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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郎懵懵懂懂地问:“念念又不会害我,我为什么要气恼?”
朱弦:“……”没想到鱼郎对她竟是这样信任,随即问道,“他们欺负你都是谁的主意,你心里清楚吗?”
鱼郎低落地道:“我知道,是二哥的意思,他一直不喜欢我。”
看来他还是明白的,不是傻到无可救药嘛。朱弦心里一松,又问他道:“你就没有想着要惩罚你二哥吗?”
鱼郎理所当然地道:“长姐肯定会护着二哥的,他不会受罚的。”
朱弦怔了怔,她本来想着要好好解释给鱼郎听,免得这孩子不理解她的选择,钻了牛角尖,没想到他竟这么明白,倒叫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鱼郎继续笑眯眯地道:“何况,长姐也答应了要帮我请武学师傅,以后我就不怕他们欺负我啦。”
好吧,她白担心了,这孩子想得透着呢。
朱弦这才回了院子,鱼郎新换的丫鬟雀儿和管事妈妈张妈妈迎了上来。雀儿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大大的眼,挺翘的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张妈妈却是个面容严肃,行为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
鱼郎告诉她道:“鸢儿和李婆子被发卖后,长姐就拨了这两个人来服侍我。”
原来是谢昕的人。朱弦思忖着,暗暗打量着这两人。见这两人虽然一个年幼,举止活泼;一个年长,形容严肃,却是进退有度,举止规矩,显然是经过严格□□的。
只不过人是谢昕派来的,忠心于谁却不好说。
张妈妈服侍着她换下外出的衣服,退了出去。雀儿打了一盆水过来,帮她净面洗手。朱弦见雀儿垂下头,耳朵上一对小猫滚球的银耳钉闪闪发亮,不由好奇地道:“这耳钉的式样倒是别致。”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也见过不少首饰,式样不外乎花鸟鱼虫,像这样活灵活现的小猫图还真是头一次见。
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欢首饰的,尤其是别致的式样。
雀儿笑道:“是大小姐赏奴婢的,鱼郎要瞧瞧吗?”
要啊,朱弦点头。鱼郎在她脑海中不满地道:“你看女孩子的东西做什么?”
朱弦笑:“我学了式样,以后有喜欢的姑娘了,可以照样子打一对送给她。”
鱼郎:“……”
雀儿笑:“我们小郎君小小年纪就知道送东西给喜欢的姑娘了,以后可不得了。”
朱弦眨了眨眼,睫毛微颤:“我以后也要送一对给雀儿姐姐,我也喜欢雀儿姐姐。”
雀儿笑不可抑:“哎哟,鱼郎今天嘴怎么这么甜,说的可真让人喜欢,婢子就等着你的赏了。”
朱弦信誓旦旦地道:“一定会有的。”
雀儿欢喜,服侍鱼郎的动作更轻柔了。
脑海中,鱼郎炸了毛:“我才不喜欢她,不要送东西给她。”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连哄人都听不出来。这两个现在是鱼郎的身边人了,不收服了,以后要做什么,岂不是事事掣肘?
她趁雀儿暂时离开,教育鱼郎道:“她是服侍你的人,就算你不喜欢她,刚刚那样的话也不该说,否则岂不是叫人和你离心?”
