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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提醒她,“不能再叫姑娘了,以后得叫王妃。”
碧苓改口道:“王妃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顾婵吃饱喝足,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暗。
厨房又送来一碗莲子百合粥并四样小菜,顾婵用过后,再没事可做,忐忑不安地等着前院宴席结束——那时韩拓便要回房安置,也就意味着两人要共度洞房花烛。
自从那日宁氏给顾婵看了避火图起,她晚晚都发噩梦,梦到的都是同样的内容,恐惧越积越深。前世与韩拓圆房时她已经十八岁了,如今这身子才刚刚满十五岁,只会更疼不是吗?
顾婵越想越怕,身上起了一层栗,少腹又胀痛起来,伴着还有隐隐腰背酸痛。
忽听外间门响,站起来一看,韩拓被李武成与林修一左一右架着搀进来。
顾婵见韩拓耷拉着脑袋,脚步虚浮,明显醉得厉害,忙吩咐碧落拿醒酒汤来。
大喜的日子,当然少不了豪饮,醒酒汤早就备下了,碧落端了托盘进寝间。
韩拓背朝天趴着,顾婵坐在床边戳一下他背脊,道:“王爷,喝醒酒……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拓拽得倒在床上,接着只见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没醉,装的,不然那些人不放我回来。”
碧落见状,低着头悄悄退到外间,向碧苓使个眼色,两人立刻出了屋子,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合,一系列动作下来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
红烛摇曳,映着韩拓似笑非笑的脸孔,顾婵看得有些发痴,直到他低头亲她,闻着酒气才清醒过来,推拒道:“王爷,你还没洗漱呢……”
说话时,撅着嘴,明晃晃的嫌弃。
韩拓今日心情大好,分毫不恼,起身进了净房。
顾婵踢掉软底绣鞋,抱膝坐等,只盼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
不过一盏茶功夫,韩拓便回到寝间,红纻纱滚青边的中衣敞着,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
顾婵红着脸往床内退了退。
韩拓坐到床畔,长臂一展便将人拖回来搂住,笑问道:“做什么躲?”
“没有。”顾婵嘴上不承认,双手却推着韩拓胸膛,企图从他怀里挣脱。
韩拓又不傻,哪有察觉不到的,他并不拘住她,只低下头来,噙住那红艳艳的小嘴。
这一吻极尽温柔之能,放在往常顾婵早头脑空白,软在韩拓怀里由他为所欲为。
可是她今日格外紧张,半点也不能投入。
韩拓感觉到顾婵的僵硬,体谅她新婚夜的不安,更加温柔以待,终于令她渐渐舒展开来。
一件件衣裳从低垂的帐幔边缘跌出,先是素纱中衣,然后是同色亵裤,最后是红缎金绣牡丹抹胸。
龙凤喜烛照耀出的光影下,隐约可见帐内交缠的身影。
“疼……”顾婵突然轻叫出声。
“别怕,我轻一点。”
韩拓轻声安慰,可是顾婵已经恢复到最初那紧张僵硬的状态,他只能从头再来,更温柔待她。
亲吻,抚。摸,然后再一点点向下延伸……
以韩拓以为怀中人已完全准备好,正要再进一步时,便听到顾婵哭着喊痛……
于是,又停下,再重来……
一次,两次,三次。
这种事女人没关系,对于男人来说却是最恶劣的折磨,饶是韩拓耐心再好,再温柔体贴,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顾婵本就害怕,韩拓脸一冷,看起来就偏向上辈子洞房时的样子,如此一来她只有更怕,不管韩拓如何调。弄,都只令她更加紧张。
最后,只好无奈地停下。
韩拓抱着顾婵坐起来,轻抚她后背,想令她放松些。
顾婵以为他生气了,怯怯地道:“我疼,真的疼……那里……还有腰腹都疼。”
说到后来不免委屈,话里便带了哭音。
韩拓也疼,头疼。
如果圆房翌日她跟他说腰腹疼,他还能反省一下自己是否太过粗鲁,现在她连粗鲁的机会都还没给他……
韩拓知道她会疼,可女子不是都会疼么,“稍微忍一忍,疼过去了,感觉就不一样。”
如果没有上辈子,顾婵大概会被他诱哄,可她明明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此刻只觉得他为了自己的欢愉不顾她的感受。
她既委屈又生气,推搡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力气使得大了,不留意跌得仰躺在床上,忽觉身。下一阵热流涌出……
顾婵爬起身,只见早已揉皱的白绫元帕上赫然出现一团拳头大的血渍。
韩拓也看到了,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道:“月信?”
