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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吴灵仙无奈之下,留了张纸条,千叮万嘱要交到司铖的手里。
吴灵仙的爹可不止在白木镇上看病,十里八村的,哪家有病,都得请他去。
谭秀珠因着谭百辉接不来闺女的刺激,打那天起就一病不起。
要按谭百辉的意思是何必花那浪费钱,仔细养个几天,就好了。
可他媳妇不允,还等着小姑子赶紧治好了病,好几块大洋给嫁出去呢。
谭百辉花了二十个铜钱,请吴灵仙的爹走一趟。
要是旁的人也就算了,偏是苏雪桐的娘,吴灵仙很是积极,缠上了她爹,死活非要跟着去。
说起来谭秀珠的病也算不得大病,就是一时气急攻心,又着了风寒而已。
吴大夫给开了七天的汤药,说好了七天再上门一趟。
吴灵仙随诊回来,就发现了司铖留给她的纸条。
司铖一向不善言语,即使偷偷在她家看了三年的免费书,对着她也不过说了几句谢谢而已。
可那张纸条,却是写了很多字,光感谢她照看苏雪桐就变着法子的感谢了一大篇,最后才说他把人带到山上去了。
吴灵仙当时就气懵了,恨得咬牙切齿。
可念头一转过来,她又问自己,气谁又恨谁呢?
顷刻间的功夫,少女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那个司铖不知何时,早就钻到了她的心里,想拔都拔不掉。
嫉妒不止使人丑陋,它还可以让人足智多谋。
吴灵仙想着,她要是把谭秀珠生病的消息递到山上去,那个苏雪桐势必是要下山的吧!
虽说她还摸不准司铖对苏雪桐是个什么心思,可也受不了他俩日日夜夜住在土匪寨子里。
司铖是半夜带走的苏雪桐。
吴灵仙一大早就启程,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再把苏雪桐给骗回来。
没曾想,这彪风寨的大门她进不去。
吴灵仙前脚刚走,看守寨门的朱凤喜就拿着纸条,进了山寨里。
彪风寨里的土匪谁不知道呢,二当家就是个大夫,没有实权。
于是乎,那纸条转眼就落到了大当家的手里。
李彪展开了纸条一看,上书几个字——“谭,病,思女心切。”
他将那纸条紧紧地捏在手里,前后一思索,高声吩咐:“来啊,去请二当家和他…‘兄弟’。”
苏雪桐的酒还没醒透,像只八爪鱼一般挂在司铖的手臂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再一次到了议事堂。
此时,天早已黑透,山里的夜格外的寂静,就连土匪窝也一样没了白日里的喧闹。
在李彪的面前站定时,苏雪桐没有忍住,稍微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好在,司铖的个子高,可以替她挡住许多注视。
饶是如此,也没能逃过李彪的眼睛。
上午初见,李彪只大致看了她一眼。
这会儿,仔细一看,果真和男孩不大一样,长的更加的…招人。
李彪是个粗人,肚子里没有那些酸腐文人才会的淫|词|骚|句。
招人喜欢,是他对女人最高的赞誉了。
李彪盯着团子的眼神,让司铖警惕,他淡淡地笑了笑才道:“这么晚了,大当家找我二人来有何重要的事情?”
却故意停顿,面色倏然紧张,接着说:“可是大当家的病情又反复了?”
一提起这个病,李彪的色|心都给吓没了。
他也是留过心的,那个司铖第一次给他扎针时,用了24根银针,可今日只用了22根。
李彪并不知道,那两根银针,司铖给了苏雪桐防身,只一心想着司铖这是留有后招。
他小小的纠结了片刻,在要女人还是要命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李彪没有说话,将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司铖只扫了一眼,心里咯噔咯噔乱跳,另一只手下意识握紧了苏雪桐的胳膊,再开口时,他道:“不瞒大当家说,司桐不是我兄弟,她是我……小媳妇儿!”
这一语,彻底把苏雪桐给惊醒了,酒意全无。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若不是那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她也不会从兄弟变成了小媳妇儿。
苏雪桐不止脑子快,手更快,她迅速抽走了司铖握着的纸条,一看,思女心切那四个大字,简直亮瞎了她的眼睛。
在这有两百多号男人的彪风寨里,二当家的小媳妇儿,没准也保不住她的那个啥。
苏雪桐一脸的焦虑,晃动着司铖的胳膊。
司铖缓缓地抬起了眉眼,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笑。
“你别着急,一会儿我就送下山去看你娘。”
说话间,他那双晶亮的眼睛,忽地又落满了寒霜,朝李彪望了去。
第17章 变态大佬(17)
“大当家,我原先打算找着了司桐的爹,治好了大当家的病就下山。如今我左思右想,大当家义薄云天,我司铖也不是那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想往后都跟着大当家,忧大当家所忧,虑大当家所虑。旁的不敢保证,那青龙寨,我一定要替大当家给他灭了!”
苏雪桐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在说送她下山的事情,连个结论都没有。
一向很是惜言的司铖忽然巧舌如簧,哄得李彪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夸赞他:“好兄弟!”
