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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候,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维护容貌,只盼着能将那人的心拴在身边一生一世,等到捱过一个又一个孤清的夜,才知不过是痴望。
东宫年年进新人,太女却从来不在他寝殿里留宿,他又如何不憔悴?
连齐王都能一眼瞧破的事情,太女怎么从来就不曾放在心上呢?
卫少真心中大恸。
☆、第六十三章
谢逸华与人在朝中狠撕了一通, 归心似箭的回到户部, 恨不得抱着谢君平亲两口, 见识过了朝中的丑恶嘴脸,才会觉得谢君平银色面具之下受伤的脸孔有多可爱——两人也曾脱的精赤条条泡温泉,旁人未曾见过谢君平的庐山真面目,谢逸华却是见过的。
结果却扑了个空。
谢君平派人留话给她:“我家世女说了,家中来了贵客,沧浪崖的师尊跟师姐妹前来, 她得先去迎接贵客, 殿下若是有空, 也请过去一趟。”
谢逸华脑子里嗡的一声, 失声道:“怎么可能?”师尊韩青扬也并非死宅, 有时候也会下山四处走动一番, 但她深深厌恶皇城,连带着对大烈帝京也没什么好感, 她的行程应该不会包含帝京才对啊。
谢君平留下的小侍极有眼色:“世女让小的留下来,候着端王殿下有空,就陪殿下一道回侯府。”
——这是监视她怕她跑了不成?
谢逸华苦笑:“君平几时也学会用这么多心眼了?”
她坐着马车赶到顺义侯府, 从后院墙上翻进去, 熟门熟路摸到了谢君平的院里,才跳下去已被人一把抱住:“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找地方躲起来了!”
谢君平一脸苦相, 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揪着她就不肯撒手。
谢逸华换了亲王袍服,换上谢君平的衣袍, 再戴上面具,跟着小侍前去见韩青扬。
“许久不见师尊,师尊这一向可安好?”
韩青扬自进了顺义侯府,下人倒是侍候周到,引了他去沐浴洗漱,又端了细点请她吃,提起世女只道:“我家世女近来跟着端王殿下在户部供职,还请韩真人稍候。”
此次韩青扬前来,身边跟着胖胖的朱四丫,她一心记挂着银腰,此次下山死活赖着乾青扬,只差痛哭流涕,一路上倒也用心侍候师尊。她贪吃好玩,侍候着师尊从沧浪崖到达京中,师傅俩都又长了几斤肉。
她凑近侯府的小侍悄悄儿问:“银腰可好?”
那小侍愕然:“您认识银腰哥哥?”
朱四丫对银腰魂牵梦萦,分开几个月相思难耐,当下顾不得脸面,急急道:“你家世女不在也不要紧,快快将银腰请过来也行。”
那小侍朝后退了两步,小心道:“端王殿下大婚之后,我家世女将银腰送去侍候端王殿下了。”
“啊啊啊——她怎么敢?!”朱四丫惨号一声,就好像被要剜了心头肉一般:“谢二呢?我要跟她拼命!她怎么能将银腰随便送人?明明——”目光触及韩青扬,好险才将“银腰是我的人”几个字吞到肚里去。
谢逸华踏进正厅的时候,正逢朱四丫发完疯,在侯府小侍的注视下才整了整仪容,见到她进来顿时又激动了起来,冲过去照着她的面门就是一拳:“……你还我的银腰!”
多亏了谢逸华反应灵敏,拳风扑面已是侧头一偏,总算是躲过了她这记重拳,还未及问明情况,朱明玉的第二拳又到了,拳拳带风,竟是要将谢逸华痛揍一场的架势。
韩青扬在沧浪崖习惯了这帮弟子的打闹,反正最后总有殷如尘来处理弟子间的争执,她便端着茶盏坐在上首吃茶观战,间或指点朱明玉一句:“四丫,你方才勾拳不到位……不对不对,出腿招式已老……”
朱明玉平日也算是个好脾气的胖子,被谢逸华欺负了也能一笑泯恩仇,但今日这仇怨是死活解不开,心上人痴恋着谢二就算了,她不接受也还情有可原,没想到她却转手将人当礼物一般送了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厅里师姐妹打了起来,侍候的心腹小侍机灵,小跑着去向谢君平报信:“世女,正厅里打起来了!”
