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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罢了,如果不是深深爱过的,不是满心亏欠的,都一样。
他不想做洁身自好的人了,名声也早已败坏了,那就这么过下去。
慾望得以宣泄,之于时时心弦紧绷情绪愤懑的男人也有好处。
幸而林千惠虽是自幼习武之人,在床上却无他以为的僵硬不解风情,恰如一只兔子一般,极是乖巧柔顺。
任他予取予求。
总算还有点儿让他顺心的事情。
腊月中旬之前,皇帝和百官没日没夜地忙碌了一阵子,除夕之前的半个月都清闲许多,开始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好好儿歇息一段时日。他这个等同于被禁足的太子本就无所事事,这一段索性一直在林千惠和几个侍妾之间徘徊,打心底要好好儿放纵一段时日。
太子妃见了这情形,只是笑。
她只盼着那男人更放荡不堪些,累死在床上。
要过年了,六宫事宜都要皇后听一听给个决定,皇后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对太子心里有气,对她这太子妃一如既往,唤她进宫帮忙分忧。
太子妃现在对皇后是满心满意的感激——皇后郑重叮嘱过她几次,好生调理身子,别将不能再怀胎的消息散播出去,决不能让皇帝知道这些。皇帝本就对东宫夫妻二人不虞,若再知道这件事,让她找个由头废了太子妃都未可知。都是苦命的女子,她不想做那种恶人。
太子妃如何不明白,自己放弃和被废掉是两码事,前者还有转圜,后者等同于绝路,是人不是人的都能恣意践踏她。她要努力让局面顺着自己希望的那样开展,短期之内,都要保住现在的地位。
现在这地位,她不屑归不屑,带给她的好处可是特别多,这是需要分开来对待的。
是因此,她全心全意地帮衬皇后打理六宫事宜,偶尔两个人看到精致华美的物件儿,便命太监送到江府,以她们的名义赏给炤宁。
太监回来,少不得喜滋滋地说燕王和江四小姐正齐心协力打造模型、修补古画,二人听了俱是一笑,只盼着燕王大婚之后,她们能亲眼瞧瞧。私底下,太子妃时不时让连翘去江府一趟,问问炤宁的近况,安排好相见的日子——炤宁已经为她找好了人,这其实才是她心里最重视的,只是苦于近来各自都是琐事缠身,要相互迁就一番,提前安排好相见的日子。
皇帝本就为皇室婆媳两个前所未有的亲近而喜悦,又见她们连炤宁都一并哄着,更为愉快。偶尔会想,那个稀里糊涂的儿媳妇是开窍了不成?近来做的事,倒是都是明理懂事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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炤宁每日上午都有空,已经命人将莫晨请来江府两次。第一次只是询问他和莫心儿的近况,唯盼着他们一切顺遂。
她相信,每个通过莫心儿与莫晨相识的人,与她都是相同的心绪:在见到人之前,满心以为他是那种不修边幅、风流浪荡、豪爽不羁的样子。
做过长达几年的散财童子,又能莫名其妙发一笔横财,并与江南几个才女传出过几段佳话最终不能携手——这样的人,可不就是那种不羁的浪荡子?
但见到人之后,便要少不得暗暗惊讶一番。
莫晨眉宇清雅,俊美绝尘,似是不染俗世尘埃、红尘喧嚣的洁净男子。
是因他,炤宁才完全领会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意思。
他与莫心儿,真应该是亲兄妹。同样的绝尘气质,同样有着在红尘风月打滚甚至犯浑的经历,同样能用清雅绝俗容貌骗到人。
第二次见面,炤宁直说了太子妃的事情,问他愿不愿意到东宫,帮太子妃明里暗里做些事情。
莫晨静静地斟酌片刻,颔首微笑,“太子妃若不嫌弃我鄙俗,我愿意,横竖也是无所事事。你安排一下,我等候传唤。”
他就是这样,容貌做派都叫人心情愉悦,不需赘言,何事都能省去枝节。
炤宁欣然点头,也诉诸心声:“日后太子妃的事情,你不需告知。若是太子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还请你知会越霖哥一声。”韩越霖当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与莫晨交情匪浅。
“这是自然。”莫晨一笑,“他对我和心儿百般帮衬,部分原因是为着你这个妹妹。我心里有数,遇到事情会及时相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三日后,炤宁请太子妃移步到自己在什刹海的别院说话。
太子妃气色好了很多,脸颊也稍稍丰润了一点儿,不等炤宁说,自己先笑道:“皇后娘娘每日要我吃这吃那,她又爱吃甜腻腻的糕点,我想不胖都不行。”
“什么叫胖?”炤宁失笑,“你现在都很瘦削,以前则是瘦的吓人。”
“嗯,知道。但是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啊。”太子妃笑着拍拍炤宁的肩,“认识你年头不少了,就没见你胖过。”
炤宁笑道:“我不是也忙么?”
