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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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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番唇枪舌剑,官位被永安侯府麾下老人李昉夺得,这位资历久远,先辈就跟在侯府身后办事,虽然能力胆识皆不出众,但胜在忠心,赵秉安将其提拔上来,也是意图安抚赵家附庸的老旧势力。毕竟长房世子刚刚退隐,侯府麾下人心浮动呐。
  果不其然,这一剂强心药打下去,堂里的气氛霎时涣然一新,与会众人再无孱弱心虚之感,个个斗志满满。其实侯府怀字辈在户部打下的根基不差,关键是先前几位少爷都撑不起大梁,久而久之,人心便有些浮散,这次赵秉安入住户部,甫一入职便大展神威,底下人有了主心骨,做事自然就有底气。
  赵家在户部的气象大盛,这情景很快就看在满朝文武眼中,区区六品主事,未及弱冠之龄的小崽子刚一下场就打了当朝次辅的脸,搁在以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几日,不拘文武,无数大人涌向烟袋街,不为别的,只是想偷偷瞄一眼西坊头外的那一队兵马,啧啧,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堂堂阁老之尊,居然被一介小小主事扼住了咽喉,苏家啊,当真成了笑话了。
  苏袛铭已经称病两日了,内阁不现身,户部那摊子事务也都甩给了朱传龙,他老人家窝在府上闭门谢客,很有些任君发落的意味。
  京中的苏氏子弟自开年后便再无往常荣耀,一个个龟缩在府中,此时望着街尾的那些大兵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您老人家生什么气,朱传龙不是已经将乱子平息了吗?”
  “可是二哥,府外的兵马尚在啊!”
  “已经围了三日了,日日逼近府门,这哪像和解了的模样。”
  “朱传龙个废物,他到底有没有谈妥。你们说他会不会有外心,暗地里早就与永安侯府勾搭上了,故意骗咱们的,若非如此,为什么人一直没撤走?”
  “好了,别再胡乱揣测了,纵使有人上府又与你们何干,罪名不在你们身上,谁还敢动你们不成。”抿下一口茶汤,苏泽衡身心舒泰,言谈间平淡无常,似是一点未把府外的情况当回事。
  苏家几位爷听见这话眼皮一跳,腿筋都颤了一波。几人的眼神扫过老爷子身旁颤微微的两个青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大哥现在在北疆生死不知,长房就剩两个孩子支立门户,二哥这意思却是要把人推出去消灾吗?到底是亲侄子呢,这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泽衡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父亲……”还没商量出个准信呢,怎么就往外赶人了。他们可都是姓苏的,大祸临头最起码也有一份知情的权利吧。
  “怎么,老夫尚还在呢,你们一个个就要反了。”老爷子眯着双眼,怒气蓬勃而生,骇得几个儿子直打哆嗦,赶紧退出了书房。
  长房两位嫡出少爷走在最后,临过左边首椅时,两人恐惧而又愤恨的眼神掩映在低垂的头颅之下,苏泽衡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压根没看在眼里。
  “他们都是你的侄子,纵使过去泽均对你不住,也不至于牵连到他们身上。”
  “亲兄弟尚且刀兵相向,区区两个侄儿算得了什么,煜儿经受过的,儿子势必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你……”
  “爹的打算还是省省吧,我今生只煜儿一个儿子,不论他残缺与否,都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况且夏氏产期将近,等她诞下麟儿,我二房传承就不虞您操心了。”
  “呵,你都对东宫下手了,居然还要留下夏氏所出之子,老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的,只当为煜儿请道护身符了。若我所谋之事成真,夏氏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后宅妇孺,休离废弃,全看我儿脸色。若将来府上事败,儿子手里还有点根基,拿去与夏榔做交换,足以保住煜儿的血脉,这算是儿子为咱们苏家留的最后一手。”
  “……哈哈哈,老夫真是错估了你,论起心狠手辣,尔辈兄弟加起来都比不过你一个!”绑着苏氏阖族去赌,却单单为一婴孩预备了后路,说是以苏煜为重,到头来还不是舍了那个残废。
  “无毒不丈夫,不狠的下心,父亲又是怎么逃得过这层层危机的,别忘了,儿子手上的血腥比起您来可少得多。”
  “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家的基业。”
  “您总有您的道理,儿子不敢指摘。不过,太庙之事刻不容缓,您再这么犹疑着,儿子可真就撂开手去干了。”
  “没有内阁签令,兵马根本越不过山海关。”
  “唉,儿子前头不是活生生调了一千人手回来吗,还是搭着大哥的东风呢。”
  “畜牲!”
  “您爱怎么骂怎么骂,儿就问您一句,到底愿不愿意扶植俪王登位?”


