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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拓偏最爱看她羞涩的模样,跟上去痴缠多时,才命人摆饭。
自那日后,每到晚上,韩拓定要顾婵为他弹上一曲才肯安睡。
*
起程前往边境时,韩拓花费很多口舌才劝定顾婵留在墨园不一同前往,他这一趟只先巡视,不过半月便回来,又是不熟悉的地方,不忍她吃苦头。
顾婵虽极不情愿,但还是听他安排留了下来,只是一颗心却魂萦梦牵分毫未曾离开过韩拓,每天掰着指头算他回来的日子。
因为心中盼望极渴切,偶尔在花园里碰到江怜南,明里暗里被她言语挑衅,也并不大当做一回事。
眼看十数日已过,韩拓归期渐近,顾婵心情更是一日好过一日,时不常哼着小曲儿,为韩拓缝制新的荷包,只待他回来,立刻亲手为他挂起。
第十三日入夜后,顾婵绣完最后一针,用金剪刀剪断线头,喜滋滋地看着那荷包傻笑。
白桦一直在旁边伺候着,见她这般模样,便说道:“王妃的手艺真是好,王爷收到后一定非常欢喜。”
顾婵也觉得自己手艺进步了,成品得比上次那个精致许多,便手帕包了,收在妆台第一格抽屉中。
她伸个懒腰,舒展下埋头刺绣以至僵硬的四肢,眼睛不由自主向窗外瞟去。
自从韩拓走后,顾婵便未再抚琴。
偏那江怜南不知何故,一连数日,晚晚弹琴不断,虽说她弹得动听,但总归还是夜深人静,扰人清梦。
之前顾婵忙着绣荷包,睡得迟便不去理会,今日她大功告成,再不肯放任江怜南的行为。
她带着白桦前往那处水阁,谁知还未转过假山,琴音却已停止。
之前每晚都至少要在持续两刻钟,今日为何转了性。
顾婵这样想着,不由加快脚步。
水阁檐下四角各挂一串大红灯笼,照明范围内视物如白昼般清晰无碍。
顾婵清楚见到一个男子从背后搂住坐于凳上的江怜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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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情浓,迫不及待想见面的并不只是顾婵一个。
巡视过边防哨站后,韩拓脱离大队,马不停蹄地赶回大同。
一路风尘仆仆,才进墨园大门便听见琴音铮铮。
他两日一夜未曾睡过,头脑昏沉,根本未曾细想,以为是顾婵特意等候,专门弹给他听。
追寻琴音来到水阁,果然见到有女子伏案弹琴,因背对着,看不到面目,但身形与顾婵十分相似。
顾婵的衣服首饰太多,韩拓不可能件件都记得住。但成婚后她最喜欢梳的坠马髻他却记忆分明,晚晚都是他一根一根拔去发簪,亲手拆散那发髻。
这时见到水阁内的女子发式,更不疑有他,只当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娇妻。
一搂上去,韩拓便知不对,他也给唬了一跳,尚未来得及松手,就听到身后发出尖叫。
转身便对上顾婵苍白的面孔……
她跑开,他自然要追。
韩拓知道顾婵在意什么,他从来就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令她伤心难过,今日不过一场误会,当然要解释清楚,不能让她白白落泪。
可是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上韩拓臂膀,将他拖拽住。
韩拓瞪过去,竟是那让他错认的女子。
“王爷,您不用担心,王妃她是小孩子心性,容易生气,爱发脾气,若王爷同意,婢妾愿意替王爷好好开解王妃。”
韩拓皱眉,他未曾宣扬顾婵的身份,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江怜南却误解了韩拓的表情,以为那皱眉是针对顾婵,她更要表现得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王爷,您放心,婢妾幼时曾与王妃相交,十分了解她脾性,定能帮助王爷排解烦忧。”
一壁说一壁将头靠至他大臂,脸颊轻蹭,她太清楚男人的弱点。
虽然今日之事并非她刻意设计,但机会送上门,哪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儿?”韩拓厌恶地将手臂抽出,问得直接了当。
江怜南楞了楞,才娇声道:“王爷,我是青青,那日为王爷洗尘饮宴,我还曾弹琴助兴呢。”
韩拓记得那日的事情,记得曾有人弹琴献舞,也记得任翔其将歌姬舞姬赠送与他。
可,他对江怜南本人全无印象。
从韩拓十六七岁开府就藩之后,便没少过寻找各种机会献美给他的,他怎么可能一一认得。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拒绝。有时因为某些目的,他明面上就算不推辞肯收下,之后也会想办法将人打发走。
任翔其送的这个三个美人,韩拓也是如此打算,而且这次他连打发都不必,等离开山西时,不将人带走便是,是以他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哪想到会因此着了道儿。
想起顾婵刚才哭着跑走的委屈模样,韩拓既心疼又着急,那个傻姑娘爱钻牛角尖,他迟上两步,她这会儿不定难过成什么样了。
不欲再做停留,韩拓迈步便走。
江怜南却不肯放过天赐良机,故技重施,又纠缠上来,“王爷一路……啊……”
韩拓直接将人甩开。
江怜南不防,扑跌在地。
待她爬起身,韩拓已不见踪影。
*
顾婵跑不多远便停下。
她深恨自己不争气,之前不是把道理想得很明白吗?
遇事不能再哭闹,不能给韩拓添乱,让他厌烦,为什么事到临头却做不到?
她不是也知道韩拓不可能永远没有别人吗?
可是,为什么要骗她呢?
如果他一定要别人,她再不开心,又能怎样?
为什么假装离开前往边疆巡视,却暗地里与江怜南一起?
唔,骗人的是他,她为什么要跑掉?
