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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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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鹅湖书院中的大小文士有多不忿。
  太师为了培养长子不惜对江南施以大手笔,顾彦郴空降两江布政使,直接架空了章春民,苏燃也熬够了火候,迁调安南道按察使司,两大古姓,是为世子的左膀右臂。
  另外湖南总督管鑫日前调拨驻军三万靠近苏南地界,借口清剿林匪,实则是为密切监视太湖水军动向,估计是担心鹅湖中人会乘和谈之际走脱外逃。
  管鑫当年如何上位的官场上无人不知,他迫不及待跳出来对江南下手也在预料之中,太师麾下几大总督,数他汲汲无为。遥想人董臻当年接手了最差的烂摊子,最后却闯下偌大功业,流芳千古。相较而言,管鑫的起点可谓高到一枝独秀,但这九年功夫里,他除了事无巨细的拍邵老爷子马屁,于政治民生上可说是毫无作为。
  也因此,纵使湖南境内掌权的算自家人,但太师仍只是将其列为新法试点之一,如今管鑫若是再不卖力,立下一二功绩,那就算他把邵雍拍出花来,赵太师也明摆着不会再用他了。
  故此,管鑫巴不得和谈失败,鹅湖死扛到底,到时候他大军一挥,拿江南士族的脑袋作为晋身的踏脚石,岂不美哉。
  鹅湖书院如今的处境可说是四面楚歌,前有狼后有虎,打是肯定打不过,但谈?呵,赵凤举提出的条件可不仅仅是逼着他们打碎牙和血吞,那小兔崽子厚脸无耻的程度远甚其父,刀斧加身还在一边假惺惺地诉说他们赵氏父子如何迫不得已,如何为天下大计舍身取义,话里话外竟像是他们江南士族无理取闹一般。
  对于赵凤举提出的无理条件,鹅湖书院断然拒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文昌郡公率领的御林军在多日沉寂后贡献了一场无与伦比的攻城,不到半个时辰大破城门,将城门守将的脑袋挂在旗杆上后,施然撤出城外,嚣张跋扈的令人发指。
  赵凤举坐镇于中军大帐,看着门户大开的松州城,冷傲的神色下满是志在必得的坚毅。
  政和十年七月,鹅湖书院山长瞿贤留书自裁,副座陈尅也率三百士子捧罪书出城认罪,自此鹅湖正统消弭。
  另有掌经、博士数十,与其学生宁死不降,率千人朝太湖突围,最后沉船湖底,尸骨无存。


第308章 无可厚非的无奈
  “舅舅,这是……”
  “交于殿中宫人照料; 你顾好自己的身子; 无需操劳。”
  赵太师雨夜抱来一婴孩; 姚皇后惊疑不定; 但刹那间仿佛联想到什么,清瘦的脸颊上闪过一抹震惊慌怒。
  “那宫人可只有八个月,是谁下的毒手!”
  “娘娘纯善,不知这宫中倾轧,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
  赵喜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从湿透的襁褓里挪出来,任他见识过大风大浪; 也为重辉殿中的惨剧所唏嘘。少帝心慎敏思; 寡言少欲; 自遗精以来只宠幸过那一个宫人,可见是放在心上的。
  正因为喜欢,所以怕姚家去母留子,乃至于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逼得西宫太后不得不与长子撕破脸; 深夜闯进帝寝中想鸠杀这母子俩。
  今夜若非高痣冒死冲进虎豹军报信,政和帝的这一缕血脉怕是都等不及剖出来。
  姚蓁瞧着乳娘怀里那奄奄一息的紫皮猴子,忍不住倒抽冷气,西宫是疯了吗,这可是圣上膝下唯一的子嗣啊!
