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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公到是并不意外。他把写着名字的纸递给姬安看。
姬安皱眉看了一会儿,表情越来越奇怪。
刘小花在他脚下转着圈,她虽然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她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设想。
可她太矮,奋力蹦着伸脖子瞧。眼睛都要脱框了。也没看到什么。最后只得放弃。周青到是淡定。若有所思的样子。刘小花想同他说话,张嘴也只有一声“汪”
周青回头看她,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便只能放弃与他交流的企图。
信公拿了纸,一个一个人问,让他们将自己圈出来的同伴中现在已经不见的人,全圈了出来。陈家这边,加上修士那边的,现在已经不见的人,足有十五人之多。
刘小花明白。肯定是每个人都看到了那个多出来的,可却都以为是自己认识的人。现在多出来的名字,虽然有十几个,可其实只有一个。只是它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不同的样子。她只是不明白,这怎么能做得到呢?毕竟这里不能用灵。
陈家哗然,修士这边到还镇定。想必他们常年修行在外历练,遇见的异事不少,虽然感到惊奇并已经警觉了起来,可并不会为此失了方寸。
信公对完人数之后,确定那些人都不见了,才又开始清点人数。
既然那个人已经消失了,那么现在人数应该是对的。
可一遍数下来。还是多了一个人。
他面色凝重,数完又从头再来一遍,这次见到一个,便在名单上画一道,可怎么数都是多一个。重复了好几次之后,他把名单交给另一个修士,让他去数。
可不管换谁,来来去去,都是这样的结果。
那修士脸色非常难看,名单有明是一个一个划的,可总是多一个。
这时候陈明业主动道:“我来数吧。如果这次还是有异,我们便这样,报一个名字,便向最前头去一个人。”这样的话总会有一个多下来。自然就知道是谁。
信公把纸给他,他一个一个从队伍前头对数到最后。
对完愕然“十七个。”
这次数下来,竟然一个也不多。
信公立刻拿过纸,自己去对了一遍。
十七人无误。
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刘小花心情并不轻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她把黑皮叫回来,不让它在队伍里乱跑。周青也示意刘小花跟自己走得近一点,不要离太远。
显然周青已经明白。数人数不出来,未必是好事。之前还能看得见,可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刘小花见周青明白自己的想法,微微松了口气,有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想法,就能给人莫大的心理慰藉。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可以一起分担的。
不到一会儿,信公也察觉到不对了。
他们数出来人是对的。可感知探试的话,队伍里还是二十人——那多的一个,并没有离开。
信公当即道“按名单叫一个人,便往前一个。”
“现在这样做还有什么用?”有人不解。现在不是已经看不到那个了吗?
可信公没有回答。
刘小花到是明白信公的想法——现在人的眼睛,已经不能相信。也许多的人还在,只是他在人群里,可以是任何人。你看到它,也不会意识到。只有想办法让它脱离人群。
修士们虽然有质疑,但还是默默照信公所言行事,陈家也就不再反对。
随着一个一个名字念下去,名单上剩余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时,上头只有一个名字了。
信公念完,两人中立刻就有一个人走到大多数人这边。
剩下的那个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还在等信公叫自己,还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抓住了。瞪着其它人,一脸不可置信。
有人气道:“终于抓到了!你们谁认得他吗?”
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这个多出来的人,对他们来说好像完全是陌生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之前竟然谁也不能发现他。好像他的存在一个盲点。他一直跟大家在一起,并没有消失,每个人都能看见他,却一直在忽略他。
“杀了他!”
混进来搞出这么大的乱来,必然是心怀不轨。如果不是这样被揪出来,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种人也没什么好留的。
那个人却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叶文呀。”他向信公说“信公,我是叶文呀。”他是跟修士们一起来的呀。
信公上前仔细看了他半天“叶文?”
被他一说,在场的人好像也隐隐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叶文是长这样吗?
又有人急道:“不要信他,他在盅惑我们!叶文的名字既然在纸上,就叫过了,真正的叶文不是已经过来了吗?”
果然有个人站了出来“我在这儿呢”一脸莫明。
两个叶文长得完全不同。所有人都盯着对面被剩下的那个‘叶文’
他又气又急,辩解“真的是我,你们不认识我吗?好好看清楚!!方才我一直没有听见叫我的名字,才会留在最后。如果我真是潜入者,我这么傻,会落到最后被你们抓吗?”
他这样一说,在场的无不心中暗暗点头称是。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听见,说不定是仿冒他的人捣鬼呢?
既然知道这是专门抓自己的,如果他真是那个外来者,一定不会留在最后。
可另一个叶文却冷嘲热讽道“你就是觉得这样才不可疑,故意留到最后。想要陷害我。”
他向其它人说“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跟他长得完全不一样,可你们却都难以分辨哪个才是叶文?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分明就是他作怪才会这样。”
这时相互指责,任谁也难以分辨真假。
刘小花留意信公没有再关注这件事,而是走到队伍头上去,她连忙偷偷跟上,这才发现,他趁着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边,正在清点人数。
刘小花也默默数了数。
发现虽然有两个叶文吵成一团,可所有人数加起来是正确的。
大家站的这边,有十六个人。如果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叶文,说明其中一个是假的,那反到还少了一个。
这事情不对头。
才想着,就听见那边吵着吵着竟然有人拔剑。
“既然分不出来,都杀了就行了。”有一个看上去十分老成的修士手里拿着形状奇怪的短剑,目露凶光。
陈家的人哗然“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凶残!”
