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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看了书,胡乱想出的主意。也幸亏家人任由着我胡闹,倒是没想到真的种植成功了。”林子吟微笑着找了一个借口解释。
“那个长着胡须的庄稼,听说叫玉米。”梅汉卿虽然在京城里一直待在翰林院教习,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出身贫寒,一直都在关注着农业上的事情。“能高产?”
平时,他也没少和大司农私下里交流过,可谓是一个博学多才之人。
即使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北地能栽种水稻,开辟新的物种。
“能高产。玉米耐寒而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能代替小麦。北地虽然能种出春小麦,不过口感上比起北地之外的小麦要差得多。”林子吟回答。
“能种植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百姓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开荒种田保家卫国。”梅汉卿感叹,“姑娘好才学。”
“再过几日,玉米应该能收了。”楚随风微笑着看着林子吟,眼神中隐隐有种自豪和骄傲。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应该是个好收成。”林子吟也很自豪。地里的那些庄稼,她虽然没有天天过去管理,却没有少费心。十里村能有如此的收获,真的有她的一份功劳。
“养了鹿?”楚随风低笑着问。
“不仅养了鹿,还养了狍子。”
梅汉卿对楚随风和林子吟之间露出的默契和熟稔,心里微微一惊。与此同时他对待林子吟的态度,也不敢太随意了。
“梅大人,以后你要掌管北地的书院,不如先看看十里村的私塾教学模式。”楚随风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林子吟身上移开,转向了梅汉卿。
“村里还办了私塾?”提到他的老本行,梅汉卿立刻来了兴趣。
“哈哈,梅大人,你没有见过十里村的私塾,以后如果你要想为王爷培养出人才来,还真的必须到私塾里去看看。”带着爽朗的笑意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随风坐着没动。
梅汉卿却激动地站了起来,并且迎了上去。“司徒兄?”
“梅兄,多年没见了。”来人是司徒功,一身的风尘仆仆。
“先别急着唠嗑。”看到梅汉卿激动的表情,司徒功笑着挥挥手,让他平静下来。
梅汉卿一想,的确是自己太激动了一些,完全忘记了司徒功进门来还没来的见陵王行礼了。
“王爷,林姑娘。”让梅汉卿又是一惊的是,司徒功竟然将林子吟和陵王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司徒先生。”林子吟可不敢受他的一礼,惊得立刻准备站起来还礼。
“你为北地做了那么多,自该受了他的一礼。而且以后,他见到你都得给你行礼,你必须学着习惯了才是。”楚随风的话意有所指。
“王爷说的是,林姑娘为北地做了那么多,北地所有的百姓都应该记得姑娘的大恩。”司徒功认真的答应,“姑娘的大名以后会永远载入北地的史册,司徒功在姑娘面前不敢倨傲。”
林子吟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
她清楚司徒功为什么给自己行礼,可这份尊重还真不是她所想要的。
“王爷,我只是女流之辈……”和司徒功说不通,她将目光转向了楚随风这个主子,希望自己能说通楚随风。
“以后不仅是他,凡是北地的百姓官员,谁敢见到你不行礼?谁敢怠慢了你,本王第一个不答应。”楚随风正挑着眉淡笑着看着她了。这家伙不仅没有帮助林子吟,还来了一记更狠的。
梅汉卿额头一下子冒出了冷汗,他不是傻子,再听不出陵王要表达的意思,他也不用到北地来了。
“请姑娘见谅,刚才怠慢了姑娘。”梅汉卿有些为难,陵王虽然已经认定眼前的小姑娘作为陵王府的女主人,却暂时并没有给她名分。他不知道在林子吟面前该如何自称。
称下官,很别扭,因为林子吟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农女。称我,好似对她又极其不尊重,或许陵王也不高兴听到这个称呼。于是,他干脆省略了称呼。
“梅大人说笑了,你什么时候怠慢了我?”林子吟一边狠狠地瞪了楚随风一眼,一边不好意思地向梅汉卿解释,“王爷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了。”
开玩笑吗?楚随风听了只是笑,没有反驳,更没有解释。
“去私塾看看,这会儿学生正在上课。”楚随风转移了话题。
林子吟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惆怅。楚随风原来只是暗地里对自己说过要娶自己的意思,可是今天却几乎捅破了那层纸。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她偷偷地摸了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又将玉镯往袖子里藏了藏。
梅汉卿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既然是陵王提议去看的书院,私塾必然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作为私塾主人的林子吟,已经让他看到了林子吟的出众,他对要去的书院充满了期待。
十里村的私塾建在村子后方,离作坊不是太远,但也不是太近,其边上不远处是药堂。随着村里孩子越来越多,加上周边有孩子跟着上工的大人也到这儿读书,因此早就不是当初那几间青瓦房子模样了。
“颇有气派。”梅汉卿跟着林子吟他们进了院子时,就开始留心打量书院中的环境。