  但转念思及即将押送进京的废皇储,中宫又无法对孟太后做出的抉择横加批判。圣上病重; 已幽居内苑数月,如今仅剩一口气吊着,她清楚这是大限将至。
  这个孩子的存在出乎所有人意料,谁能想到年仅十四岁的皇帝如此急吼吼的孕育长子,姚蓁猜测,怕是重辉殿本想借子嗣促成亲政一事,但却未预见自己的龙体能否挨到那时候。
  凤仪殿中灯影摇曳,身量单薄的少女仅穿了一件对襟素服,她听着襁褓中微弱的哭声忍不住心生怜爱,但又在即将触碰到婴孩温软肌肤的前一刻阖目退开。
  “着两班太医守着,日后小皇子的吃穿用度一律从本宫的私库走,内务府进上来的人事器物就交由高痣打理,其余的,等圣上旨意吧。”
  “娘娘……”高痣一身重伤,跪在殿外哀声长嘁。这宫里小殿下唯一能寻得庇护的地方就是凤仪殿了,他们主仆本以为皇后有情,膝下又无子,不会不为自己打算,可如今看来,皇后之位在姚氏心中怕是根本比不过太师的分量。
  赵秉安对高痣这奴才的得寸进尺极为不耐,他转身望向殿外的电闪雷鸣,眸中闪过厉色。
  赵喜矮着半截身子,心中感叹那小狗儿作死,太师既特意赶来出手,就定然是放不下圣上的,好歹十年师徒,重辉殿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太师他吃软不吃硬啊!
  这小皇子留在凤仪殿至少性命无忧,就算不得皇后娘娘垂青,那也总好过被西宫塞回娘肚子里吧。
  司礼监的宦奴捂住高痣的口鼻,将人拖去了暴室,太师日理万机,懒得料理这狗奴才,赵喜也不敢污了皇后娘娘的眼,只能暂时把人扣在自己手里,等重辉殿那边过问。
  “是舅舅不好,当初,就不该把你拖进这滩浑水里……”
  赵秉安叹了口气,轻揉着少女的发璇,丝毫未将其看作是母仪天下的中宫凤主,在他眼里,阿蓁与他的亲生骨肉无异。若时光回溯,他绝不会屈服于孟氏淫威而早早把这孩子送进冰冷的宫墙,他们师徒如今形同陌路,连累阿蓁都要受这恩怨牵累。
  小皇后在舅舅温厚的掌心里蹭了蹭,顿时找回了主心骨。虽然今夜的事确实出乎她的想象,但这偌大的三宫六院,又何曾真正地风平浪静过,只不过那些腌臜丑事舅舅不屑于知晓罢了。
  母亲常说她的性情不像姚家养出来的,反倒与舅母那等世家女子如出一辙,一脉相承的外柔内刚,只不过,舅母幸运,遇到了情深意重的舅父,而她,却无所谓了……
  对于姚蓁而言,进宫,是她为家族、母族不得不做的一件事,与其带着一身病痛折磨双亲兄长,不如进宫,为舅舅,为弟弟们创造机会。
  帝后皆是早慧的灵童,彼此间倘若不能抱团取暖就只会彼此伤害,姚蓁太决绝,不管盛家兄弟如何倾心相待,她的决定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中宫贤淑通达,从不过问朝政,与孟氏相较,无异于侧目珠玉。可惜,皇后的不作为却是对政和帝的落井下石,凤位本该是他拉拢重臣,培植亲信最重要的筹码,予了姚家,对如今的皇室而言,反倒埋下了“引狼入室”的隐患。
  现下,帝长子诞生的消息应该已传出宫闱,卡在废皇储回京的特殊时刻,不得不让人多想。小皇后垂眸盯着手腕上系着的红绳手链,心中挣扎再三,终是提了一个令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请求。
  宫内三人的纠葛赵秉安早有察觉,但孟璋不死,他就不能因为小儿女之间的私情而打草惊蛇,所幸,当初元恪那个小畜生还知道分寸,未敢到凤仪殿来大放厥词,否则就凭他在西宫叫嚣的那些混话,赵秉安一早就会捏死他。
  赵太师踏出凤仪殿时的脸色十分深沉,元恪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早在京畿传得沸沸扬扬,阿蓁就算避居深宫也该有所耳闻,即便如此,她还是违背原则开口为那个混账求情,这就意味着元恪在其心里地位非比寻常。
