”
“行了!你别再说了。”刘小花打断她的话,问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车驾会坏在这里?”
那女子面有得色。深以为对面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大义在前、师嘱在上,这样重重压下去,还怕自已不能如愿?“我是清明宗弟子。只因出门的时候车夫大意,未能更换新符。这旧符走到一半便了效力,不肯再动了。是以困在此处。”
“哦~原来如此。”刘小花问完一派天真不解问:“那你不晓得叫你同门来救你?”不等那女子辨解,她便恍然大悟道“难道是你平常不做好事,连同门都没有一个肯伸以援手?”
说着,刘小花哼了一声,对姬安道:“我瞧着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尖嘴猴腮蛇精下巴,一脸刻薄相。一看便知道没安好心。那清明宗是何等宗门,其中弟子没有千万?却连一个肯帮她的人都没有。我可不敢与这样的人同车,便是说到师父那里我也不惧。”
姬安脸色缓和,连声道:“小娘子说得是。”见到那轿子里面的女子似乎面色不善,他警觉地将手按在刀柄上,怕她会突然发难。
刘小花仿佛没有看见那女子要对自已意图不轨,十分骄横地对姬安道:“既然我说对,那你还不走?让我在这里听了这么许多废话。耽误了时候,师父马上要找过来了。”
那女子一听玄言要过来,似乎有些忌讳。没有再有动作。只是气得脸青,对刘小花怒道:“你等着!”
刘小花娇蛮地蹦起来指着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八怪才给我等着!!我回去就告诉师父,你们清明宗人欺负我!叫他杀光你们!”
那女子到底对玄言有几分忌讳。他虽然脾气好,可也有脾气恶的时候。当年刘家族学死了那么多人,可不是玩笑。
但想来想去,他的徒弟个个深明大意为人宽厚,却没有一个是这样蛮横不讲道理,开口就要杀光人家满门。
照玄言仙上在外的名声,怎么也不会教出这样的弟子来——除非是他不舍得管教。
那女子想到这里眉头跳跳,毕竟有林阿娇子例子在前,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日前也听闻,玄言仙上去了一趟田城,破例收了个小徒弟,未必就是这个?
到也不敢再多话。
姬安见她让开路,松了口气,连忙甩开鞭子。走得远了,回头看,果然没有再追上来。抹了一把虚汗。偷偷看了刘小花一眼,见得这个小娘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实在瞧不出她是个什么品性。
到也难怪公子对她不同。
刘小花不在乎他偷偷打量自已,问他“你家公子不能用这个车,是不是怕泄露行踪,被这些送上门的美人生吞活剥了?”
姬安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说:“这些人来意不善。哪怕公子不在,只要上了车,便能跟着公子气息追过去。六公子虽然受圣帝陛下庇护宠爱,他们不能明刀明枪,可要无声无息害死一个人的方法没有一千也有一万。防不胜防又无迹可寻。偏偏一个个来头大,公子除了躲,也没有别的办法。”
刘小花沉默了一会儿,讥讽说“我还以为全天下就数他能耐呢。”在她面前,他不是挺厉害的吗。原来也只是欺软怕硬。
姬安提到自家主子那一颗忠心又砰砰乱跳活跃起来,对刘小花说:“我家主子也苦。许多时候,迫于形势,言不由衷。”
刘小花见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