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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我们不会给刘锁子,但也不能看着他病死。”周阳很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把钱借给生产队,生产队拿钱给他治病。”
老队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也算是个办法。
这几个孩子不甘心赔钱,那边又等着拿钱救命,他们肯这样折中一下也算是顾全大局了。
至于以后还钱的事,估计这几个孩子也就是找个台阶下,根本就没想过要把钱要回来吧。
老队长现在的心态非常像有很多子女的大家长,总是要偏向生活比较艰难的那个孩子的。
劫富济贫。不管公平不公平。
周阳几个早猜到老队长的想法了,他们把钱拿出去,还真就没准备要往回要。可是自己不要和他们不还那可就是完全两回事儿了。
一个是自己主动帮助,另一个就是“花了咱们的钱还拿咱们当二傻子”。这是沈国栋的原话。
所以周阳他们可没打算做二傻子。
“到秋生产队发钱粮的时候。这钱我们要不要,看情况再说。”周阳笑得平和礼貌,却让老队长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像一只小狐狸。“事先得跟老刘家说明白了,惹我们不痛快了,随时拿着借条去他们家称粮食去。”
也就是说。这钱他们名义上是借给生产队了,可是实际上借条还是要花钱的人来打的。
别以为自己花的是生产队的钱,到时候就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还是老刘家的债主。生产队只是做个背书的中间人而已。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孩子,真是太精明了。表明了强硬的态度,得了善良顾大局的好名声,最后还得拿捏着生产队和刘锁子一家人。
可是他们又不能不就范。谁让他们等着用人家手里的钱救命呢!
老队长去跟刘锁子媳妇商量去了,周家兄妹几个笃定这事儿必然得按他们的提议来办,一点都不挂心,开始准备已经被推迟了的午饭。
沈国栋兴致不减。几步蹿进厨房,把周晨啪地一下关在外面,“别进来了,你们就等着吃吧!”
沈国栋这几年厨艺进步神速,简直让当初跟他一起研究菜谱的周晚晚目瞪口呆,一样的起点,她现在还是停留在书本上的理论阶段,沈国栋已经能脱离书本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了。
现在他一个小时做出四菜一汤已经是非常轻松容易的事了,而且因为不拘一格,什么菜都敢混着做。什么方法都敢尝试,让家里的餐桌上丰盛热闹,几乎总有惊喜。
所以大家都喜欢让他做饭。周晨在没发现他试图把妹妹惯成一只挑食的小猫之前,也是很喜欢让他做饭的。可惜,他很快就暴露了,做得再好吃也讨好不了周晨了。
今天沈国栋准备大展身手,给大家做几道京式家常菜。他脱了身上的白衬衫,九月的东北,他只穿着一件跨栏背心。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活。
周晨进去了两次,都被他推出来了,“我还能把厨房烧了咋地?你就老实地等着吃得了!今天让你尝尝首都人民都吃啥。”
还住在那两间小房子里的时候,他可不是曾经把厨房点着过!要不是当时家里水缸里存了满满一缸水,他们兄妹几个就得再经历一次大逃亡。只不过上次是水帘洞,这回就是火焰山了。
但是沈国栋这人心态特别好,他的糗事自己基本都不记得,你帮他记起来了他还能跟你一起当笑话笑一顿,所以周晨也就懒得提醒他了。
只用了一个小时,沈国栋端上来五个菜,一盆宫保鸡丁,一盆醋溜木须肉,一盆京酱肉丝,一盆锅塌豆腐,一盆三不沾。
家里四个正在疯狂抽个子的男孩,吃饭用小盆,装菜用中盆,正常大小的碗盘在他们家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周晚晚面前一个精致小巧的米分彩莲纹小碗,碗里是大半碗状如鸡蛋羹的雪白色的食物,上面撒着核桃碎和五颜六色的果脯碎,不用凑近就能闻到一股甜香扑鼻,还带着浓郁的果香。
“这个叫雪花桃泥,下面的是鸡蛋清做的糊糊,蒸熟了撒核桃碎,我还加了你爱吃的葡萄干,蜜枣青梅和杏脯,你尝尝!”
