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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见不见康晓柔,都在你。”随即,轻描淡写地道,“她眉心、耳后各有一颗红痣,并为你生下一女——这些你总不会忘记,是不是?”
荣国公身形一震。她所说的事,有些他都不知情!
炤宁失笑,“你可要快一些做定夺,我没耐心。”
韩越霖不由凝眸看着炤宁——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是何时练成的?她只是“有眉目”了而已,并没找到那个劳什子的康晓柔。
炤宁对上他的视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谎话的最高境界,是把实情和谎话掺在一起,把握好分寸。如今对于她,并非难事。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照葫芦壶瓢吓唬吓唬人又不吃亏。越是必要严峻的形势面前,越不妨开开这种玩笑——别人认为借她几个胆子都开不起,但事实正相反。
荣国公心里惊疑不定,垂眸思忖片刻,问道:“她……们在何处?”
韩越霖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说好吧,小吃货赌赢了,嘴里则道:“一报还一报,你先请太子殿下即刻回东宫才是当务之急。现在可不是你顾念旧情的时候。”
荣国公痛定思痛,转身去了太子身边,耳语几句。
太子面色很是难看,变了数次,终究是悻悻起身,“走吧!”
在场众人哗然。
他们所见到的,是炤宁、韩越霖与荣国公交谈几句之后,荣国公便阻止了太子明显不妥的行径,一同匆匆离去。
或者也可以说,是灰头土脸地走人了。
真是……一心一意看笑话的人到此刻都笑不出来,得了太子吩咐的那些人则似是挨了狠狠地一记耳光,心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合着太子是完全不能控制局面。往后啊,这种热闹还是能躲就躲吧。
炤宁披上斗篷,与韩越霖相形步出醉仙楼大堂,上马车之前,大老爷与三老爷匆匆赶至。
她感激地一笑,“没事了。怪我思虑不周,让大伯父、三叔平白跑这一趟,实在是该罚。”
“这是什么话,你平安无事就好。”大老爷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是失落: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合着自己已经沦落到实心实意想帮她都帮不上的地步了?
三老爷一直满脸地笑,心思与大老爷一般无二。
兄弟二人不论是何心思,还是要显得很平静地接受了此事,策马回了江府。
炤宁上了马车,叫车夫从速赶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吩咐过随行的人手,并在半路下车。
下车的时候,她已是一身少年郎的衣饰,利落地飞身上马,对随行的护卫偏一偏头,“走!”语毕打马离开。
这事情还没完呢。
太子的不安好心,荣国公的煽风点,即便是当场给了回击,还是恶气难消。
在外流离期间,她早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遇到他们这种人,那就不妨用地痞的方式予以惩戒。他们绝对想不到,所以她才要出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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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荣国公共乘一辆马车,说着方才的事情。
方才太子打算得好好的:林璐的事情不成最好,他借故命在场众人离开,留下他与炤宁单独相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还治不了么?待到她衣衫不整的时候,高文照引着众人回转,那么,她江炤宁余生只能做东宫一个任人耻笑的侧妃,真正的地位连他新添置的侍妾都不如。到了那时候,太子妃岂能容得下她?一定会与他达成无言无形的默契,将炤宁绑在身边寸步不离地予以无尽的折磨。
这样一来,炤宁便是掌握着多少人脉都没用。连东宫都走不出,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至于燕王……横竖他们都已恩断义绝,那是他不需顾及的人了。
岂料,荣国公竟临时改了主意,坏了他的好事!
他不能不仔细询问因何而起。
路上,荣国公也实在是没法子隐瞒,照实说了。
太子气得狠狠地用力地按着眉心,很想把面前的人一巴掌抽下去。这个人,他还能用多久?这些德行有亏的事,万一哪一日捅到父皇面前,父皇又看他不顺眼的话……没个好。
这烦躁至极的时候,后方有马蹄声急速趋近。
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很快:
太子的马车被迫得转入僻静的小巷,随行的侍卫逐一倒地昏迷。
太子与荣国公万般狼狈地被人拎下马车,丢在冰冷的路面。
炤宁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让她迄今为止最厌恶的男子,抬手一指荣国公:“别落下伤痕,往死里打!”
“是!”
太子与荣国公俱是一惊,这才知道这等惊天之事竟是她带头做的。
只是,两个人根本来不及斥责,便被人用布团塞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地声响。
炤宁的护卫用几件大氅盖住荣国公的身形,一通拳打脚踢。这样的话,荣国公便是伤得再重,身上也不会留下淤痕、伤痕。
荣国公只得一张脸露在外面,神色痛苦不堪。尤其肋部、小腹被狠狠击中的时候,眼泪鼻涕齐齐落下,狼狈不堪。
炤宁一直平静、漠然地观望。
过了些时候,她冷声吩咐:“掌嘴!”
他不是爱煽风点火么?他不是爱装得道貌岸然温文尔雅么?他不是乐于跑去江家说项么?
她就让他说不出话,笑不出来!
太子到此刻,已是满眼惊骇。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殴打朝廷大员,她还想不想活了?!
炤宁对上他视线,挑眉,笑容清冽,“没人看到,没人知道。太子殿下有雅兴的话,只管去跟皇上告状。放心,你这种卑鄙无耻至极的人,做出怎样没出息的事儿,我都不会奇怪。”
不要说太子无可争辩,便是有话可说,也说不出。
炤宁目光酷寒地凝着他,“今日只是开端,不信的话,日后只管放马过来。”
漆黑夜幕笼罩中的女子,宛若绝美的鬼魅。可是,她怎么能够做出这等事的?这是寻常官宦子女做得出的事?
