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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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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是,又不是外人。”随后,徐岩提了提何从云的事情,叮嘱她,“往后你恐怕不得安生,当心些。”

    “知道,权当解闷儿了。”

    “……”徐岩转身走人。

    **

    翌日,韩越霖回到京城,先进宫面圣交差,随后忙着处理积压下来的禁军诸事,最后则是锦衣卫一些大事小情。

    忙完之后,已是黄昏。

    换在平日,他会唤炤宁到醉仙楼边吃边谈。可是现在不行了,小妮子已经成为燕王妃,不能让她满世界疯跑。

    他挺喜欢吃醉仙楼的素斋,便独自前去用饭。

    吃到中途,伙计进门通禀:“何大小姐要见您。”

    韩越霖语气淡淡的:“让她进来,门别关。”

    伙计称是,转身去请了何从云进门。

    何从云走到门里几步便站定身形,静静地凝视着韩越霖。

    韩越霖继续用饭,当她不存在。

    何从云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要嫁给太子,做他的侧妃。”

    韩越霖早就知道了,“与我何干?”

    “日后,我与燕王妃打交道的时候很多。”

    “何意?”

    “何意?”何从云冷笑,“我难道还会像你一样对她好不成?”

    “活腻了?”韩越霖英俊的眉眼立时罩上戾气,眼神冷酷之至。

    何从云不以为忤,“你往后离她远一些,再像以前似的,定会传出闲话。”

    “你最让我厌恶的就是这副自作聪明的德行。”韩越霖语气平缓,与毒辣的言辞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宁死也不要你这等货色,你便一定要找个理由宽慰自己。我上辈子欠了你不成?为何要理会你的自作多情?”他重重地放下筷子,“你敢乱说一句闲话,当日便会给太子戴个绿帽子,不信就试试。对付长舌妇,我从来不介意做险恶的小人。”

    “……”何从云脸色微变,胸腔却剧烈地起伏着。

    差点儿被他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滚。”韩越霖挥苍蝇似的道,“看到你就恶心。”

    何从云并没当即离开——气哆嗦了,要强行冷静下来才能举步。

    伙计一直候在外面,被韩越霖这样的面目吓得提心吊胆的,关拢房门时,动作格外小心,并且一再警告自己:你什么都没听到,你什么都没听到……

    韩越霖继续用饭。

    他做捕快的时候,有时候为了追踪罪犯跋山涉水或是涉足深山老林,连续饿上一两日的情形都不少见。从那之后,他珍惜每一餐饭,花了银子得到的尤为珍惜。

    何从云那种女人,谁爱要谁要,他看她一眼都觉得吃亏。

    那女人两年前看中了她,好死不死地作妖,见他如何都不肯娶她,居然设了个圈套,险些害得他一世英名不保。

    想起来就膈应。

    不就是做个太子侧妃么,吓唬谁呢?便是做了皇后,他也不惧她。

    只是,一定要提醒炤宁,防着那只毒蝎子。

    同一时间的东宫,太子妃与佟念柔相对而坐,一起用饭。

    太子妃近来心绪明朗,胃口不错。

    佟念柔就不行了。被强行灌下去的那碗药很伤身体,时时有不适的症状,她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她们坐在一起用饭,当然不是为着增进感情,是有话说。

    佟念柔见太子妃吃饱了,推开碗筷,道:“佟家也没人来找你。”

    “这大抵是意味着太子要保佟家。”太子妃道,“什么事都不可能一出手就如愿。”

    两个人的语气都是淡淡的。

    “我知道,留着后文继续做便是。”佟念柔说起何从云,“那个女子嫁进来的话,少不得被太子当刀枪来用。”

    太子妃问道:“怎么说?”

    “以前跟她不算陌生,那是挺有手腕的一个人。”

    “与燕王妃相较呢?”

    佟念柔牵了牵唇,“燕王妃行事风一阵火一阵,摸不清楚她的路数。何从云行事沉稳,从来是先布局,之后收网。”

    “那还真有点儿麻烦。”太子妃拢了拢眉心,“也无妨,大不了用身份压她。尊卑、先后有别,她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佟念柔沉吟片刻,道:“你可曾打算将那些事告诉你的兄长?”

    “顺其自然。”太子妃并不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思,“他们知情之后,大哥便是再失望,还是会选择帮助荣国公——我只是多一个敌人。二哥的心思不好说,便是就此与荣国公反目,到时候不过是个勉强势均力敌的局面。横竖都差不多的结果,你要怎样做都随你,我无所谓。”

    “那么,你娘那边呢?”佟念柔语气意味深长的,“如今种种流言蜚语,她受得住么?”

    太子妃似笑非笑,“如今至多是被人同情,记得当年事的人叹息她有眼无珠。没有这档子事,她也是被人同情,外人又不瞎,如何看不出我与荣国公已是势如水火,没人愿意提到明面上罢了。况且她已打算在观音庵度过余生,已算是世外之人,不会理会外面纷扰。”

    “那就好。”佟念柔缓缓吁出一口气,“你把她照顾好。我担心日后做的太过,她不得安生之余,惹得你再对我下手。”她看住太子妃,“我迟早会给你一个交待,但是,你要容我把一些事情做完。”

    “那是自然。”太子妃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急。”

    太子妃从没想过放过佟念柔。

    这女子绝不能留,给她生路的话,不定哪个无辜的女子又要毁在她手里,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个事实——为了荣华,她会不择手段。

    眼下么,太子妃很乐意看到这个人时不时踩荣国公一脚。沉吟片刻,她又闲闲地道:“说起来,我最痛恨荣国公的一点,是他对我一丝愧疚也无,从不曾对我说过一字半句认错的话。可他对你倒是不同,他一直觉得亏欠你太多。”