鱼郎不服气:“反正她也只会和长姐一条心。”
“那又如何?”朱弦道,“就算这样,你也可以争取让她的心多向着你些啊,毕竟是你的身边人。”她耐心地教给鱼郎,“像雀儿这种爱漂亮,爱打扮的小姑娘,就该拿甜话煨着,拿小恩小惠收买着,等到差不多了,再拿捏个她的错处,恩威并施,也就差不多服帖了。”
鱼郎听得云里雾里:“我不懂。”
朱弦笑道:“不懂也不要紧,你看我怎么做便是。”
这孩子,总得有人给他上这一课,这样也不至于她离开了,他在这上面吃亏。
鱼郎似懂非懂地应下。
等雀儿再回来,朱弦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雀儿谈论首饰,鱼郎果然没有再吭声。雀儿显然对首饰极感兴趣,越讲越眉飞色舞,直到大夫过来,才若有憾焉地吞回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大夫是常年为谢家主子看病的,看了鱼郎浑身的伤口也不由变了色,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重新处理了伤口,上好药,并留下了内服外敷的药丸。
许老太太和谢昕都派了丫鬟过来问她的伤势情况,谢昕还派人送来了两封银子和补药,朱弦知道,这也算是谢昕另一种形式的补偿。
等把人都送走了,朱弦的心沉了下去,周夫人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派人过来,看来她对鱼郎真的是不闻不问。奇怪的是,她并有和两年前一样,感受到鱼郎悲伤沮丧的心情,也不知鱼郎是不在乎了还是压根儿没想到这一茬。
院子里传来孩童天真无邪的笑声。朱弦起身,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去,见外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两三岁模样的小童,梳着冲天辫,穿着红绫袄,带着璎珞项圈,打扮得像年画娃娃,只可惜身形孱弱,步履不稳,看上去就是先天不足,身体不好的模样。
此时,小童正咯咯笑着,一对标志性的凤眼弯弯,摇摇晃晃地追着一个球。一不小心,踩到了球上,脚下一滑。后面一直张着两手,呈保护姿态的奶娘立刻上前抱住他,免了他摔跤之厄。
小童却不知自己刚刚避过一个跟斗,嘴里叫唤着,拼命挣扎着不让奶娘抱,因动作太剧烈大声咳嗽起来。奶娘不敢勉强他,一放松,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去追球。
“六郎。”鱼郎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鱼郎,即将get口花花技能~
今天这一章先缓和一下,明天我们再来点刺激的O(∩_∩)O
感谢小天使“明水珑”;“媛媛飞走袅~”;以及数字君们灌溉营养液,(づ ̄ 3 ̄)づ
第44章 传功
六郎; 这就是两年前周夫人生下的那个孩子吗?
朱弦忍不住又看过去,蓦地定住。正房廊下,美人如玉,明眸似水; 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六郎游戏; 目中盈满了慈爱与不舍。朱弦只觉心中一阵气血翻腾:原来周夫人不是不喜爱孩子; 而是只当鱼郎不存在。
做母亲的心岂能偏成这样!连她都看得刺心,鱼郎看到这样的情景又怎能不伤心?
她不由想起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桂氏出身江湖,貌美而性烈,也许不像周夫人一样出身大家; 才貌双全,可对自己的三个孩子却都是疼爱有加; 一视同仁的。三年前,她在北疆惹下祸事,被迫离开父母,来了京城。母亲远在凉州; 依然日日记挂着她,书信不断,四时衣裳美食也络绎不绝地送来。
若换了她像鱼郎一样被母亲如此冷待,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此刻,她虽然没能感受到鱼郎的情绪波动; 但想到两年前,六郎初生时,鱼郎强烈的失落与哀伤; 她还是不放心地低声劝慰他道:“鱼郎,你不要在意,六郎还小,你娘亲多上心几分也是应该的,她……”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劝慰苍白无力,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都明白的,”鱼郎开口接过了她的话,认真地道,“娘亲不喜爱我不要紧,我有念念喜爱就可以了。”
咦?朱弦怔住,心里莫名地一阵窘迫,嗤道:“谁说我喜爱你了?”