  不可否认,赵秉安在这兄弟俩之间向来都偏爱元澈,不单是因为元恪残疾,还因为他二人巨大的性情差异。元澈自小被推上帝位,行事向来以大局为重,早就习惯了委屈求全;而元恪则不然,因为腿疾的缘故,西宫恨不能千般弥补,对其宠溺无度,导致这孩子养成了一幅阴郁暴戾、霸道恣睢的脾性,待人做事都十分偏激,稍不遂意便喊打喊杀,也就是在他这个亚父面前还晓得收敛一二,其他人,包括政和帝,都不被那小畜生放在眼里。
  赵太师不认为睿智的外甥女会对这样一个混小子青眼有加,充其量不过是怜悯作祟,他回眸瞥了一眼这冷清的凤仪殿,决定重新考虑废皇储的安置,防微杜渐,这两人最好不要再见面。
  而重辉殿中那母子俩的是是非非,他也不愿再干涉,元澈没有错,只是落魄的帝王没有慕艾的权利,他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又何来的底气能在群狼环饲下护住那个女人。
  虎豹军并不承认这位小皇子的出身,姚鼎诚为数不多的耐心早就被政和帝的堤防消磨光了。对于中宫被迫接手这个生母卑贱的帝长子,姚家人只觉得恶心与屈辱。
  次日朝会,内阁上表,恭贺少帝弄璋之喜,随后,政和帝正式下诏改立太子,废皇储更立庐陵王,圈禁宗人府,这使得歇斯底里准备玉石俱焚的孟太后霎时偃旗息鼓,乖乖退回了西宫。
  事实上,满朝文武对庐陵王的归属也是议论纷纷,本以为太师会借机铲除了这个隐患,但如此轻拿轻放,可真让人为几位公子抱不平。
  政和十年冬,禁军精锐抵京,庐陵王披枷戴锁,暂囚于上林苑。
  与此同时,太师世子降服鹅湖书院,连下松州、太常、吴兴三地的事迹也从两江传入京都。虎父无犬子!谁能料到被太师折去羽翼的世子不过短短两月便又东山再起。
  就连顾椿,都为赵凤举的果断而失声。毕竟在没收到次子家书之前,他对江南的境况可是忧心忡忡,如今,好歹两江兵祸已消,剩下的事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官场上最精妙的艺术便是妥协,世子虽年少,但就其所作所为而言,已得其中三昧。
  盛元恪把江南逼到穷途末路,这时候赵凤举采取的怀柔政策无疑倍得人心,由始至终,世子的目的都是将江南士族收归己用,而遭受重创的苏南六道如今正处在历史的岔路口,要么屈膝赵氏父子,于两江推行新政,要么,自此退出官场,远离权势纷争。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苏州晓庄别苑又给赵氏兄弟送了一份大礼。
  常阿庆余道瞿氏族老瞿罔亲入松州,投诚于世子,瞿家最不争气的瞿国梁都能在朝中高居吏部侍郎之位,这个古老家族的底蕴可想而知。瞿罔的投诚,是苏燃与顾彦郴喜闻乐见的局面,毕竟世子身边湖湘的分量太重,仅他们二人,是守不住江南这块祖地的。
  而且,就明面上看,苏顾二人背后都缺乏家族的支撑,首辅与次辅在朝中的势力他俩能看不能用,而瞿罔的倒向却使局面有了逆转。两江士族最擅长的就是投机倒把,当他们捡回一条命之后,瞿罔的动作却又给他们指明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太师执意推行新政,少帝幼储注定都是傀儡,那若是新法大成之后呢,太师难不成会傻到还政于盛氏吗?天下人可都清楚盛家那哥俩一个是病秧子另一个既疯且残,若不是宗室死绝了,皇位花落谁家且还两说呢。
  一百五十年前,两江押对了一回,泽遗后世,受用至今,眼下,世子重兵在握,声名在外,如何不值得他们再赌上一把,不看世子,就看太师如今在民间的威望,他们就觉得若赵氏反,至少有六成胜券。
  怪不得,怪不得苏、顾两家都那么凑巧,钦定的继承人齐齐出走,现在看来,首辅与次辅两位老大人怕是早就洞悉天机,故而一开始就给自家留了后路啊。
  瞿罔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他对苏顾两位故友吃独食恨到跳脚,你俩吃肉不吐骨肉,要不是他费尽心机撬开沈一鸣的嘴,连点汤水都没得喝,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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