    佟念柔显得很好笑的样子,“衣冠禽兽么,心思自然与常人有异。”

    太子妃笑开来,“有时候我和你相对而坐,会觉得是两个疯子坐在一处。”

    “是么?”佟念柔微微挑眉,“还有不少疯子才会做的事,我正要做。”她缓缓站起身来,对太子妃盈然一笑,款步走入室外的夜幕之中。

    **

    炤宁放轻脚步,走进师庭逸的书房。

    师庭逸睡着了,和很多时候一样,斜倚着座椅,长腿斜伸到书案上。

    吉祥蜷缩在他怀里,也在睡。

    炤宁看得失笑。这要是换了她,有吉祥压在身上,一定要做噩梦。

    她趋近时,吉祥睁开眼睛,身形动了动,想要起身找她。

    睡梦中的师庭逸却即刻抬手抚了抚它的背。

    吉祥随之安静下来,只是瞧着炤宁。

    炤宁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继而看到它身上沾着刨花,师庭逸的锦袍上有木屑,唇角翘了起来。

    她绕到他座椅后面,展臂环住他,轻声道:“该起了。”

    “嗯?”师庭逸眉宇微动,含着笑容睁开眼睛。

    “我还没用饭。”炤宁道,“你回去陪我一起吃,好么?”

    “好。”他拍拍吉祥,“下去,回去吃饭。”

    吉祥站起身来,轻轻抖了抖一身的毛,两个刨花落在师庭逸身上。随后,它小心地踩着他上身,换了个角度,慢腾腾跳下地。

    “真拿你们没法子。”炤宁笑着把师庭逸身上的木屑、刨花拂落。

    “你把它惯成这样的。”师庭逸双脚落地,揽了揽她,“走。”进到二门,他握住她的手,与她慢悠悠走在路上。

    春日的夜,香风吹面,路面上有点点花瓣。

    吉祥一时跑在前面,一时落在后面,寻找任何让它好奇的东西。

    师庭逸问炤宁:“整个下午都闷在书房?”

    “嗯。园林那边,着重选了几个地方,可以完全依照我见过的江南景致建造。”

    “有几个出彩的地方就已足够。”师庭逸侧头看她,“太子妃那幅画像,你不画了?”

    一提那件事,炤宁就没好气,“给人画像需要心情,很想动笔才能画得好。偏你那么烦人……”

    师庭逸笑着拍拍她的额头,“一说这件事就要变话唠。怎么,允诺过要送给她?”

    “哪有。只是我自己想画。”

    “回头我送你两张画做补偿,画你的,想要么?”

    “想要。”炤宁立刻高兴起来,“这么说,以前你给我画过像?”

    “那是自然,还不少呢。”他笑道,“只是需要好好儿挑选一番。眼下你是工笔画的高手,我怕你看不上。”本意是哄她高兴,若适得其反又是何苦来?

    “那我都要看。”炤宁想了想,“你是不是都存在竹园了?明日我就去找。”心里则在后悔,上次去怎么没想到看看已经存在那儿的画呢?

    “……”

    “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炤宁笑盈盈地道,“真的。”

    “没在竹园,我已太久没去过那儿。”以前的竹园,是叫他最觉物是人非的地方,“等我全部找出来,一并送你。”

    两人说笑着回到房里,更衣洗漱一番,转去用饭。他们过惯了没人约束的日子,一日三餐总是不能按时享用。他是只要醒着便有忙不完的事由,炤宁是喜欢吃零嘴,何时想到哪种小吃就加一餐,到了用饭的时辰通常都还不饿。

    如今是一面相互担心对方的身体,一面相互迁就着彼此,只要情形允许,便要一同用饭。

    席间,自是不需恪守食不言的规矩,一面用饭,一面闲谈。

    师庭逸说起了韩越霖:“韩统领回来了,带回来三个女子,一个年长的,两个年轻的。”

    炤宁不解,“带回来三个?其中两个必然是康晓柔母女,那第三个是谁?”

    “我还想问你呢。”

    炤宁不无憧憬地道:“嗳,他要是带回个意中人就好了。”

    “带回个意中人,每日受他的气?”

    炤宁忍俊不禁。

    师庭逸又道:“韩越霖去醉仙楼用素斋,何从云闻讯便赶过去了。”

    炤宁只是漫应一声,随即抬眼看住他,“你是命人盯着越霖哥,还是盯着何从云?”

    “有什么区别。”师庭逸道,“除了你,我现在对谁都不放心。”

    “哦。”炤宁心说随他去吧,反正韩越霖也常命人盯着他,俩人这也算扯平了。

    “何从云和韩越霖,今日不会是初次见面,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纠葛?”

    “不清楚。”炤宁眼神无辜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韩越霖一次险些着了何从云的道,他当时简直视为耻辱,炤宁听他的心腹提过。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起那些事。那是她的哥哥,让他觉着脸上无光的事,她怎么能往外抖落。

    师庭逸抬手敲了敲她额头,“跟我也不能说?”

    炤宁继续装糊涂,“不知道说什么啊,我总不能给你编一段儿故事吧。”

    这次,他索性学她的手段,钳住了她的鼻梁,拧了一下才松手,却不计较,“明日晚间我们请他过来吃顿饭。他都没赶上喝我们的喜酒。”

    “好啊。”炤宁笑靥如花,“这顿酒我们一定要请他。”

    饭后,两个人一起给吉祥洗了个澡。

    吉祥一直乖乖地站在大木盆中,偶尔会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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