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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弟……”大少奶奶此刻比幼子好不到哪去,人确实是自家儿子撞倒的,这是府上人都瞧见的事实,她辩驳不了,十弟妹现如今这模样,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她们母子俩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母亲,婶娘,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秉安赶到床边,摸了摸媳妇的额头,仔细打量着脸色,红扑扑的,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唤了两声,却没有丝毫回应。
蒋氏揪着手帕,脸上也是一片担忧,“娘也不知其中缘故,已经请了太医,马上就该到了。”
永安侯府现在在京城如日中天,太医院接了牌子丝毫没敢耽搁,立马着人上了车架。
胡太医与赵家三房也是老相识了,蒋氏的身体一直就是他在调理,这几年没少收赵秉安好处,他腿脚利索,不到半个时辰,便进了回文院,此刻,永安侯府所有的女眷都已经收到信儿了。
陆氏沉着一张脸,要不是地点不对,绝对立刻就会教训儿媳妇,平常让她与三房远着点,不听,非往前凑,这下可好,被人泼了脏水,往哪说理去。
二房几位少奶奶一向与十弟妹交好,这会儿围着床榻很是忧心,不过顾忌婆母在一旁盯着,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倒是四夫人周氏,自打儿子定亲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三嫂混,此次听说大房小孙子把侄媳妇撞倒了,很是夹枪带棒的嘲了几句,成功的让世子夫人的脸色再黑三分。
沈氏瞧着大侄媳妇苦涩的脸色,赶紧治住了四嫂这个搅屎棍,现下情况未明,胡乱猜测,不是在长房与三房之间制造隔阂吗。
“诸位夫人暂且院外一侯,待老朽把完脉后再行分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满堂女眷,你一言我一语,怎么让人静下心来诊脉。
胡太医让丫鬟系上红线,两指捻紧,细细感受着,这脉动似有若无,让人难以琢磨啊。赵秉安在一旁看得心焦,直接解了丝线,让太医上前触诊。
胡太医抬头扫了一眼,抿抿笑意,算是答允了。
这回倒是极快,“尊夫人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乃是喜脉无疑。”
岔啦一声,赵秉安脑子里劈开了一道雷,媳妇儿,怀孕了,他马上要当爹了。
“胡太医,谢谢!谢谢!”赵秉安神魂离窍一般,脸上还是刚才那副焦虑的表情,两手却把太医的胳膊抓的死紧,随后一转身,直接狠狠的撞在了床柱上,力度之大,让帘架都晃动了,可床上的人还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一旁的蒋氏刚听到有孕这个字眼,立马就炸了,一把把儿子推开,自个换到床边,两眼盯着儿媳妇,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真的是喜脉?这,这几个月了,怎么先前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啊?”
沈氏也挤到前面去,脸上笑的都快失态了,不过她还记着关键,一转话头问到,“那为何我家儿媳一直昏睡着,这可有什么缘故吗?先前府中稚童不懂事,冲撞了一下,您快给看看于胎儿可有妨碍!”
“对对对,您再给看看……”蒋氏一下心就提起来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可不能出了差错。这会儿她也不在意长房侄媳妇了,自家儿媳妇现在有孕在身,天大地大都没有她孙子大,长房要是伤着了她宝贝大孙子,蒋氏非跟世子夫人拼命不可。
太医深知两位夫人的心理,虽说没这个必要,但还是认真再诊了一遍。
“少奶奶母子康健,无甚大碍,至于昏睡一事,妇人初期妊娠百习不一,渴睡也算一种,两位夫人不必担忧过甚。”
“不过,自今日起,令郎令媳最好还是异榻而眠,待四月胎稳之后便无忧虑了。”
难不成是房事过密才把儿媳妇给累倒了,要不至多两个月的胎,怎么会这么不经事。蒋氏自以为明白了太医的意思,眼刀嗖嗖往儿子那边射,安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唉,男人呐,就是不能指望他们疼媳妇。
沈氏的脸色也是不好看,指着赵秉安狠狠数落了几句,又赶紧跟太医商量保胎大业。
不一会儿,阖府女眷便都知道了刚进门的十弟妹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人家洞房花烛夜,头一遭就中奖了。一时间,没生育过男嗣的少奶奶们脸色一下子就落寞了起来,人跟人呐,真是不能比啊。
第180章 筹款
这个孩子对于赵秉安来说,来的有些太早了; 原本在他的设想里; 至少也要等他稳定住东宫格局; 入朝出仕获得一定的身份以后再考虑为人父母这件事; 眼下突然爆出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除了喜悦之外更多的是措手不及。
也怪自己,婚后一直未跟妻子提起避孕的事情,这新婚头两个月又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日日痴缠之下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秉安已经迁到书房休息,正好会试在即,他也能专心闭关温书。
不过为了避免孕妇情绪不稳; 赵秉安每日里总要抽出小半天的功夫到后院陪着。按京城的老规矩; 胎息不足三月; 消息是不能散出去的,恐惊了腹中胎灵。但现在永安侯府权势正盛,无数权贵想着烧热灶,所以太医院的人头脚出了门; 下半晚儿便有成片的贺礼送进了冼马巷; 若不是年关在即,不宜上门,永安侯府的门槛恐怕都得被人踩烂。
邵府上一早得了消息,四夫人当时就想前去探望,但最后还是被几位妯娌拦下了,此时上门; 是想在姑爷府上过年怎的,稍待个几日,等过了时关,新春里头,小夫妻总要回娘家做客的。