书房的大门有守门的门房,闲杂的人不能随意进来,而里面栽种了各色的花卉和高大的树木,中间则修建了小桥流水,很有点儿江南的风情。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梅汉卿很难想象到,一个私塾会有如此的雅致,长长的木头修建的长廊中,各中造型的椅子凳子很有规则的摆放着。
几个院子里不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这一点儿似乎和别的书院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林子吟很淡然,楚随风和司徒功则显得很随意,只有梅汉卿一个人认真的端详着四周。
“先生,学生认为此处不妥。”刚接近一处院子,就发现里面传来学生质疑的声音。
梅汉卿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大秦,先生和学生,相当于父与子的关系。私塾里学生的胆子好大,竟然敢当面质疑其先生来。如果放在别的书院,这个学生肯定要挨罚,甚至严重的还会被赶出书院去。
“说来听听。”出乎梅汉卿意料之外的是,里面的先生并没有发怒,而是平和的鼓励学生说出自己的见解。
接下来,他们就听到学生稚嫩的声音说出了自己对论语的见解。
梅汉卿听到学生的见解微微有些吃惊,因为听声音,说话的学生应该年纪不大,却没有想到他的见解打破了常规,倒是真的有些道理。
“还有谁有不同的看法。”屋子里先生的声音又响起询问声。
“我。”
“先生,学生也有一些见解。”
屋子里响起七八道不同的声音。
林子吟停住了脚步,并没有惊扰屋子里先生和学童。
梅汉卿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陵王为什么要带着他过来看看了。
“口诀记住了没有?”听了一会儿,林子吟的脚步终于动起来,他们来到了另一间屋子外。让梅汉卿觉得惊讶的是,小小的私塾居然开设了算术一课。大秦重文轻武,像算术这类的学科,只要大的书院才会偶然讲几章,目的也不是为了让人人都会,而是让学子放松的一种手段而已。
可这家私塾里好似将算术当作了一门和文课一样重要的科目在讲。
“竖式?”梅汉卿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先生讲的竖式计算和心算方法,纵然是博学多才的他好似也没有听过,屋子里讲课的先生年纪不大,讲起课来有板有眼,十分认真。听着听着,梅汉卿渐渐听得有些入迷了。
“梅先生,后面有武课,要不要过去看看?”林子吟询问。
“好,过去看看,有劳林姑娘了。”梅汉卿再也不敢对私塾有轻视之心了。
私塾的后面,是很大的空地,周围是一个很大的环形道路,有学生在跑步,四周则有很多奇怪的器材,有学生在上面忙碌着。
而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一脸严肃地指导孩子对打。
别看那些孩子岁数不大,可出手却是有模有样的,不难看出,以后他们将会是北地未来的希望。
“好,好,好,太好了。”梅汉卿忍不住连声说出几个好字。
“林姑娘的私塾里好像特别注重文武兼备。”梅汉卿眼睛热切地看着林子吟问。
“我更看重德性的修养。”林子吟回答,“书院里,我们鼓励每个学生努力做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此外,还会根据学生自身的特点,让他们充分发挥出特长来,也会让学生利用假期和空余之间,走出校门去做社会实践。”
“何为社会实践?”梅汉卿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他不解地看着林子吟,期待着林子吟能给他解惑。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以致用,是我们私塾一直倡导的另一个办学理念。”林子吟回答,接着她简单地介绍了书院中开设的学科,以及平时对学生如何教导的。
梅汉卿越听越激动,他不是死脑筋,也没有大秦那些老学者的腐朽思想。林子吟所讲的办学方法,更加适合北地的情况。
“本王让你过来,就是让你到书院中来学习的。”楚随风说,“以后,十里村的书院将会越办越大。本王属下的孩子,已经有不少入驻与此。”
“是,王爷。”梅汉卿恭敬地答应。即使没有王爷的吩咐,他也会用心揣摩学习。毕竟,能为王爷培养一批能干实用的人才,正是他目前最迫切的理想目标。
北地靠近边城,北有狼心狗肺的鞑子,南有虎视眈眈的朝廷,可谓是前后都是狼,王爷要想成事,必将引起动乱。如果北地每一个书院培养出来的学子都是能文能武,无疑是对王爷最好的报答。
“当当当。”一阵洪厚的钟声响起,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一群群孩子从各处院子里飞跑出来,他们有男有女,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快乐自信的笑容。
“你们这儿也招女娃子?”梅汉卿纳闷地问。
“在我看来,男女都一样。”林子吟不想和一个故人讲过多的男女平等的思想,“甚至在我看来,女孩子或许比男孩子还要坚强。”
梅汉卿惊讶地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女人比男人坚强的说法。
楚随风和司徒功一直淡笑着看着她,并没有反驳或者不满的意思。
“王爷、姑娘好。”出来的孩子看到她,都笑着过来打招呼。
“小人见过王爷、姑娘。”千玄一身白色长衫,墨发用白色玉簪别住,一副清秀温雅之态,而站在他边上的则是满头白发的许郎中,他们二人是看到了林子吟和楚随风才特意过来打招呼的。
“免礼。”楚随风淡淡地发话。
千玄和许郎中谢过不卑不亢地站到了边上。
脸上刺字,是贱奴。梅汉卿又是一惊。
今天书院带给他的震撼已经是破了先例,他向来是冷静稳重的学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和迷惑过。
“在书院里,先生才是最大。”林子吟恭敬地给他们行了礼。
千玄和许郎中回礼,双方动作态度都很自然。可见,林子吟并不是在做样子给他们看。
梅汉卿心里微微一叹,赞许地看了林子吟一眼。他来时的路上就听说了,这家书院的真正主人其实是林子吟。
林子吟这个东家在众人面子对两个贱奴身份的先生如此尊敬,给学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