“打……打起来了?谁跟谁打起来了?”
“胖子跟端王殿下打起来了!”
“不是还有韩真人吗?她在干嘛?”
小侍:“韩真人在喝茶吃点心……观战。”顺便还指点弟子一二。
“哦……那可能不要紧吧,说不定她们打一会就收手了。”师姐妹见面切磋功夫也属正常,只要不要把她家房子拆了就了。
她正心神不定的坐着,门外飞跑进来一名小侍,几乎快哭出来了:“世世……世女,君侯回来了,到大门口了!还带着二小姐三小姐……”
“你……你说谁?”谢君平还当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那小侍急的转圈圈:“是君侯啊!世女您亲娘!君侯带着二小姐三小姐突然回府了!”
“不是……不是怎么就回来了?连个信儿也没传?”
另外一名小侍脸色急变:“世女怎么办?正厅里还打着,君侯马上就进家门了!”
顺义侯府大门口,一队快马疾驰而来,领头的中年女子风尘仆仆,颇有威严,身后跟着两名少女及一列护卫,一行人下马,守门的见到顺义侯回府,顿时欢天喜地迎了上来:“君侯路上辛苦!怎的也没派个人来通知世女?”
谢君平一年有十二个月,十一个月半就在外面,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肯回来陪陪君侯正君,也算是一尽孝道。如今都几月了?她竟然还滞留府里。
“难道是正君身体不适?”
顺义侯匆忙之际,只想到这个原因。
她虽与正君感情淡漠,可那到底是她的原配,当下扔了马缰,一路疾跑着往府里去了。身后跟着的两名少女交换了个嫌弃的眼神,也齐齐跟着往里奔。
守门的下仆半天才将后半句话吐出来:“正君……正君身体蛮好的。”每日圈在后院小佛堂里念经,这两年连大夫都不曾请过。
顺义侯可没听到她这话,大步进府之后,正欲往内院冲,就听得前院正厅里发出“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推倒了,紧跟着听到怒吼:“谢二你给我说清楚,为何要将他送人?你有什么资格将他送人?他又不是你的玩物!”
谢逸华既不想与这疯子一般见识,久别重逢又不想伤了她,心无战意手底下不免凝滞,只躲闪不攻击,更是引的朱四丫怒意直冲脑门,一拳快似一拳,转眼间已将正厅里好几个摆件打碎。
韩青扬向来没有善后的意识——那都是大徒弟殷如尘的活计。不劝就算了,还要在旁煽风点火:“四丫今日出拳虎虎生威,倒是比平日要勇猛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闲的慌。
紧跟着正厅一侧摆的紫檀木花架子也被朱明玉一脚踹翻,上面的花盆连同开的正艳的蔷薇一起砸了下来,碎瓷连同泥土砸了下来,落红委地,还被躲闪之中的谢逸华不小心踩了一脚。
厅里侍候的两名小侍急忙朝后躲,极力避免受池鱼之灾。
顺义侯数年不曾归家,才进家门就听到这番热闹,听里面那人嚷嚷,似乎还是为着男人争风吃醋的光景,顿时气的脸跟脖子涨红,提着手里的马鞭直往里面冲。
她身后一起跟进来两名少女交换个看好戏的眼神,也跟着往里面冲,还假意劝道:“母亲别生气,大姐姐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也不是您老今日一顿鞭子就能教好的!”
谢君平得到消息,一路飞奔从内院冲过来,只来得及看到顺义侯拎着鞭子冲进正厅的背影,连同那两名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跟进去的身影,跌足叹道:“乱了乱了!全乱了!”
