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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能担待的我们都担待了,不能担待的我们也没办法。”周阳还是不松口。
谈话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李老太太看出来了,今天她说什么,都不可能缓和这两家人的关系了。
“我给你大姨担保,你把钱借给她,等古桃毕业了,马上就还给你们。你们要是着急用钱,我老婆子咋地都能把钱凑出来替他们还上。”
李老太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的亲戚,能借给李淑华这些钱又不会急着让他们还的只有周阳几个了。
古桃和古杏两个孩子上学,一个高中住校,一个初中住校,一年的饭票钱就得二百多,实在是供不起呀!
供不起,可是又不能不供。
最主要的是,这些钱对周阳几个来说不算多,对古桃和古杏来说,却关系终身,李老太太不得不横下心来逼一逼周阳。
“姥,我们商量过了,这钱我们不借。”周阳就是不松口
“老太太,我们着急用钱的时候,你真能马上就想招儿还给我们?”沈国栋慢悠悠地插嘴。
“肯定能!”李老太太马上点头,早忘了沈国栋刚才说就听听不插嘴的话了。
“你既然这么有办法,现在就想招儿给古桃他们借学费去,还找我们干什么?”沈国栋又问。
李老太太哑口无言。她这么说只是一个缓冲,让周阳他们听着心里舒坦一些而已。
周阳他们家两个挣工资端铁饭碗的,每年卖猪卖鸡蛋的钱也不老少,到时候咋地都不会来逼着她这个老婆子要钱的,这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
可沈国栋就是装傻,不肯给她留一点余地,当面就拆穿了她的话。
周阳和周晚晚也装傻,装没看见李老太太尴尬涨红的脸,装没看到李淑华的愤愤不平。
周阳拿出随身带着的保温水壶给周晚晚喝水,摆明了置身事外不会管这件事。
“咋地,你们有钱了,连你姥家的水都不惜的喝了?还自个带水来,那么嫌弃我们这帮穷亲戚就别来!”李淑华看借钱无望,也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开始夹枪带棒地攻击周晚晚。
周阳深深叹气,“大姨,这是蜂蜜和草药泡的水,是大夫给囡囡开的,让她平时就喝这个,对身体好。”
“你姥和你姥爷这么大岁数都没喝过蜂蜜水,这孩子这么大点儿,倒把福都享尽了!”别到以后担不住,活不长!
“淑华!你瞎咧咧啥!几个孩子对我们老两口子孝顺着呢!你看我们现在这吃的穿的,差不多都是几个孩子孝敬的!咱这一大家子,最惦记我们老两口子的就是他们!”
李老太太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了,就是不借钱,以后李淑华要求到周阳他们的时候也多着呢,不能让她一时糊涂彻底把他们给得罪了。
“你个当长辈的,有点长辈的样子!”李老太太拿起笤帚疙瘩轻轻打了李淑华两下。
“娘!”李淑华的眼圈却一下就红了,“你看看囡囡这一身儿,够我们古桃吃一个月肉菜白馒头的了!她一年做了多少身儿衣裳你知道吗?省下来给我们古桃上学,她能少遭多少罪!
你知道孩子在学校每顿就俩黑饼子,连口菜都吃不起,人家都咋笑话她吗?!”
李淑华说完委屈得趴在李老太太的怀里抽抽搭搭地哭,李老太太也难过得眼圈发红。
“阳子啊,你俩妹子上学那咋说都是正经事儿,囡囡少穿两套衣裳,古桃和古杏在学校就能吃上饱饭呐!你从小就懂事儿,这道理不用姥给你说你也能懂。”
周晚晚目瞪口呆。这道理歪到哪儿去了?怎么忽然话锋一转,她穿两件新衣服都成了罪过了呢?
“姥,我们小时候,我妈走了,我那时候没本事,不能供小二上学,他就得回家干活,囡囡也差点没饿死。后来我们能挣钱了,我就把小二送学校去了,囡囡也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了。”
周阳说到这就不肯说下去了。
他给李老太太和李淑华留余地,李淑华却不肯接受他的好意,“是!你有钱了!有钱了你就开始六亲不认!你妈要是知道你变成这样,不得让你气死!”
“我妈要是知道我大哥这么有本事,一定睡觉都是笑着的!”周晚晚凌厉地看向李淑华,“我大哥靠自己的本事供我二哥上学,给我买新衣裳!那是我们自己家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谁都没资格指指点点!
你想让古桃和古杏出人头地,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别总想着占我们家的便宜,我们不欠你的!”
☆、第二三五章 轻重
周晚晚在亲戚眼里一直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小姑娘,平时对人礼貌贴心,脾气非常好,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不多。
谁都没想到,她生起气来会是这样伶牙俐齿不留情面。
李淑华和李老太太被一个孩子这样教训一顿,一时无言以对。李淑华愣了一下忽然趴到李老太太怀里放声大哭。
“娘呀!你看看,我说人穷没亲戚,你还骂我脚上的泡都是自个走地!我要是有钱有势,这么小个孩子,她敢这么跟我说话吗!?”
