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炤宁微笑,“我怎么敢。”
“你怎么敢?”太子妃笑道,“你那头疼病可是说犯就犯,只看你想不想犯病。”
有一段时间,这的确是炤宁推辞宴请常用的理由。她笑开来,“跟你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太子妃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炤宁的肩头,“这一阵子,幸亏有你。我好多了,你放心吧。”
炤宁笑着行礼,转身离开。
太子妃回房的时候,觉得炤宁这人挺有意思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炤宁每一次过来,都不会逗留多久,看看她的气色,问问她有什么不适,有两次斟酌之后,推荐她一两种药材,叮嘱她要让太医看看是否适用,适用的话再照着太医开的方子抓药,慢慢温补。
除去这些,还给她带来一些解闷儿的书籍,劝她没事看看戏,听听曲,实在无聊,还可以学着侍弄花草。
炤宁不讨厌谁,便会盼着谁过得相对于而言好一些,但是不肯承认。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做,就是不肯用言语表明关心,甚至于,不肯多做逗留。
太子妃笑意更浓,心说你不承认也无妨,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就好。
这点点滴滴的关心,让她被伤得七零八落的心多了丝丝缕缕的温暖,慢慢的有了笑容,不再食不下咽。
还不算是朋友,便已让人心里暖暖的。
太子妃算算日子,佟念柔“病”得时间也不短了,吩咐连翘:“把侧妃接回来吧,安置在我近前。”人放在别处,到底不放心,总担心荣国公那边出幺蛾子。
之后,她要把佟念柔的身世实言相告。
她手里需要一把刀,替她去捅荣国公的心窝,这刀是迟钝还是锋利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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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腊月,周静珊与顾鸿飞的亲事定下来,婚期定在明年春日。
师庭逸伤病大好,由此每日要上大早朝,又因年关将至,事情颇多,皇帝也常唤他到养心殿议事,便不能再时时到江府来看炤宁。他总不能为了意中人耽搁正事,况且总那样行事的话,皇帝不责骂他,炤宁就会先一步嫌弃他。
炤宁与他恢复了以前传字条的习惯,大事小情的用这种方式告知对方。
此外,炤宁与盛华堂联手开的醉仙楼正式开张。她自是不会露面,明面上,盛华堂和程雅端是醉仙楼的老板、老板娘。
韩越霖去过两次,品尝那儿做的素斋,后来在江府的暖阁,跟炤宁抱怨道:“菜色的确是无可挑剔,可是,那价钱也太贵了。”
炤宁却道:“没去那儿设的棋社、琴社等地方转转?”饭前也包括了去别的地方消遣的酒水果馔,不去别处消遣的话,自然觉得不值。
“没有。不愿意跟不熟的人下棋。”韩越霖道,“我想去赌坊,但是伙计不但不带我去,还白了我一眼,说哪有在酒楼找赌坊的?真想把他踹下楼。”
炤宁笑出声来,“你要是自报家门,早就带你去了。赌坊是见不得光的,只有熟人才能进去。”
韩越霖撇撇嘴,“下次我再去吃素斋,得给我免账。你们要赚钱,多少达官显宦商贾名士排队等着,我可不犯那种傻。”
“好,我请你。”
韩越霖这才笑了。他平时出手阔绰,但从来不肯为了一餐饭花费太多,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这时候,虎头虎脑的吉祥翘着尾巴跑进来,径自到了炤宁脚下,立起身形,前爪搭着她的棉裙。
韩越霖讶然,“这才几天没看见,就长大了一圈儿,更肥了。”
“嗯。”炤宁把吉祥抱起来,“我们吉祥能吃能睡还能折腾,可不就长得快。”
韩越霖对猫猫狗狗不烦,也不喜欢,所以吉祥对他也是这态度,从来不去搭理他。这会儿懒趴趴地伏在炤宁膝上,要睡觉。
韩越霖瞧着它爪子上的灰尘在炤宁的衣服上留下了印子,很是不以为然,“这也太惯着它了,一天得换多少回衣服?别叫吉祥了,叫败家算了。”
“我们败得起,管得着么?”炤宁全不在意他的揶揄,用手指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东宫那边,我听说佟念柔回去了,太子病情也有所好转,还见了荣国公两次。”
“没错。”韩越霖颔首道,“见是见了,第一次太子痛斥了荣国公一番,话说的极重,第二次不知道荣国公说了什么,太子留了他有一个时辰。”
炤宁叹息一声,“这样看来,太子和佟府,会一如既往。并且,荣国公一定是抛出了让太子动心并且完全认可的好处。”
“这是多正常的事,你叹什么气呢?”韩越霖说出自己的想法,“太子因为那些事消沉一阵是免不了的,可为着地位前景会振作起来也是必然。他痛恨厌恶荣国公与否,都会让他更加不遗余力地利用佟家——换了我是他,就会这么想这么做。”
“是这么回事。只是,太子妃呢?”夫君、亲人都以最大的利益行事,太子妃便成了被忽略的存在。有些男人的无情冷酷无耻,是没有底线可言的。
“你还有闲心管别人?”韩越霖又气又笑的,“荣国公现在过于狼狈,你又曾介入此事,他和两个儿子说不定已经在布局索你性命。你还想再来一个难熬的三年么?”
“他是有两个儿子帮衬,可他那两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少不得坏他的事。”炤宁笑道,“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是该着手准备一番,再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她站起身来,抱着吉祥往外走,“你跟我一起去趟筱园。”
韩越霖随她往外走,问道:“去那儿做什么?”