周晚晚就着沈国栋递过来的勺子小小的吃了一口,松软甜香,果味浓郁,还酸酸甜甜的,非常可口。
看周晚晚高兴得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沈国栋的眼睛也亮亮的,又舀了一点喂过去,“好吃吧!我就知道你能喜欢吃!为了学这个,我把饭店那个胖厨子堵厨房里老半天!”
沈国栋自己也不动筷子,兴致勃勃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周晚晚,看她吃得小嘴巴红嘟嘟油亮亮,小脸蛋米分米分嫩嫩,谈兴愈浓,把做这道菜的门道详细说了个遍。
他早忘了自己等了好几天,才等到前门饭店那个胖甜品师傅落单,然后在下班的厨房里偶遇他的仨徒弟,实打实地跟他们打了一场,最后还要忍着胖厨子油腻腻臭烘烘的满身肥肉听他磨磨唧唧哭哭咧咧地讲怎么做这道菜的恶心劲儿了!
当然,这些也不能跟小丫头说,太倒胃口了。
周晚晚笑眯眯地任沈国栋喂,偶尔还问一两个问题,引他说个不停,直到大半碗全喂下去,才笑眯眯地让沈国栋,“沈哥哥吃饭。”
沈国栋心满意足地叹气,看看,这就喂饱了!小丫头真是好养,给她爱吃的她不就不挑食了嘛!
周晨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又要拿白眼儿翻他了,“给她爱吃的她挑什么食?她挑的都是不爱吃的!”
沈国栋兴致勃勃地提筷子吃饭,一看桌子上的菜,傻眼了,“肉呢!!老子忙活了半天怎么一块都没有了?!”
墩子在沈国栋的注视下迅速夹起木须肉里的最后一块肉塞到嘴里,然后笑嘻嘻地让他,“大厨辛苦,多吃点别客气啊!”
周晨也笑得温柔极了,“沈国栋,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吧!你做得真挺好吃的!”
“操!老子吃个毛啊?一块肉都没有了!”沈国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喂周晚晚的时候周晨没来跟他抢人,周阳和墩子竟然也没跟他说话,原来都闷头吃肉去了!
不是说那大块狍子肉是留给他吃的吗?怎么他辛辛苦苦做好了连个味儿都没尝着?!
周晨抱过坑了沈国栋还能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的妹妹,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儿,颇有些嫉妒她对沈国栋的亲近,“不是去年就不让喂了吗?怎么沈国栋喂你你就吃了?”
“沈哥哥走了那么久,他想我了。”周晚晚一点都不谦虚,乖乖地靠在周晨怀里对沈国栋甜甜地笑。
“想死我了都!”沈国栋特别诚恳地捧场,完全不在乎这小丫头刚才跟那三个没良心的一起坑他,“明天沈哥哥给你做熘鸡脯,听着是肉,可一点都不腻,你肯定爱吃!”
“沈哥哥先吃饭。”周晚晚指了指沈国栋一口都没动的饭菜,然后冲周阳笑,“没有肉。”
周阳笑着去厨房端了菜出来,“狍子肉没油水,凉了特别硬,怕你吃的时候不好吃,小二把菜给你留出来放锅里热着呢。”
☆、第一九八章 不说
沈国栋高兴得摇头晃脑,“还是家里好啊!我们家囡囡最知道心疼人了!”
墩子目瞪口呆,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明明是小二给他留的菜,怎么变成囡囡对他最好了?