永安侯府里头三爷破天荒的到回文院走了一趟,兴冲冲的夸了赵秉安一顿。想着小儿子还真是争气,不仅读书有灵性,于这后嗣一事上也比他那些兄长强多了。大婚不满两个月就传出了喜信儿,真真是个有本事的。
这几天,蒋氏都快把三房给折腾散了。原本儿媳妇是个能干的,主动接下了年关这个大摊子,收拾后宅里许许多多的事务,她还以为自己今年能偷回闲呢。结果啪叽一声,大孙子来了,那后院这些琐碎自然不能再让儿媳妇沾手,万一累着她乖孙呢。所以,蒋氏现在一边打理着玉函院,一边着重看顾回文院,若是没有沈氏搭手,说不定得忙成什么样子。
虽说又累又忙,但蒋氏的精神头却一日好过一日,她与沈氏已经开始盘算着孩子生下来该如何养育的问题了,在她们的意识里,让邵媛馨一人操持是绝对不稳妥的,毕竟三五两房的传承都系在她的肚子上,一胎可不够使。
两位婆母整天嘘寒问暖,指手画脚,搁在旁人身上绝对是要大作一场的,但邵媛馨没有,一甩手把三房所有账目都交了出去,自己安心养胎。赵秉安每回进房都能听见媳妇跟母亲婶娘亲近,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也因为这个,无形中小夫妻的心就靠得更近了。
蒋氏是个耳朵软的人,很多时候主见都不坚定,俗称说风就是雨,邵媛馨不同,她是典型的外柔内刚,表面上她一切听从蒋氏的吩咐,实际呢,每每把她这位单纯的婆母哄的找不着边。
沈氏目光如炬,什么看不透彻,只是三房里的情形就是如此,安儿媳妇的性子要是立不起来,这一房内眷日后有的折腾。再说,邵媛馨对蒋氏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与秉安都看得分明,一家人之间,有些事挑明了反而不美。
东宫之中,太子伫立高台,远眺津门处黑压压的一队人马,心情不由自主的激荡起来。虽然都还是些毛头小子,但这些人背后蕴藏的势力足以让他掌控小半个京城,他这个太子,总算是要有自己的班底了。
不过,这五千宿卫的军需,也是个大麻烦啊。
“明诚这小子就会逃懒,名单一交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孤原本还指望他能居中调停这些武勋之子,现下看来是不行了……”个个都想争大头,太子先用谁后用谁,都得细细考量。
一提起赵秉安,连带着旁边的荣宝公公脸上都冒出了笑意,想想小黄门传进来的喜信儿,赶紧接上了主子的话头。
“公子估计脱不开身呢,太医院前日刚诊出来,说是府上有喜了。”
“是吗,这可真是……”太子一转头,脸上的惊讶怎么都压抑不住,对于赵邵这门婚事,他如今越来越不满意。那邵氏女子未婚之前就闹得满城风雨,明诚若不是因为她,在河北也不会屡屡受难。在东宫殿下的心里,赵秉安是他未来肱骨,要共享山河之人,岂能儿女情长,为祸水所累。
“以明诚用情之深,恐怕乐坏了吧。”太子再不满意这桩婚事,孩子也已经怀上了,再说东宫目前正需要沈邵两位阁老的支持,他此刻也不便做些不合时宜的举动,留待日后吧,只要他登了基,不愁没时间把明诚这点小毛病掰过来。
主子的脸色虽是瞬变,但荣宝时时留心也看到了点上,没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细扯,忙不迭报起了太子妃的起居。
孟氏这一胎不很稳,她早期有些操劳过度,还稍带着忧思过甚,太医现在时时盯着也不大好。太子自然知道孟氏的症结在哪,可这个节骨眼上,元澈是绝对不可能接回来的。
自打上次乾封帝脱口要封皇太孙之后,就连东宫都不怎么敢接触自己那个嫡子。从大朝议之后,乾清宫频频流露出要插手教养嫡皇孙的意思,乾封帝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谈论皇孙将来入阁读书的安排,太子心如死灰却还要在一旁强颜欢笑。
国无二主,难不成储君就能立两个吗,乾封帝将未满周岁的嫡皇孙高高抬起,就是隔空在太子头上狠踩一脚。甭关自己儿子如何表忠心,在这位圣上眼里,那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敲打。
太子为何敢豁出去要兵权,因为他已经觉出味来了,靠熬,他到死不见得能登上帝位,就算最后勉强上去了,也不过是父皇棋局里一个权力过度的工具罢了,想真正的君临天下,还是得靠自己。
孟氏再傻,也察觉到了丈夫对于儿子异乎寻常的态度,这种情况下,她几乎是拼了命的想把孩子从宫内带回来。但无奈夏皇后是个神级猪队友,她心里对太子与寿康宫的亲近一直耿耿于怀,到了孙子这,却又忍不住诱惑,极力东施效颦。太子妃和坤宁宫之间的情谊现在薄的像张纸,轻轻一戳就破,在这个关头有孕,对孟氏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至少两年之内,她对长子在宫内的成长都有心无力。
而且,谎撒多了自己都信,太子自觉孟氏腹中的孩子怀在了好时候,于他运道有加,每日再忙都要抽空关爱,脉案衣食更是时时关注,与元澈那时的撒手不管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孟氏每日吃着山珍海味,内里却如滚油灼心,她从来都不敢相信太子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让人沉迷的同时却没有一丝安全感。
东宫听闻凤仪殿又召了一回太医,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这母体郁结,吃亏的可是腹中的胎儿。太子妃往日里也是极为得体的,怎么最近愈发任性了起来,看来她腹中的孩儿该当是个好折腾的。
“去孟家传孤的谕旨,将孟夫人请进宫小住些时日,协助太子妃养胎。”有了娘家人陪着,兴许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太子手上还有很多事务要忙,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后宫里浪费,孟氏想不想得通,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太子看重的只是她肚中这块肉而已。
“夏家的款项到了吗?这宿卫开年便要建起,户部再不拨款,届时东宫拿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