侯府正厅里,朱明玉正打的激烈,忽听到一声暴喝:“孽女!你做的好事!”一道鞭影直冲着谢逸华而去,没头没脑便要抽上去,倒让她手底下的拳脚慢了一拍。
她愣了一下,却不表示冲进来的人下手会缓和。
谢逸华还没明白怎么回来,只觉得疾风罩面,暗道不好,脚下疾退,素腰轻折,鞭子从她面具上面扫过,紧跟着又卷土重来,她就地打滚,扑到了韩青扬脚下,抱着她的腿疾呼:“师傅救我!”
那鞭子去势未减,直掠了过去,到达韩青扬面前,被她一把握住了鞭梢,一条鞭子两头扯住,顺义侯才发现厅里还坐着一人观战。
她细一瞧,坐着那人生的圆胖喜兴,不是韩青扬又是哪个?
“韩……韩真人?你怎的在此?”
韩青扬手握鞭梢,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当着她的面就敢痛揍她的徒弟,这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只是她生的圆胖喜兴,纵然生气也是一张微笑的脸。
“谢侯莫非不欢迎我来?”
两人经年未见,以前交情不浅,但真没想到重逢的一幕竟然是这样的,实在大出二人所料。
“哪里哪里——”顺义侯面上余怒未消,虽然老友驾临,但看看这满厅狼藉,心里也有些不愉:瞧瞧这厅里哪有落脚的地方?
韩青扬松了鞭子,顺义侯将鞭子盘在手里,指着谢逸华怒问:“孽女!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谢逸华年幼的时候见过顺义侯,谢君平出事之后,她对顺义侯不满,总觉得她是个糊涂蛋,当下吊儿郎当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与师妹许久未见,松松筋骨!”
她这副模样,正是谢君平数年偶尔与顺义侯见面说话的腔调,想来两人心中对顺义侯的怨恨也相差无几,竟是连说话的腔调也差不多。
顺义侯数年未见谢君平,与这个女儿生疏的跟陌生人也差不离,哪里听得出真假,当下怒气攻心,又扬起鞭子朝着她挥过去:“你就是这么对亲娘说话的?”
谢逸华看到后面进来状似好心劝说顺义侯“消消气”的两女,当下更是不满:“你是谢君明跟谢君仪的亲娘,与我又有甚个关系?”鞭梢擦着她的耳朵掠了过去,若不是她躲的快,半个耳朵都要被卷下来。
谢君明跟谢君仪在后面使劲相劝:“母亲息怒!母亲息怒!大姐姐荒唐也不是一日两日,要教大姐姐也不急于一时,母亲可别气坏了身子!”
谢逸华越听越气,躲避的同时顺手捡了块花盆碎瓷,绕道了韩青扬身后,扬手就将碎瓷片当暗器扔了过去,砸中了谢君明的嘴巴,差点将她的门牙给砸下来,嘴唇也划破了,流了一嘴的血。
“再多嘴多舌,小心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谢逸华小时候就烦这两人,长大之后再看,她们真是跟小时候一般讨厌。
谢君明只觉得嘴上一痛,一摸满手的血,顿时哭了起来:“母亲——”
顺义侯忙着教训世女,扭头看到谢君明一嘴的血,顿时大怒:“孽女!你就是这么对你妹妹的?”
☆、第六十四章
“谢侯好大的威风!”
门内外两人异口同声喊出来; 将厅里的众人都给喊愣了。
顺义侯提着鞭子不知道该朝哪边挥; “你你……在搞什么?”
韩青扬跟朱明玉与谢逸华相处多年; 自然更为熟悉眼前这个“谢君平”,下意识就认定了门外站着的是冒牌货; 方才还怒火万丈的朱明玉立刻转为看戏模式; 暂时休战。
谢君明哭的更厉害了:“母亲; 她想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