“我老糊涂了啊!是我老糊涂了啊……”李老太太拍着李淑华的背,落寞地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躲在窗外偷听的古桃和古杏看到这个情形,赶紧跑了进来。
古桃十九岁了,皮肤白皙,眉眼明丽,身材高挑,已经出落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姑娘了。
她进屋就侧着身子坐在李老太太身边抹眼泪,手绢半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擦着眼角,哭都像是在演话剧。
她连着考了三年高中,学习成绩不好,在公社*泽东思想宣传队却混得风生水起,这些年别的没学会,怎么扭身段摆造型却是非常精通的。
就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她摆造型给谁看了。
古杏长得像古祥,十四岁了还不知道打扮自己,再加上五短身材,五官扁平,皮肤黑黄,跟古桃站在一起对比非常强烈。
“你们比地主老财还坏!有钱就知道自个吃香的喝辣的!一点都不可怜贫下中农!你们等着!我要揭发你们!批斗你们!”
“小杏儿!别胡说!”李老太太厉声打断古杏,“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给我过来!老老实实坐着!”
周阳看着炕上那四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有些发怔。这是跟母亲的关系最为亲近的四个女人了吧?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亲切熟悉,反而这么陌生呢?
沈国栋把周晚晚揽在怀里,慢慢地轻抚她的背。动作轻柔缓慢。一下一下,无限耐心。
好似他会这样一直安慰她,给她温暖和力量,永远都不会离开。
周晚晚僵硬地站在那里,她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心冷。
她带着浓重的怨气重生,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被心里的黑暗反噬。
她想让自己真正相信这个世界有美好的情感。也让自己发自内心地去向往这些东西。可是走出家门,她面对的总是失望。
这一刻,周晚晚忽然明白。她没必要被所谓的善良和亲情绑架,更没必要为了这些人去退让隐忍。因为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不会忍心委屈她,更不会要求她去退让。
而不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也不值得她去为他们做任何牺牲。
周晚晚僵硬的脊背慢慢放松,最后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沈国栋的肩上。“沈哥哥,你没发脾气。”
“嗯。”沈国栋微微带着磁性的鼻音此刻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们的尊重和信任,谢谢你愿意一直把我们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保护着,谢谢你的陪伴和安慰。
“傻瓜。”沈国栋温暖的大手握住周晚晚细瘦单薄的肩膀,笑容从眼底慢慢涌上来。
在认识周晚晚之前。沈国栋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会那么明亮。
是的,不是漂亮,是明亮。像是她心里有一颗小太阳。温暖从内心涌上来,先到达眼底。然后蔓延开来,让你看得心里又软又暖,想靠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人人都说周晚晚是个幸运的孩子,沈爷爷救了她的命,沈国栋把她捧在手心里保护。
可是只有沈国栋知道,他才是真正幸运的那个人。
跟周晚晚兄妹生活这些年,他得到了很多很多东西,也学会了很多很多东西。其中最让他骄傲的,就是他也学会了先从眼睛开始的笑容。
这样任温暖笑意从心底涌上眼睛,再蔓延开来的笑,只有得到了有很多很多的爱,体会到很多很多温暖的人才会拥有。
所以,小丫头,不要对我说谢谢,我也不对你说。
你给我的东西一个谢字根本承载不住。
李老太太慢慢缓过神,开始跟周阳讲道理,“姥姥不是老糊涂了,姥姥知道这事儿你们受委屈。可是你们都是姥姥的孩子,哪个受苦姥姥这心都猫抓一样难受啊!
这点钱,对你们来说也就是给囡囡买几件衣裳的钱,她那么多衣裳,穿两回就忘了,小孩子又是长个子的时候,几个月就小了,衣裳压箱底就再也不会拿出来。
囡囡两年不做新衣裳能咋样?你想没想过,囡囡两年的新衣裳就能换小桃儿和小杏儿一辈子不受苦啊!
你们都是姥姥的孩子,姥姥一样疼啊!可是姥姥心里总得分出个轻重缓急来呀!不是姥姥偏心眼子,是小桃儿他们这事儿确实是比囡囡的重要啊!”
周阳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耐心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老太太:“姥,您一直说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您是一样疼,所以才会想让我借钱给我大姨。
可是你想没想过,我大姨他们在我心里跟囡囡根本不能比。
就像闹大灾的时候,您有一碗饭,您看我大舅他们饿了,自己一口都不吃,也会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吃。可是如果普通屯邻家的孩子来了,队长对您说这孩子也饿了,他也是孩子,他比你自己的孩子还饿,你把饭分给他半碗吧!您会分吗?
您会让自己的孩子吃不饱,把饭分给别人家的孩子吗?
您现在就是那个队长,您觉得自己做得公正,我就是您,您说我会怎么办?
况且,在我们几个心里,我大姨连普通屯邻都比不上,说她和古桃跟我们兄妹有仇都不为过!
姥,您在想着一碗水端平的时候先替我考虑一下,在我心里,谁才是最重要的?我会为了谁掏心掏肺?”
李淑华放声大哭,李老太太彻底沉默了下来。
古桃从手绢里偷偷瞄了好几眼专心哄周晚晚高兴的沈国栋,却没得到一丝回应。
周阳带着周晚晚和沈国栋出来了,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这种情况,今天就是李老太太毫无芥蒂地对周晚晚,周阳和沈国栋也不放心把妹妹一个人留在李家了。周晚晚也不想留在这。
今天如果她留在李家,等待她的就是被围观,然后听李淑华、王立芹之流的各种怪话,酸话,还不如去接受大舅舅的劳动改造痛快呢。所以周晚晚决定跟哥哥们去北河套。
周阳和沈国栋刚从李家出来,就看见墩子和周晨站在不远的路边等他们。
“你俩咋没走?”周阳紧蹬几下来到他们身边问道。
周晨一下跳上墩子的自行车后座,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出发,“等你们一起过去。”
周晨和墩子也是不放心李老太太要说的事。
周阳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跟周晨两人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