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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五十一类的每一类都包括了许多生辰八字,如果这许多生辰八字中有两个人完全一样,那个算命的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再严谨的算命先生也会形色改变。
爷爷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在那个晚上才有那样出人意料的举动。特别是当爷爷将月婆婆的外孙的姓氏“猜”出来之后,惊恐的心理自然更是强烈。当时爷爷还询问了月婆婆,她外孙的大腿内侧是不是有一大块红色的胎记,这就让我匪夷所思了。
妈妈听了爷爷的叙述,但是没有想到问胎记的事情。如果当时在爷爷身边的人是我,我肯定软磨硬泡都要问出来。
妈妈听爷爷讲完姚小娟的梦,询问爷爷道:“难道你觉得月婆婆的外孙就是姚小娟梦里的男人?”
爷爷微微点头。
妈妈轻轻推了推爷爷,道:“就算月婆婆的外孙是姚小娟梦里的男人,那也只是在梦里的事情罢了。你为什么要拒绝给他算姻缘呢?”想了想,妈妈又问道:“虽然生辰八字要一模一样确实特别特别难,但是碰巧的事情并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你应该问问姚小娟,问问她梦里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跟月婆婆的外孙长得一样。”
爷爷刚要发表意见,妈妈又猛然醒悟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骂道:“你看看我这脑袋里都想些什么?既然生辰八字可以一模一样,那么梦到的人跟现实中一样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了。也许是姚小娟以前碰到过他,对他的记忆深刻,才会把印象带到梦里去。”
“你说得对。”爷爷道,“不过这一切都这么巧合的话……”
“你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吧?”妈妈抢先将爷爷的心思说了出来。
爷爷咬着嘴唇道:“你说的话让我清醒了一些。我看我应该见月婆婆的外孙一面才好。我亲自问一问他,并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看看他的面相。”
妈妈叹口气,给爷爷捶着后背,轻声细语道:“不是我要说你老人家,你已经上了年纪啦,多花花心思给自己养身体吧,少给别人家操空头心。”
爷爷突然流露出伤感的神色来,有意无意道:“唉……你母亲活着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劝我。时间真快啊,现在我跟她阴阳两隔了……”
妈妈见爷爷情绪不对,急忙改口说:“这样吧,我想办法找到月婆婆的外孙,让你跟他见上一面。毕竟……毕竟你答应了马姑姑的。”按照妈妈的辈分,她叫马老太太为“马姑姑”。
这一招还真有些效果,爷爷的思绪被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了。爷爷微微颔首,道:“如果你能绕开月婆婆找到她外孙更好。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不然她肯定会担心的。现在她只会以为我小气,不愿意给她算命。”到了这种时候,爷爷还想着别人。
要找到月婆婆的外孙不难,这方圆百里每个村都跟另外的村扯着血缘关系,像一个蜘蛛网,虽然杂乱,但是牵动一处便会惊动全部。妈妈很快找到了爷爷想见的人。
妈妈虽然没有爷爷那样会看相,但是粗略的还是稍稍懂得一些。妈妈说,那个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下眼睑向上弯,田宅宫凹陷,且长期像有泪光浮现,目光似笑非笑,这样的眼相不是桃花劫就是桃花杀,是荡妇的典型面相。它却偏偏长在一个风度翩翩的大男人的脸上,难怪他要跟那个女人发生不堪的事来。
湖南同学突然停住了,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说道:“哎,我还有点儿别的事没做完。明天再跟你们讲吧。”
那个想问胎记的同学还没来得及询问,湖南同学就已经急匆匆地出去了。
情爱蛊
36。
又到零点。
湖南同学坏笑道:“你们想过这种情况没有?假若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是人家不一定喜欢你。可是,有一种东西,只要你给她吃了,下在饭里或者饮料里,她就会突然对你死心塌地?”
“有些电影里提到过,但是现实中应该没有的吧?”坐在最后面的一个同学说道。
湖南同学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的故事就跟这种药有关……”
妈妈找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正在别人家的堂屋里削木头。细细一问,原来他是专给人做棺材的木匠。妈妈早已问到了他的真名实姓——栗刚才。乍一听,还以为他的名字叫做栗棺材。人是瘦瘦弱弱的,身子骨仿佛女人一般。脸色蜡黄,仿佛是旧年代吃不到油盐的营养不良的人。
交谈了几句,妈妈就知道,栗刚才是个非常懂风水的人。他认为在自己家里做棺材总是不好,便有着跟别的木匠不一样的规矩——棺材必须在人家的家里做,绝对不把木材运到自己家里做好了再卖给别人。
栗刚才跟妈妈聊得很投机,而妈妈是有目的才去的,所以三句两句就把栗刚才的老底摸清楚了。原来栗刚才天生就对风水有兴趣有领悟。如果是在古代,他肯定会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风水大师。可是现代的世人,虽然还勉强相信风水之类的古传统,却很少有人把这门古传统认认真真对待了。过年过节,人们也只是象征性地弄个程序,并不把风水当做最重要的事情来做。
栗刚才年纪稍大,便明白了学风水并不能给他带来生活质量的改变,于是改了心思学了一些木匠的手艺。其改变过程正像妈妈看透了爷爷的本领已经“过时”,她才不要我跟着爷爷学习那些影响正规课程的玄乎东西一样。
栗刚才早就知道妈妈是画眉村的马师傅的女儿,更知道画眉村的马师傅是懂很多方术的人,所以他一见到妈妈便装作一见如故的样子,对妈妈十分友好热情。妈妈后来才知道,她很容易就跟栗刚才谈开了,实际上是因为栗刚才早就想找爷爷了。
但是当时妈妈以为栗刚才跟她谈得来是因为他也喜欢风水。而栗刚才根本不知道妈妈找他的目的。他以为妈妈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并且碰巧遇到了一个懂得风水的人。
栗刚才站在满是木屑的堂屋里,一边在已经成形的棺材上弹墨线,一边跟坐在门口石礅上的妈妈聊天。妈妈后来说,当时她看见栗刚才站在棺材旁边,心头莫名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预感是什么,她又说不清楚。总之,脑袋就那么“嗡嗡嗡”地响了几声,仿佛头顶飞过了一群苍蝇。
苍蝇是能闻到腐烂和死亡的气息的。
“哎哟,这堂屋里的木匠好像是月婆婆的外孙吧?”妈妈是这样将话题拉开的。
“对啊。你认识我外婆?”栗刚才拉起一根蘸了墨水的棉线,在有着纹路的木头上弹出一道直溜溜的墨线。他要按照弹出的墨线将木材切割成一头大一头小的棺材材料。
“对啊。我父亲跟月婆婆比较熟,所以我就知道你咯。”妈妈很聪明地将爷爷从话题中扯了出来。
“哦?”他并没有将心思完全从木匠活中抽出来,那双带桃花的荡妇眼在墨线上瞄来瞄去。
“我父亲是画眉村的马岳云,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妈妈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鱼儿很快就上钩了。
“画眉村的马师傅?”他立即将手中的活儿放下了,眼睛里露出几分欣喜的光芒,“我外婆跟马师傅有交情?”