☆、51|2
顾婵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地缝当然没有,床幔缝隙倒是在,她一骨碌从床上下去,赤脚踩在地上。
内间一左一右设两个半人高的熏笼,并不觉得冷,但到底是冬日,青石地砖冰冷坚硬,顾婵才落地便觉得寒气从脚心往上蹿。
她手伸在半途,尚未够到衣衫,便被韩拓抱回床上,用厚厚的锦被裹得严严实实,“你在这儿等着。”
他说着下地去,穿了衣服到外间开门唤碧苓和碧落回来服侍顾婵。
待一切收拾停当,顾婵也重新洗漱过从净房出来。
她走过隔断视线的十二扇折屏,见韩拓换了寝衣,正靠坐床头看书,不由自主便停下脚步。
“站在那儿做什么?”韩拓放下书问,见顾婵仍站在原地不动,又道,“难不成打算站着过一晚?”
顾婵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只管垂着头走过去,脱了鞋上。床,手脚并用地跃过韩拓长伸的双腿爬进床里侧。
韩拓已掀开被子等着,她乖乖的躺了下去。
两人共盖一床被,被窝里还有个第三者——碧落为顾婵准备的汤婆子。
汤婆子热乎乎的,抱着它少腹的抽痛也减轻许多,顾婵愉悦又满足,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洞房花烛夜,不能圆房不算,与新婚妻子居然还隔着个硬邦邦的铜壶,韩拓已不能更郁闷。
他忽然动手抽走顾婵怀里的汤婆子丢在床脚,然后霸道地将人拖进怀里,“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人形汤婆。”
顾婵愣愣地由他抱着,韩拓身体是比她热,但是和汤婆子怎么能比呢……
她敏感地认为他一定是在生气,于是决定表达一下歉意,细声细气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害怕是真,却也知圆房是新婚夜必做之事,从未想过推脱拒绝。
韩拓轻笑道:“嗯,我知道。”
此等事是身体自己说了算,就算她故意也故意不来。
见到他笑,顾婵终于放心。
为了表示亲近,她挪动身体,向韩拓靠近些,再近些,直至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然后伸臂环住他的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
对于顾婵来说,相拥而眠的温馨远比行房的“惊天动地”来得亲昵舒适。
这样的话嘴上不好说,唯有用行动才能表达,她同韩拓贴得更紧密些,手臂也抱得更用力些,还学着他惯常的动作在他背后轻抚。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顾婵心满意足,依偎着她的“人形汤婆”很快进入梦乡。
如此一来,可苦了韩拓。
本就不上不下地未曾得到纾解,偏偏怀中佳人还不肯安生,睡着了也不忘蹭着他,无辜地到处放火……
顾婵初时睡得香甜,后来便发起梦来,忽而坐在花轿里,一悠一悠地轻轻摇晃,忽而颠簸得剧烈起来,两旁也风景急速后退,凝神一看,竟是坐在马背……
梦里骑了一夜马,醒来时难免觉得身体酸乏,她睁开眼,看到窗外天色将亮未亮,身旁韩拓仍阖眼安睡,于是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寻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睡起回笼觉来。
*
依照皇家规矩,皇子妃的贞洁皆由中宫皇后检验,宁皇后即便对这桩婚事并不乐见其成,却也得照规矩行事,宫门才开,已遣内侍前往靖王府取新娘子的元帕回宫。
郝嬷嬷从领差的小太监手里接过红木匣,走进侧殿耳房,不出半盏茶功夫便急急奔出,直往正殿而去。
“此话当真?”宁皇后端坐卧榻,蹙眉问道,心中既高兴又怀疑。
郝嬷嬷眼神坚定,言辞毫不含糊,“老奴仔细查验过,那血渍明显并非圆房后所留下。”
男女欢爱后留在帕子上的绝非仅有血渍那么简单,宁皇后是过来人,不需郝嬷嬷说得更详细也明白。
她喜上眉梢,“如此说来,他们昨晚并未圆房?”