周晨早习惯了沈国栋的没良心了,“凡是好事都是囡囡干的,凡是囡囡干的都是好事”,这家伙虽然没说出来,可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呢,谁都懒得搭理他。
大家吃完了饭,谁也没离开饭桌,都坐在那里笑呵呵地看沈国栋狼吞虎咽。
沈国栋吃饭一点都不耽误说话,眉飞色舞地给大家讲一路上的见闻,讲拥挤得行李架上都趴着人的火车,讲*卫兵“接待站”抢不到馒头饿哭了的熊包,讲路过承德时铁路两边寸草不生的高大石头山,讲地方粮票换省粮票再换全国粮票利润有多么可观。
他什么都讲了,就是不讲批斗,不讲破四旧,不讲“炮轰”,不讲“火烧”,不讲“揪斗”、“游街”,不讲被鼓励被合法化的“为所欲为”和“无法无天”。
他不讲,大家也不问,这个家里谁对那些都没有兴趣。
“饱了!”沈国栋风卷残云般把所有饭菜都扫进肚子,靠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还是家里好啊!老子他娘的再也不出去了!”
“沈哥哥留在家里给我讲故事!《七侠五义》还有挺厚没讲完呢。”周晚晚首先表示热烈欢迎。
这个动乱的年代,能安安稳稳待在家里是一件多么安全又幸福的事啊……她是胆小又没有抱负的人,只希望亲人能安全快乐。
沈国栋把筷子当惊堂木怕地一下拍在桌子上,拿腔拿调地开讲,“书接上回,白玉堂三探冲霄楼遭害,一封印信赵爵担惊!”
“沈哥哥还记得?!”周晚晚惊喜,离他走的时候讲到的这段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当时沈国栋对这些章回的名字非常头疼,照着念都嫌拗口。都是直接跳过去讲剧情的。
“真是难得,这么多掉书袋的字你竟然没搞乱顺序。”周晨也笑话沈国栋,这家伙经常把课本上的古文顺序弄个乱七八糟,把自己和别人都搞糊涂。
沈国栋嘿嘿笑。不说话了。
他当然都记得,在北京最迷茫的那些个日日夜夜,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在家里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仿佛被打上暖光的生活片段把他从痛悔中拉出来,让他头脑迅速冷静。让他目光清明,也让他重新生机勃勃。
临走前他抱着小丫头给她讲的故事,他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伴随着这些在心里默默发下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誓言,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忘。
今天情况特殊,周晚晚的午觉推迟了好半天了,现在危机过去,家人环绕,安全又温馨,她很快就困了。
周晨冲大家使了个颜色。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小丫头觉轻,她睡觉的时候家里人自动噤声,连小汪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捣乱。
周晚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哥哥们不说话了,一边跟睡意对抗,一边还不忘替沈国栋操心,“沈哥哥去休息。”
最后面的两个字说完就睡过去了,尾音又轻又软,沈国栋的心也被绕得软软甜甜得几乎成了一汪糖水,“我哄她去睡吧?”声音压得只剩下了气声。
“别折腾了,你赶紧去睡觉。”周晨躲过沈国栋要抱妹妹的手,也把声音压得很低,“这小家伙醒了就得找你,到时候我就不管了。你就哄着吧。”
沈国栋欣然受命,乐呵呵地去准备睡觉了。
可是沈国栋的觉还是没睡成,他今天注定是劳碌的一天了。
老队长来了,让周阳几个去生产队,带着给刘锁子治腿的钱。
周晨看着刚睡下的妹妹,想跟周阳几个去。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一时左右为难。
“你在家好好待着,也跟囡囡一块儿睡午觉。”墩子最先看出他的纠结,“有我们几个呢,啥事儿都办得妥妥地,不用你。”
“就是!我们办事儿你还有啥不放心地!”沈国栋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周晨过去。
周阳笑着把弟弟往屋里推,“你看,小汪都知道不用担心,早跑去陪囡囡睡午觉了。”
周晨往炕上一看,一下就笑了。可不是,平时事事少不了它的小汪早就板板正正地侧躺在周晚晚旁边,枕着它的小垫子准备好睡觉了。
周晨安心地带着妹妹和小狗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睡午觉,周阳三个去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