她应该好好问上一问,看他为何要如此。
思及此,顾婵转身往回,在游廊尽头与韩拓相遇。
两人齐齐停步,在煌煌灯火下,互相凝视对方。
顾婵脸上还挂着泪珠。
韩拓又累又困又烦躁,面色极差。
谁也不比谁状态好。
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自应当气势十足,顾婵想摆出一个霸气些的姿势,却发现不管是哪种姿势,皆输在她个子矮,必须仰头才能与韩拓对视这件事上。
无奈之下,她唯有用声音找回场面,尽量大声,希望听起来足够强悍,“你……”才说了一个字,便被韩拓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明明是要质问他的,她当然不愿给他抱,挣扎不休,“你放我下来!”
韩拓牢牢地抱着她,沉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认错她是你了。”
只一句话,怀里的小人儿便安静下来,但静不过几息,她又发问道:“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要去半个月。”
“我想你,”韩拓说得简短,却字字切入重点,“两天一夜没睡觉,快马赶回来的。”
纤幼柔软的手臂换上他脖颈。
“王爷,你放我下来吧,”顾婵眼里再次蒙起水雾,这一回不是生气难过,而是心疼,“你那么累……”
“不放!”韩拓拒绝道,“放下你又乱跑,以后把你绑在身上,看你还能跑去哪儿。”
那可怎么绑啊?
真绑上了还能出门吗?
叫人见了岂不是丢死个人……
顾婵环着韩拓的手臂紧了紧,凑过去把下巴印在他肩窝上。
可是,如果两个人真的能一直同进同出,一点儿都不分开,也挺好的。
正想得出神,忽然被颠了一下,耳听韩拓气势汹汹地问道:“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说话?”
顾婵被他吓了一跳,委屈道:“你干嘛那么凶呀?”
“我生气了。”韩拓答道,“因为你一点也不相信我。”
“我没有。”顾婵分辩道。
韩拓不依不饶,“还说没有,那你刚才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哭,为什么跑,嗯?”
“我以为……我难过……”她开头那点儿气势早荡然无存,耷拉着脑袋解释起来。
“我答应过你什么,你不记得了么?”韩拓又道。
“我记得,”顾婵小声道,“可是你没说有效多久……王爷,要是有一天,你有了别人……”
韩拓突然低头,在她额头上重重顶了一下,疼得顾婵哇哇直叫。
“没有别人,只有你,”韩拓顿了顿,“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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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婵听了,半晌没有反应,只是定定地望着韩拓。
晚风清凉,游廊上灯影摇曳,他眉头紧皱,眼下泛着淡淡青黑,下巴上胡茬隐约可见。
她想起前世第一次见到韩拓时,他高坐在金龙宝座,意气风发,优雅自若,隽美得有如谪仙,从外表上让人挑不出半点不妥。
顾婵更喜欢他现在这因疲惫而略显憔悴的面孔,不仅丝毫无损他的容颜,反而平添几分亲切。
她想起从前在话本子上看过的一段话,那是一个将军剖析自己的感情。公主虽美却如神坛佛像,遥不可及,他尊崇却不敢生出歪念。反而家中糟糠妻,由内到外皆有数不尽的缺点,他有时嫌弃,可每次出征打仗,夜深人静孤枕独眠时,想得念得都是妻子,连她的呼噜声都在思念中演变成一曲轻歌。
那时顾婵不大懂,此时突然开悟,便是因那一份不够完美而生出的烟火气息,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神仙再好,不过是个清冷的泥塑铜胎,怎比得过血肉丰沛带来的温暖亲昵。
她又何其幸运,公主与糟糠同是一人,完全无需剖析衡量,只要随心所欲便好。
柔嫩的指尖轻触他下巴,新冒的胡茬又密又硬,扎得顾婵小手酥酥痒痒,她觉得好玩,来了兴致,娇笑着从下巴摸到左鬓侧又摸回,再换到右边,食指与中指模仿双腿迈步,轮替着从下巴爬上去再爬下来……
顾婵脑子里转得全是韩拓刚才的承诺,心甜得蜜糖里打过滚一般,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举动有多危险。
忽然间双脚落了地,顾婵还没反应过来便叫韩拓推到游廊柱子上,灼热的身体猛地压过来,再听到头顶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她立刻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不要在外面……”她推他胸膛,阻止道,“回房去……”
韩拓听不见一般,俯下来含着她嘴唇轻吻,手却向下去解她裙子。
顾婵吓得脸都白了,这和当初在温泉池子可不一样,何况就是温泉池子她也适应了好久,到临走前都没能克服那羞涩不安的感觉。
“白桦在……”
打从跑离开水阁后就被她遗忘的隐形人,这会儿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人,”韩拓手一挥,罗裙随之落地,“不信你自已看。”
顾婵还真越过他肩头,前后左右张望了一番,通明的灯火之下,连墙根轻颤的狗尾草都看得一清二楚,却不见一个人影。
只这么一耽搁,韩拓的手掌已探入她衣领。
“求你了,回去,我不行……”顾婵拽着他手,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韩拓重重叹口气,再次将人抱起,大步往正屋走过去。
天底下哪一种人最危险?
不是明知有错还硬要故意为之的恶徒,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能引起燎原大火的“无辜”人士。
他怀里的姑娘显然就是后者。
哦,早已不是姑娘了,她的姑娘生涯是由他亲自结束的。
危险暂时解除,顾婵心下一松,便生出旁的心思来。
进了屋,韩拓将人往次间榻上一摆,就听她娇声道:“王爷两天一夜未曾歇息,那是不是也两天一夜没洗过澡?”
一壁说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