“应是如此。”郝嬷嬷应道。
*一刻值千金,新婚夜不圆房,在外人眼中当然是小夫妻两个感情不睦,甚至有人对婚事心存抵触。
“依你看,是谁不愿?”宁皇后心中已有定论,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那次二姑娘进宫,却是看不出什么,想来是靖王心有芥蒂。”郝嬷嬷与主子的想法一致。
男女力气天生有差别,行房这种事,只有男人不愿才会不能成事。若调转过来,男人稍一用强,女人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任人摆布。
“是了,之前送雪莲花给妹妹时,她们神色如常,显然对那孽种重伤之事毫不知情,这般大事都无人通传,可见关系疏离。”宁皇后继续推测。
“靖王心机深沉,定会对娘娘的娘家人存防备之意。”郝嬷嬷附和道,“只是三少爷在他帐下似乎十分活跃……”
这一层宁皇后也早考虑过,但官场中事有眼皆知,与闺房里有口难言全然不同,“明面上打击这等蠢事他定是不会做,我们也无需担心,届时用京中官职做饵,但凡有心仕途的都会知好歹,不会拒绝。”
得到满意的结论,宁皇后舒心地品过新茶,又想起一事,叮嘱道:“今年的秀女又该进宫了,到时候想着选两个容色出挑的,再给那孽种送去。”
只可惜幽州的靖王府被防得铁通一般严实,密不透风,她插不进手,不曾得知之前送去那两人是否得宠。不过无论如何,她的外甥女是绝对不得对方欢心,否则那样美丽动人的姑娘,还有什么理由让男人在新婚夜都不肯碰呢。
*
靖王府里,顾婵正按品大妆,外命妇的冠服繁琐复杂丝毫不输婚礼当日,她连续两日早起,此刻懒洋洋地不愿动,只撑开双手任由碧苓碧落服侍。
韩拓早已穿戴整齐,老神在在地坐在外间榻上,一壁品茶一壁目不转睛地看顾婵梳妆。
待顾婵那边终于打扮妥当,两人携手上了马车,进宫去给皇帝皇后请安。
人是元和帝亲自指的,他当然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同小两口叙话多时,又赐下许多赏赐,最后道:“去皇后那边看看吧。”
凤仪宫里今日可热闹得很,太子妃带着一双儿女,仪嫔带着长河公主,还有其他有品阶在身的嫔妃都齐聚在此,除了太子妃外,其余的都等着看新娘子进宫的好戏呢。
宁皇后当然不会让这群人如意,她一点也没为难顾婵,就如平常一般拉她坐在身旁,亲亲热热地聊天,叮咛着为人新妇应注意的事情。
因为月事到来,顾婵脸色有些苍白。
看在宁皇后眼中便成了新婚夜被丈夫冷落后的憔悴,她虽然有令他们夫妻离心的打算,但也没想过韩拓决绝到连人碰都不碰。
当然她的推测全然不对,可宁皇后自己并不知道,这会儿看着外甥女此般模样,难免有些不忍,于是命郝嬷嬷从私库里搬了许多补品赏给新人。
对韩拓呢,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