第212章 局外局内
  “总算说出来了,俪王; 你选谁不比选他强。”
  “您老人家可真是……; 不是俪王; 怎么做到名正言顺; 不是清河郡王,北疆几大军团会搭理咱们吗。”
  “老夫历经四朝,看惯了浮沉,你以为先帝那封遗诏现如今还有几分分量,直白的告诉你吧,哪怕是光宗在世,他想废了当今都难。”
  “原来您都清楚啊。”
  “康王之事是老夫一时不慎; 着了你的道; 好歹混迹朝野几十载; 老夫还没昏聩到人事不知的地步。”苏袛铭斜倚着把手,苍老凉薄的声音潺潺而出,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怒火。
  “立长立嫡,圣上两者兼具; 身份无可指摘。”
  苏泽衡闻言不屑的哼了两声; “他那嫡出身份怎么来的,京中老一辈谁不清楚。”
  “可礼法上他就是无懈可击,你否认不得。俪王确实是在孝元烈皇后膝下教养,但宗府玉碟上他不在中宫名下,就只能算庶出!名正言顺?只怕是你一厢情愿吧。”
  “无所谓,儿也只是要一个能唬过去的由头罢了; 反正到时候,皇室殒没,谁还有心思计较俪王这嫡出的身份是否掺假。”
  “你真是自大的无可救药,圣上御极二十多年,手段诡绝,你就那么自信能除得了他?不说旁的,宫中有那三万金吾卫坐镇,你这小小的鬼域技俩有何用处。”
  “金吾卫,看来父亲是知道儿子在禁军中的运作了……”苏泽衡身子猛然前倾,脸上满是凝重,抓着老爷子漏出的话头立刻认真思索了起来,极速回想着自己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
  片刻,“是煜儿?父亲您在煜儿左右埋了棋子,对否?”苏泽衡行事谨慎,从不留任何痕迹,甚至连身旁心腹都是各司其职,消息从不重叠,唯独苏煜,他跟在自己身后俯瞰着全局。
  “阿七若是有赵秉安一半的资质,豁出灭族毁户,老夫也愿意陪你赌一把,可惜啊……,泽衡,收手吧,老夫可将苏家传予你,你放心,圣上那里一时片刻还不会对老夫下手,凭咱爷俩多年打下的根基,未必寻不到脱身的机会。”
  “呵呵,这番话为什么以前不说呢,哪怕,哪怕您眼中稍微有一点点我的存在,而不是将我、将煜儿视为长房可有可无的踏脚石,儿子都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您放任府上排挤我,无视大哥欺压我,甚至在外人将煜儿前途尽毁的时候还在我们父子血淋林的伤口上撒盐,如今,一句话就想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吗?”
  “你大哥已经走了,咱们父子这道坎就不能迈过去吗?”
  苏家情势危急,苏袛铭需要一个能屈能伸的继承人带领苏氏一族度过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低潮期,目前,只有老二堪当此任。可次子这心结太重,苏袛铭怎么努力也解不开。或者说,他心里仍对长房两个孙子抱有希望,传位苏泽衡尚不过是权宜之计。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您肯将两个侄儿远谪出京,儿子就暂且相信您的诚意。”
  “你就那么容不下他们!”
  “如果您真心想把苏家传给我,那这不是应有之宜吗?还是说,您先前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打算的!”
  苏泽衡一步一步逼近书桌,毫不胆怯的直视着老爷子,眼神中弥漫着伤悲与狠戾,若苏袛铭抬头细看,便能发现这凶狠中掺杂着一缕细微的恳求,苏泽衡也是嫡子,一生中却连庶弟的待遇都不曾享受过,只要一刻钟,哪怕一瞬间,能被眼前之人以视爱子的眼神看待,苏泽衡都愿意不计前嫌,真心实意的回归苏家怀抱。
  可惜,他始终就是一厢情愿。
  苏袛铭的情感早就被家族党争磨尽了,仅剩的一丁点残余都用到了嫡长一房身上,对于这个寡言少语的次子,真的是“淡漠”都高估了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苏次辅难得躲闪了一次,却让苏泽衡稍微暖了几分的心再度冰封,果不其然,他在老爷子眼里从来都是棋子的命,只不过现在比过去多了几分价值而已。
  “泽衡,爹心里是有你和阿七的,但你要为整个家族考虑,将来若你继承苏家家主之位,总不能膝下无人传承,夏氏之子身份尴尬,你得三思。”
  听着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劝导,苏泽衡咧开嘴,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伤感,越笑越阴森。
  “您不用想的那么长远,儿若是败了,苏家就没了,无所谓谁继承!”
  “你,你是一心想往邪路上走了?”
  “儿子一直走的就是正道……,既然您不愿意扶植俪王,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儿子剪除昏君所有后嗣,到时候就容不得您去选了。”
  禁军已存隐患,苏泽衡要立刻与柱国公取得联系,看能否增添玉楼储备兵力。另外,黄沙军团尽皆死士,虽然不足两万人马,但战力高居各军团首位,如果全调过来,势必能大增胜算。
  关键是兵符,清河郡王手里到底有没有萧博远的虎符,若有,该如何哄着他拿出来,昏君暴戾无情,当年涉案重臣皆被屠戮,没有得力的信物和人证,清河郡王恐怕终生都会与其弟一般“装疯卖傻”。
  长宁郡王那边倒是不用操心,这位殿下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想为其母复仇,只要能灭了东宫与夏皇后,这位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有宋穆二妃在宫中积攒的底蕴,届时里应外合,苏泽衡就不信他破不开那宫门。再说了,他还在太庙埋了一剂烈药,如若有变,他就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好过苟活在这世上受人折辱。
  苏袛铭未曾漏过次子脸上那一瞬间疯狂的表情,他心上咯噔断了一根弦,原是想将人拢回来的,但现如今好像适得其反了。次辅老大人浑身上下血液一凉,猛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苏家不能被拖入深渊,舍车保帅,断尾求生,他该不该再做一次决断……
  一身灰袍的老人仰着脖子打量着空空如也的书房,眼前隐约又浮现出刚才次子愤恨远去的背影,他真的累了,斗了大半辈子,额前的发际都被自个儿揪没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该是阖家欢乐,享儿孙绕膝清福的好时候,可他苏袛铭呢,不可一世的苏家掌舵人,却要将他的一个个儿子送上不归路,这莫非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吗?
  京郊锄香草庐,内侍监长年驻扎在此处,都快跟邵雍做成邻居了。不过今日,赵秉安安插在庐中的几个洒扫奴仆却都紧了心神,因为外面窥探那些暗哨似是换了一批人,不仅身法更加诡异,气息也极为危险,那浓厚的血腥气掩都掩不住。
  入夜时分,草庐里数道消息播散出去,不出所料,放飞的信鸽未过竹林就被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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