两人说笑着进到室内落座,自然先说正事,吩咐红蓠把莫晨请来,自己则起身避到东侧的小暖阁,“你有什么要事先交代的,只管直说。我在场反倒不好,等会儿你见过人,去里面找我就是。”
太子妃想想,“也好。”
室内炤宁身边的丫鬟或是随着去了小暖阁,或是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连翘、落翘二人。
炤宁相信,只要莫晨不会临时变卦,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而事情也正如她预料的一般,过了一阵子,太子妃找到她面前,笑道:“就是他吧。我问过了,他有自己的人手,若有不时之需也能照应。往后他只要能照着我的心意办些事,结果让我满意就行,别的我都不管。”
话说得很明白,她添置人手,只是为着自己慢慢地报复荣国公和太子,至于莫晨会不会成为炤宁和韩越霖的眼线,不关她的事。她不在意。
炤宁笑着应声,随后便意识到,现在的太子妃,才是人们以前夸赞的聪慧流转,并且行事洒脱。以前,终究是被家族害得蒙了心智。
她便又想到了师庭逸说过的话,他意思是同时开罪了她和太子妃的人,没个好。
但愿她们能一直保持这样虽然原由不同但是立场相同的状态。
若是她们反目成仇,想想就觉得棘手。
莫晨的事情有了结果,炤宁似是卸下了一个重担,打心底轻松下来。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郑重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明知一定要尽快去办,却总是愿意拖拖拉拉往后推延。拖拉的期间,心里又总惦记着,很影响情绪。
年前她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常带着红蓠几个丫鬟查点自己的小库房,吉祥总是被挡在门外,惹得它直哼哼。
炤宁本意自然是将它一并带进去玩儿,可是红蓠她们坚决不准,不想那个败家的败出新花样——正经存在库房里的一些物件儿,不是很名贵就是很有来头,打碎了太麻烦。炤宁没心没肺,她们可不能纵着她。
为着吉祥,炤宁总是进去转转,对着账册迅速查看一番就出来。
她出嫁要带走的嫁妆可是不少:有母亲当年嫁妆中的很多东西,有江予莫专门送给她的很多物件儿,还有她自己这些年搜罗到的奇珍异玩,更有江家给她的陪嫁、师庭逸那段日子送来的林林总总的宝物。至于太多的藏书、双亲留给她的家当,又有很多。
一百二十四抬一定是要结结实实地装满,并且一定是装不下。
“唉,太富裕原来也挺烦人的。”一次,她这样咕哝一句,惹得丫鬟们都赏了她一记白眼。
这次很难得的,大老爷和三老爷居然都为她考虑到了这一点,说等到了明年开春儿,把部分东西以江府另赠的名义先一步送到燕王府。
炤宁想想,答应了。双亲就是江家人。这样做,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省得她嫁出去之后还要回来收拾东西——让人以为她刮娘家的地皮就太难听了。
在师庭逸那边,人们少不得说他娶了个嫁妆格外丰厚的王妃,于他也是面上增光的事。
她可不就是个实打实的小富翁么?炤宁想到这一点,眉飞色舞的。不说以前那些产业的进项源源不断地入手,单是醉仙楼的进项就很令人咋舌。
生意红火得不像样,那些雅间每日座无虚席,菜谱上的一些菜肴贵的让她都心虚,可那些官员商贾败家子就愿意吃,吃得越贵越觉得有面子。
反正醉仙楼是寻常人家不会涉足的,他们赚的也都是那些手头分外阔绰的人的银子——这样想,她便好过了不少。年节前夕,她和韩越霖以江府、韩府、燕王府、盛华堂的名义,在城里城外设了六个粥棚。说是粥棚,但是多设了人手,每日用大灶做好几样大锅菜,让潦倒不堪的乞丐、贫苦之人前去享用,年节期间也不会撤掉,让他们也能过个相对于来说好一些的年节。
韩越霖则琢磨着从庆国公那里得到的大笔银两,听闻漠北部分地区天降大雪招致灾情,第一时间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以盛华堂的名义交给朝廷安抚灾民,翌日又奉上自己手里的五万两银子。
之后,他征得炤宁同意,二人各自选出几个踏实耿直的人,带上庆国公余下的赃银远赴漠北开粥棚、搭建些敞篷供无处居住的灾民栖身。
随后,师庭逸从自己府中取出二十万两银子用来赈济灾民,炤宁也取出五万两交给大老爷,请他以江府的名义拿出去,大老爷本就有此意,又从账房支取了五万两,凑了个整数。
楚王、晋王和百官见这几个人如此,自然是不敢怠慢,纷纷忍着肉疼取出银两,以免落人口实。
盛华堂平白接受了韩越霖一个莫大的人情,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体恤灾民,便从自己手里分出一笔进项,尽到自己的一份心意。
皇帝对此很是满意。因为战事之故,这两年都有些国库空虚,遇到灾情,百官表态之下,商贾也会自发地尽一份力,如此一来,便避免了国库空掉的隐患。
他当然明白,这是韩越霖、师庭逸和江家带头起的好作用,心里愈发欣慰:这些人,他一个都没看错。
有了银子便有底气,事情就好办。这一次,他只与韩越霖和师庭逸商议派谁前去赈灾。
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在他们的位置看待百官,想法肯定与帝王不同,但往往更为准确。
高处不胜寒,指的可不是帝王鲜少有朋友,而是很多时候都与尘世一切拉开了莫大的距离。隔得太远,便不容易看得清楚。
韩越霖和师庭逸给了皇帝一个意外:异口同声地推荐晋王前去。
皇帝踌躇片刻,笑着同意。
韩越霖与师庭逸走出御书房,相视一笑。
晋王是皇室中人,他去赈济灾民,朝廷面子上好看,他对付当地官员也有底气。再者,晋王因着前因,想想后果,定会不遗余力地办好差事,断不会生出贪念欺上瞒下。
有些情形之下,有瑕疵有软肋的人比刚正不阿的官员办事更得力更奏效。
晋王那边,他做了不少年头的闲散王爷,在这时候得了这个差事,除了有点儿担心自己到了漠北被冻死,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这件事情,他一定要办得圆圆满满,不辜负韩越霖、师庭逸的举荐,更不想辜负皇帝选择相信他的恩情。
哪一个男子的心里最深处,都在盼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