妈妈摆手道:“谈不上什么交情啦,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
“那你怎么认出我来了?”他显然有些失望,搓了搓手,拿起一个刨子在棺材上推了起来,纸条一样的木屑便从刨子的中间卷了起来。
“哦。我听月婆婆说她有个喜欢在别人家做棺材的木匠外孙。这户人家又没有做木匠的男人,所以我就猜到你啰。”妈妈的反应比较快。栗刚才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于是,妈妈和他很自然地就聊起了风水的事情来。妈妈说了几个某村的某人因为风水问题给家里带来麻烦的故事,栗刚才就着这些事情发表了一些自己对于风水的看法。
“搞不好你上辈子就是个风水先生呢。”妈妈不紧不慢道。
栗刚才忽然脸色一变,手里的刨子差点儿掉落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妈妈说那句话是别有用心,但是也只是试探试探他罢了。眼见栗刚才神色突变,妈妈心里也是一惊。不过妈妈很快稳住了情绪,打趣道:“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胡乱猜的。看看,还把你吓成这样!”
“我……”栗刚才刚刚说出一个字,又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妈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听你外婆说,你现在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谈对象?”妈妈继续问道。
栗刚才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唉……我外婆碰到我一次,就要在我耳边念叨一次。”
“也是啊。老人家嘛,都希望早点儿看到儿孙的大事完成。”妈妈笑道,“冒昧地问一下,你为什么不谈对象呢?”
“我……”栗刚才的话又断节了。沉默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暂时就是不想这些事。”
奇怪的是,自从妈妈问过这两个问题之后,栗刚才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跟之前判若两人。妈妈再跟他聊其他的事情,他也变得爱答不理的。
妈妈见他如此,只好就此作罢。
回来的路上,带妈妈去认识栗刚才的村人对妈妈悄悄说道,你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结婚。你这么一问,他自然就不肯跟你多说话了。
妈妈迷惑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村人说,那个男的会养情爱蛊。相传当绿色的大蝗虫与蚯蚓交媾时,把它们一起捕捉起来,然后放在瓦屋上暴晒七天七夜,朝饮露,日浴华,饱吸日月精华。七天之中,必须是连日晴天,不能遇雨,也不能闻雷鸣,如遇上述情况药则失效。七天七夜后把虫收回家中,碾成粉末,就成了“情爱蛊”。所以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孩子,他便能将人家弄到自己的床上来。
37。
“他对喜欢的女孩子放粘粘药?”妈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妈妈说的“粘粘药”就是情爱蛊。这里的“粘”字并不是普通话里的“nián”,也不是“zhān”,而是方言中的“niā”,普通话里,没有这个读音。意思就是黏黏糊糊粘在一起无法分开。顾名思义,我们就很容易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用的了。
其实,我在小时候就经常听村里的老人讲到这种叫“粘粘药”的东西。听说那种药只有妇女能使用,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粘粘药”放进饭里、菜里,或者水里,然后让任何一个男人喝下去,那个男人就会对放药的女人一辈子死心塌地赴汤蹈火。
村里的老人还说,这“粘粘药”还有一个神秘的地方,就是可以由放药的女人控制药物,规定男人出行的范围。如果下的是五里路的药,那么被下药的男人只能在方圆五里之内活动。出了五里,就会遇到生命危险。
有的下药的女人没有这么毒辣,只让出了五里的男人特别想念自己,整个脑袋里不断浮现女人的形象,马上飞奔往回赶,直到见到这个女人才罢。
这药的神奇,将爱情中弱势一方的女性地位提高到神的程度,不免让人想起现代人关于丈夫的说法: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夫,一丈以外就管不住了。一丈之外,大约也就是房子外面,男人出了房间,就不是自己的男人了。现代都市女性,如果有“粘粘药”助阵,别墅里会减少多少二奶三奶?
想归想,现实的生活中又有多少女子在被心爱的人伤害后,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谁会想到要下“粘粘药”呢?再说,又有几个女人真会下“粘粘药”呢?
如果让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