不过司铖也不是瞎说,还罗列了彪风寨与青龙寨大大小小的十数次交锋,为何败多胜少,又一一给出了应对方案。
李彪听完后简直瞠目结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与青龙寨的交锋中,他的人马布局是怎么样的。
交锋就是打仗。
打仗靠的是枪,是人不错。可李彪就算是个粗人,也听说书的讲过什么叫做谋略和以少胜多。
那青龙寨说起来不过就百十号人,可奇了怪了,每一次交锋,李彪从来没有占到便宜过。
他挠了挠头,恨不得立时就召集了人马,杀到青龙寨,好佐证一下司铖“司军事”的计谋。
司铖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道:“大当家不忙,一来我得先治好了大当家的病,到时攻打青龙寨时,大当家好亲自坐镇。这二来嘛,我先送我媳妇下山,将她安顿好。”
李彪前前后后一思索,也不是不知司铖在给自己下套。
奈何诱饵实在是太过诱人,他咬牙下了决心:“行!”
“那还请大当家给我五十人!”司铖狮子大开口道。
别说是李彪了,就连苏雪桐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是送她下山,需要那么多人吗?
李彪“嘶”了一声。
司铖拱了拱手道:“不敢对大当家隐瞒,司铖有私心。”
“是何私心?”李彪不解。
司铖瞧了眼苏雪桐,“就是想风风光光的。”
男人好面啊!
李彪顿时就理解了,只是土匪轻易不下山,一下山就没有走空的道理。
司铖知道李彪在犹豫什么,他挑了挑锋利的眉峰,自信满满:“大当家放心,我不走空。”
“那你要做何?”
司铖凑了上前,叽里咕噜说了什么,苏雪桐竖着耳朵,一句都没有听清。
她只听见了司铖的最后一句话,“大当家,我既带人下山,就得要那些人完全听我号令。”
一声号角如雷鸣一般,穿透了寂静的夜。
早已躺下多时的土匪们,纷纷聚集在演武场的时候,却一个一个精神振奋的要命。
李二虎卷着衣袖问:“大当家,今夜咱们袭哪里?”
李彪冷着脸,发号施令。
“李二虎,你带五十人,随二当家连夜下山。从今往后,二当家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若有人敢违抗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如鹰一般的眼睛看向了司铖。
至始至终都立在阴影里的司铖,在这时动了动他那两片如染血般红润的嘴唇,吐出的声音清晰又圆润,带着凛冬一般的寒烈——“杀。”
所有的人都为之一凛。
苏雪桐也不例外。
恍惚间,她想,自己误打误撞可能是见证了司铖脱胎换骨的一夜。
今夜之前,他隐忍、躲藏、小心翼翼。
今夜之后,他扩张、疯狂、如困兽出笼,再无人可以压制他。
李彪不止给了司铖五十人马,还送了他两把手|枪。
这混乱的年月,最矜贵的也不过如此了。
司铖清点好了人马,才翻身上了一匹棕红色的骏马。
团子还立于马下,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惦记她娘,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熊熊燃烧着的火把。
“团子。”司铖朝她伸出了手。
这是他第二回 这样叫她。
苏雪桐好容易回神,人生嘈杂,没有听清司铖叫了她什么。
她“嗯”了一声。
司铖看定了她黑珍珠一般的眼眸,又道:“上来。”
在司铖的拉扯下,她费了老大的劲,吭吭哧哧地爬了上去。
司铖让她坐在身前,唯恐山路太颠,马儿太快,将她颠簸下去。
彪风寨的大门打开了,三个号角齐鸣。
在这雷鸣般的号角声中,司铖低喝了一声,驱动了马匹。
苏雪桐有心想要问一问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可眼下的形势,看起来是司铖控了场。
万一呢…出了点什么差错,以他二人对五十个土匪是万万没有胜算的。
是以,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又不敢。
她时不时扬起头去看他。
司铖发现她的注视时,总是会扬一扬嘴角,再勒紧了她。
身前的人一颠一颠的,软软的身子时不时会朝他的胸口撞过来。
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每一次的撞击,总是能够带给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那感觉让他打心底的高兴。
他生性寒冷,连他娘也说过,这世上难有能焐热他的人。
苏言和不是。
他对苏言和确有感激,却也只是寥寥。
苏言和失踪,团子无处可去,他最初决定带她上山,不过是想着既在她家吃了三年的饭,那就还她三年便罢。
可如今才养了一天,居然养出了些依依不舍之情。
司铖再一次勒紧她时,潭村眼看便到。
骑马就是比步行快。
瞧瞧司铖这待遇,昨夜出行还得靠双脚,今夜便有了坐骑和人马。
此时,苏雪桐大约是知道了,司铖的第一个目的地并不是苏家,而是谭百辉的住处。
五十个骑着快马的土匪,可以将一个镇子搅得天翻地覆。
更别说是一个村子了。
苏雪桐没有去过舅舅家,司铖也不知道那个谭百辉住在哪里。
好办的很,那就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叫起来吧!
谭百辉一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睡的正香,先是听见了院子里的狗汪汪乱叫,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一脚从床上给踹了下来,拎到了院子里。
“叫什么名字?”
“好汉,好汉,我家穷的要命……”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谭,谭,谭百辉!”
“找着了。”
先前还拽着他头发的男人,狂奔了出去。
谭百辉吓得浑身颤抖,磕磕巴巴地问媳妇:“你说,谁,谁会找我啊?”
“我怎么知道!”媳妇抱着自己年幼的一双儿女,也在发着抖。
大女儿谭香拉了拉谭百辉的手,怯怯地说:“爹,我怕。”
谭百辉咧了咧嘴,到底是没好意思说爹也怕啊。
不多时,就见一帮子土匪骑着马拥到了自家屋前,谭百辉差点儿没一翻眼睛晕死过去。
他战战兢兢,不知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死期。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