可其它修士并不出声阻止。
修士们从来都是最趋利避害不过。姬安带来的这些,都是修为高深的人,走过的凶险之地没有一万也有一千,能够活到现在没有一个心慈手软。现在灵唤不出来,对陈家的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这些修士来说,已是大凶。
他们做了几百几千年的‘仙家’呼风唤雨,如今突然,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人。就好像没了壳的王八。
为了自身安危,绝不可能留下祸端。
刘小花暗忖不好。可着急也没法子,她是一只狗。周青到是一走神,竟然冲上去吠了两声。回过神来万分尴尬。狗眉紧锁。
这时候姬安却反应过来。大步过来喝止。
陈明业正要说话,信公先开口。
他让人把两个叶文带到一边去。让剩下的人又像之前那样,报一个,走一个到前头去。可最后竟然又多出来一个站在原地。他说他自己是孙义,可人群里已经有了一个孙义了。
这次到是不多人了。
这次少人了。有了两个叶文,两个孙义。剩下的这些人谁也说不清少了谁。
修士们按耐不住,有一个人厉声说“把这四人杀了了事”他一身肌肉把衣服撑得蓬蓬的。拿出来的武器是个杵。
陈明业急了大声说:“去路之上不可见血!万不能见血!”
这个修士到不以为然,只以为这是陈明业的托词“去日河的法子外头也有流传,怎么却没有听过不可见血的忌讳?你莫不是骗我们的,难道你跟那潜伏的人是一伙?想带我们来这里害了我们去?”
陈明业一听他这么说,也顾不得其它了,不再藏着掖着“去路之上,禁忌有三,第一,不可见血。第二,不可停步。第三,灯不可灭。各位仙家或许觉得荒诞不经,可我们陈家代代相传而来,只要依言而行,就一定能到日河。我们家既然向大公子投诚,又何必害你们呢?”
有个人嘀咕“这可难说。”分明已经怀疑起陈家的人来了。
“难道说一直以来日河只有陈家的人能主动找过去,却只因为你们遵循这几样规矩?”其它人深感疑惑。
陈明业生怕他要杀人,也怕自己和陈家其它人都在赔在这里,可也不愿意让他们太看轻陈家,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还有其它,不便与仙家细说。但最要紧是不可犯了忌讳。在下绝无虚言。我现在同你们在一处,若是害你们,我们也是回不去的。更不可能背叛大公子!”
那修士听了,便看向信公。
信公沉吟,最后到是站在陈明业这边:“除了陈家的人,可有别人走得完这条路吗?既然他带路,自然是他说了算。”又对姬安问“姬管事以为呢?”
姬安并没有异议。他一路并不过多参与各种决策,怎么走听陈家的,遇险怎么处置听信公的,一颗心忠于姬六的。刘小花到觉得,他能受姬六重用多年到不是没有原因。起码他并不因为自己背后是姬六就如何自大,自己拿不准的事,便不添乱。
许多人,手里有了权利,背后有了靠山,需要有所决断时,不能指望他帮忙就算了,要让他不添乱比让他上天还难。
刘小花见修士把剑收起来,真是松了口气。周青也是同样。
这里是断不能杀人的。这件事也不是杀人能解决的。
要是杀这四个,事情并没有解决,反而又再多出两个,到时候怎么办,继续杀?十七个变成十三人,变成十一人,最后杀光?
现在大家分明是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一口咬定某个名字是自己的。
更何况有陈家的祖训在,更说明问题——在听到陈家祖训时,刘小花就更确定自己的判断。只是她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现在所有人的感觉都是错的。可能根本没有多人。但为什么这些人会失去判断力?
如果是敌人潜入,那他也是没有办法使用灵的,没有了灵,他就是有再高的本事,也不能扰人心智,毕竟修士所有的术法都是建立在灵的基础上。
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下毒。
那问题是出在灯上面?灯里烧了什么?
“把他们绑起来好了。”陈明业说。
修士们没有一个理会他的,可也没有一个反对。
陈明业便叫陈家的人拿了绳子来,把这四个人绑在一起。四个人并不觉得自己是假的,没有一个人争扎逃生。只以为自己在为大家牺牲呢。虽然只是用绳子,可这里灵不能用,到也不怕他们中有一个能施术逃走。
绑好了之后,有修士还想再清点一下人数,信公却立刻制止道“人已经抓到,走出这里再看怎么处置,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修士们表情不对,个个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信公却突然横眉斥道:“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谁也不许再提人多人少的事。三人四人一组,不可分散。有什么事,都等等走出去再说。”
恐怕大家都知道,如果再查下去会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