炤宁似是看穿太子心绪,微微一笑,“对付无耻之尤的人,我很乐意时不时做一次地痞无赖。上得了台面的手段,是给人看的,而你们,不配。”语声顿了顿,她抬眼看了看深蓝夜幕中的星光,“日后小心些,别动不动就给人打得像猪头。下一次兴许就轮到你了。”
太子完全安静下来,静默无声。
“给你点儿体面,是因我等着看另一出好戏。”炤宁微微一笑,轻一挥手,“走,我请你们再回醉仙楼用饭去。”
“好啊!”护卫们笑着应声,离开之前,有人尤不解气地踹了荣国公一脚。
第060章 落定
第060章
早间,炤宁去了小书房,站在大画案前习字。
吉祥在罗汉床上睡了会儿觉,开始自娱自乐,踌躇片刻,跳到了居中的黑漆小几上。
小几上两个白瓷盘里放着苹果、桔子,还有一个猫儿玉雕,是炤宁昨日翻出来随手放上去的。玉雕的工艺寻常,但是玉质很好,炤宁打算摆两日,时不时看一看,说不定能有新主意,拿去玉石铺子请老师傅做个新的物件儿。
吉祥坐在玉雕面前盯着看,眼神炯炯。
炤宁无意间瞥见,笑。都说猫狗是天敌,但那只是假猫,吉祥总不会看不出。她继续凝神写字,过了一会儿,被玉石落地的声响吓得手一抖。
抬眼看去,玉雕已落在地上,变成几块碎玉。
吉祥嗖一下从小几跳到三围罗汉床上,又嗖一下跳下地,一溜烟儿地躲到了罗汉床后面。
除了在后花园追着猫儿跑,炤宁就没见它动作这么利落过。
她笑出声来,“吉祥?”
吉祥没动静。
红蓠闻声走进门来,一看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抿着嘴笑起来,“韩统领总说吉祥应该叫败家,它真就对得起这名字。”
“都是他念叨的。”炤宁将语声放得更柔,“吉祥?过来。”
吉祥慢吞吞地转过罗汉床,坐在地上,底气不足地看着她。
炤宁索性放下笔,走过去,把它肥嘟嘟的身形抱在怀里,“你怎么想的呢?那是假猫,你把它灭了也没人夸你有本事。”
吉祥见她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又变回了欢实的小模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昨日在正屋折腾,打碎了一个花瓶,我训了它一通。您今日来这么一出,我昨日便是枉做了恶人。”红蓠一面收拾地上的碎玉,一面笑道,“您就惯着它吧,这毛病不给它板过来,日后少不得闯祸。”
“淘气点儿好。”炤宁把玩着吉祥圆圆的小爪子,“带你去后花园,咱们找真猫去。”她很喜欢听吉祥嗷嗷嗷的稚嫩叫声。
红蓠笑得打跌,“赶紧去吧。今日府里有宴请,午膳之后人们要去后园,没你们撒欢儿的地方。”说着站起身来,拿过斗篷,给炤宁披上。
吉祥到了后花园,立刻懒病全消,挣扎着跳到地上,很快跑出去很远。
炤宁和红蓠随意游转。
藏春阁的院中,不知何人在西面院墙上挂了一个练习飞镖的靶子,三两丈外一张桌案上放着飞镖。
炤宁拿起一支飞镖,眯眼看着靶心,问红蓠:“赌一把?十两,正中靶心算我赢。”
红蓠立刻摇头,“想得美,我才不赌。”
炤宁毕竟是名将之后,又亲力亲为地督促过江予莫习文练武几年之久,这类小把戏根本不在话下。
“好没意思。”炤宁将飞镖掷出,正中靶心,“太久没赌,手痒痒了。”
红蓠笑着给她泼冷水,“去找徐叔,他会治这病。”
炤宁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说笑间,白薇寻了过来,“大夫人要您过去一趟。”
“好啊。”炤宁让红蓠等着吉祥玩儿够了带回房,自己和白薇往正房去。
路上,白薇轻声禀明得到的一些消息:
荣国公夜半遇袭受了重伤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更在朝堂上被人提及。只是有苦说不出,称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很多人疑心是韩越霖,但是顾鸿飞言之凿凿,说昨夜离开醉仙楼之后,他邀请韩越霖到了府中,鉴赏一本佛经,后来拱手相赠。韩越霖连一个随从都没带,不可能做这种事。
东宫第二位侧妃三日后进门,那人是林千惠。
林千惠进入东宫的方式很不光彩:昨晚出了醉仙楼,她去了东宫,整夜都未离开。今日一早,太医给皇后请平安脉的时候,提了提太子妃新近患了心疾。皇后吃了一吓,急匆匆去东宫看望。没成想,太子妃与佟侧妃正在跟太子争执——她们说林千惠留在太子寝室好半晌,觉着不妥,一同进门去,本意是想规劝,却不成想,撞见了太子与林千惠正欲行颠鸾倒凤之事。
太子妃与佟侧妃愤懑之下,还是知道轻重的,劝说太子尽快让林千惠到身边服侍。
太子却是火气很大,说她们根本是胡说八道。
皇后当时听了,气得脸色煞白,指着太子说:“你近来屡有荒唐行径,皇上为了你屡次大动肝火,已伤了龙体。今日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要么让林氏女尽快进入东宫,要么让她引颈自尽。这种事情已经够了,拖延下去再闹出别的丑闻,便是你受得起,宫里的人也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