“带你一起去看爹爹留给我的那笔宝藏。”炤宁吁出一口气,“迟早要用到,那就不如早一些。”
韩越霖却踌躇起来,“我陪你去?合适么?”
“你和徐叔、予莫可以,别人不行。”炤宁转头看着他,因为事关父亲,神色郑重而哀伤,“爹爹最信任的是你们。”
韩越霖抬手拍拍她的额头,“知道了,高兴点儿。”
第054章 攀附
第053章
炤宁与韩越霖去过筱园的密室之后,陆陆续续的把江式序的遗物带回江府、韩府,仔仔细细地阅读,寻找可以妥善利用的信息。
也是从那一日之后,炤宁的心绪变得低落。
丧父之痛,她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化掉。如今每日对着父亲留给自己的一事一物,时不时看到父亲刚劲有力的字迹,心总会克制不住地抽痛。
这是谁都无法与她生出共鸣的事。每个人与长辈的相处情形、情分各不相同,正如她对父亲与母亲的情分都不尽相同。她也不会与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愿意独自品尝个中滋味。
现在比起以前,情形已好了太多。
她记得,自己在父母辞世三年之后,情绪还是不大正常,时不时的失去控制。
偶尔她会因为一件小事开怀大笑,而笑过之后心里会觉得空洞得很,又觉得引她笑的事根本就很无趣,自己就更是无聊得紧。
偶尔一些个夜里,独自醒来的时候,情绪又会忽然间崩溃,对着满室漆黑流泪,殷切地盼着父母能够显灵,让她再见一面。
还有些时候,与师庭逸、徐岩、韩越霖、予莫说话,他们无意间提及父母,她便会没有征兆的发脾气或是掉眼泪。
那样晦涩痛苦的日子里,他们一直有意无意地插科打诨,潜移默化地让她振作起来、正常起来。
幸亏有他们,不然她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难过的原因还有一个:自己还没好好儿孝顺父母,还没回报,他们便离开了她。会自责,父母在世的时候,为何不曾竭尽全力地去关心去带给他们更多的欢笑、欣慰。
也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她平日开始用尽全力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一来是因为那是父亲留给她的,二来则是知道世事无常,不知何时来个天大的意外,自己或身边人便会与自己诀别。
被屡次暗杀追杀的日子里,她看着身边的丫鬟、护卫因为自己受伤甚至丧命,让她愤怒并且绝望。
他们大多都是比她小三两岁的年纪,在那时不过十二三岁。小小年纪,为她吃苦甚至殒命,值得么?
有两次,她真的是不想活了,想让人取了自己的性命算了,如此,再不需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
可是他们不允许,徐岩更不允许。他们都说,你就算是为了你的双亲,都该争这一口气。
如此她才清醒过来。
没错,她不能让双亲的名声因为她染上污点,就算是死,也不该是在万般狼狈的情形下;就算是死,也应该是轰轰烈烈。
父亲说,我只是离开你,会继续照顾你。
他做到了,现在她要在父亲无言无声的照顾之下,活得更好。
父亲还说,只望她过得舒心自在。
感情上,能让她舒心自在的,唯有一个师庭逸。她就是一根儿筋的人,眼中心里容不下别的男子。
近来她偶尔也会恐惧,若是嫁给师庭逸之后重蹈覆辙,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伤心失望吧?
可是,如果谨记父亲的教诲,那些是可以避免的。
现在的局面,等于是逐步将父亲在世时的人脉、多年积累的心血利用起来,防范着任何人再伤害她的同时,与想置她于死地的人较量高下。
她不再是自我放逐万念俱灰的那个女孩,她相信自己不会再辜负父亲的如山父爱。
所以,痛归痛,她要经常阅读父亲留给她的一字一句,以此警告自己:完全确定自己可以安心度日之前,每时每刻都不要忘记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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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炤宁深藏于心的哀伤落寞不同,大夫人与三夫人过得越来越舒心、如意。
近来,江府隔三差五便设宴,只要不是有过节的门第,都会下帖子相请。
这样做,自然是为着江佩仪的姻缘。
大老爷和三老爷也没闲着,抽空一起找到玲珑阁,为江素馨、江和仪委婉地讲情。
炤宁态度很干脆:“你们想让她们回家,那就去接她们回来。我只希望她们别再做上不得台面的事。”
兄弟二人忙不迭满口应下,承诺两个人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他们就不会轻饶。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大老爷和三老爷倒是不急,要等到除夕前几日再接江素馨和江和仪回来。
炤宁无所谓。江素馨当初跟着凑热闹,是因为看中了师庭逸,抱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的心思才跟江予茼一唱一和。江和仪只是被三老爷纵容得不知道自己是哪根儿葱了,又有丫鬟挑唆,才乐得在姐妹之间挑唆,原本只是打算做个煽风点火之后看热闹的,偏巧赶上她这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落了个从重发落的下场。
随她们去吧。横竖她也不能留在江府一辈子,这时候顺势下台阶送个人情并不吃亏。
两个女孩子回来之后再没个分寸,大夫人和三夫人就会出手修理——眼下妯娌两个的地位可不像以前,腰杆硬了,再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和稀泥混日子。
红蓠、紫薇几个瞧着炤宁心绪低落,变着法子地哄她出门散散心,这日紫薇道:“墨香斋里新添了上好的墨、少见的颜料,古籍也有几本,老板请您得空去看看呢。”
炤宁颔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