鱼郎稚气而认真地道:“我知道念念做的事都是为我好。”他年龄虽小,可谁对他真心,谁是假意已能分辨得出。
朱弦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心在一瞬间软成一团。她为鱼郎做得那样少,却收获了孩子的全心信任。她纵然从未指望过别人的报答,可做的事有人感激总是比别人不领情要叫人来得愉快,何况鱼郎是这么乖巧惹人爱的孩子。
鱼郎的声音再次响起:“念念会一直喜爱我,不会嫌弃我的对吗?”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和期盼。
朱弦沉默,沉默到鱼郎越发忐忑,这才撇了撇嘴道:“你想得美,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才喜欢你,若是不听话……”
鱼郎急声而道:“我什么都听念念的。”
焦灼而惶急的心情溢于言表,朱弦忍不住噗嗤一笑,越发心软如绵。她柔声道:“好了,别急,我逗你玩呢。我当然最喜欢鱼郎了。”心中不免遗憾,要是谢冕那混蛋也像鱼郎这样乖巧听话该多好啊。
她怎么也没法把两个人当成同一个人。除了容貌相似,名字相同,两人又有哪一点一样?所以,果然还是想象中的世界最美好,梦中的小鱼郎才是最可爱的。
“念念,”鱼郎被她捉弄也不生气,反而因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欢喜无限。想起心中一直的疑问,他软软地问她道,“我除了知道你叫念念,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哪里人,你不在我这里时又去了哪里?我……能不能见见真正的你。”
朱弦微微一叹,这些问题她一个都没法回答他,小鱼郎也注定见不到未来的念念。可她终究不忍心见他失望,索性转移话题道:“这些且不急着说。鱼郎,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鱼郎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慎重,乖乖地应了一声。
午后的阳光明亮而温暖,透过大开的窗户射入,一室灿烂。室外一片静谧,六郎的玩闹声已经消失,大概是被抱回去午休了。
她缓缓走到铜镜前。光可鉴人的铜镜清晰地照出了男孩稚嫩可爱的容颜,乌发红唇,雪肤玉颜,眼角眉梢染着淡淡的笑意,神采飞扬。
鱼郎在她的指引下“望”向镜中熟悉的面孔,陌生而莫名吸引他目光的生动表情,不由怔忡。念念说话时总爱带着笑,嘴角弯弯,目光狡黠,偶尔眉梢会挑动,神情也就跟着灵动起来。虽然是在同样的身体中,可因为在身体中的是念念,他就觉得仿佛看到了无限的活力和希望。
也不知真正的念念会是什么样子的?一定更有活力吧。可惜,念念似乎不喜欢提自己原本的样子。他不禁有些苦恼:若念念再突然离去,他该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朱弦见自己一句话说出,鱼郎许久没有反应,不由叫了声:“鱼郎,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鱼郎蓦地回过神来,呆呆地问:“什么事?”
这孩子居然走神了!朱弦笑意收起:“是关于内家真气修行的事。”
鱼郎疑惑:“你不是不让我练吗?说对身体有损害。”
朱弦卡了一下,支吾道:“本来是这样的,可现在,因为你身体出现过一次内息逆行,我被迫导气运行,内家真气修炼有了小成。若是不教你正确的修炼法门,内息乱行,会对你身体造成更大的危害。相比之下原来那点损害就不足为道了……”
“是这样吗?”鱼郎犹豫了一下,问她道:“那究竟会有什么损害?会很严重吗?”
朱弦为难了,她原本只是随口胡诌的,现在该怎么回答他呢。
“不是很严重吧。”朱弦眼珠转了转,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随口扯道,“是这样,你练了这心法后就不能近女色了,否则会功力大退。”
小鱼郎这么可爱,可不能叫他长大后像另一个鱼郎一般,倚红偎翠、风流不羁,什么月容丁香、朝歌暮舞,红颜知己一个接一个,后面还有飞花表妹在排队。虽知不关小鱼郎的事,她到底意不平,决定要吓唬吓唬他,让他不敢乱来,否则,长大了变得像谢冕那样讨厌,她岂不是得哭。
而且,她也不算完全骗他,至少在内家真气未大成前,破了色戒确实对修炼不好。
“什么叫近女色?”鱼郎懵懵懂懂地问道。
朱弦微微一愣,半晌无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