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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顺,你是老大,你说说看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大房生了俩儿子给老李家继承香火,自然该多得。”秦氏没跟自家男人商量过,生怕他说出什么没打算的话来,赶紧的插了话头。
族长皱皱眉,男人间谈事儿,哪容得妇人随便插嘴。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越发厌恶这两口子。
“那铁柱,你是什么想法?”见李铁顺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族长跟里正也懒得再问,直接转头看向李铁柱夫妻。
“我的意思是该怎么分就怎么分,说起来这房子跟田地都是靠着我的赏银跟打猎的钱置办下来的,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算要分家了也不好做的太过。”李铁柱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是有一点,分家的粮食跟钱都要先紧着给我娘看病。”
既然要撕破脸了,就干脆再狠一些。没办法把自己当初花费在家里的账务讨要回来,没法子把一家子白眼狼赶出去,那他们也别想在给王氏看病的事儿上置身事外。倒不是说李铁柱给他娘看不起病,只是不出出气,心里总觉得憋屈。
他倒要看看,大房两口子没了他跟三房,能过成个什么德行。要知道,地是农家人的根本,粮食是农家人的指望。没了这两样,且看大房还拔尖不拔尖。他不用人念他的好,至少得让他们明明白白感受到,二房跟三房这么些年是怎么撑着家的。
最后的李铁栓两口子向来都在家里说不上什么话,这会儿问道他们,只能说按族长跟里正说的办。
期间秦氏也咋呼了几次,可直接被族长一句送回秦家给压下去了。她可不想被休,虽然李铁顺是个孬的,但是好拿捏啊,基本上她说东他不敢往西。
最后秦氏见族长跟里正开始按三份的算家里的粮食跟田地了,心里自然有诸多不满,嘴上连骂带吵的就说不公平。还说老二不厚道,明明能进山打猎却算计着卖房子,根本就不是个仁义的。
族长跟里正不好说什么,可这次林青蕊不算了,马丹,她不说话还真当二房把她当大嫂供着啊。
“大嫂,铁柱也不是天生会打猎的人,他进山打猎那可是搏命的营生。别说是豺狼虎豹了,就是冬日里出来寻食儿的灰熊,一巴掌也能要了人命的。往日里我管不着,可如今他成了我男人,我自然是不愿意他再冒险了。万一哪一日有什么闪失,让我这新进门的媳妇可怎么办?”林青蕊垂眸,假意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为了不让他冒险进山,给娘看病时候,连我的陪嫁银子也花出去了,你们还打算怎么着啊。”
林青蕊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既然跟大房撕破脸了,她就得把事儿一一摆明了拿出来说清楚。最起码让人知道,不是他们不厚道。
更的让人知道,铁柱打猎不是靠好手艺好运气就行的,那是要豁出命去的。挣钱谁都愿意,可拼命的事儿谁乐意?
屋里安静的很,谁都不愿意先说话。
“哼,能有多危险,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二弟是个有能耐的,连战场都上过了,还怕进山?要我说,就算净身出户也是使得的。”秦氏见族长跟里正都有些偏向老二一家了,心里自然也有些慌乱,可更多的确是愤愤不平,“难不成你这当媳妇的总盼着自家男人出事,好霸占了李家的东西?”
原本面色沉沉,一直肃着脸的李铁柱没开口就露出一个讥笑的表情。果然是忍让的太久了,就算秦氏顾忌自个,但还总像现在一样理所当然的这么就得。就好像别人的命不是命似的。
林青蕊坐在李铁柱旁边,他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见他极少见的露出嘲讽的模样,林青蕊心里不由有些心疼。
果然虽说村里人大多都是质朴踏实的,可也会有像秦氏这般蛮不讲理的人。若是只这样也就算了,依着自个跟李铁柱的心性,她又怎会得了好去?偏生也会有性子绵软又好面子的老人,就如王氏那样总念叨家和万事兴或者家丑不可外扬,压着不让把糟心事儿扯开了说。
细想想,这有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道德绑架?偏生,能被绑住的通常都是老实憨厚或是孝顺的人。
不过净身出户?秦氏也不怕闪了自个的舌头,别说那些田地跟粮食了,就说着大瓦房也是用自家男人的银子盖的呢。虽说没分家没法分那么清楚,但甭管是按哪家的规矩,没分家时候都要给自个留一半的银钱。
这般说起来,想分家,少不得秦氏还要倒贴。只可惜今儿这出来的突然,她根本来不及跟自家男人通个气儿。
“大嫂这话说的,当初铁柱替大哥被拉去做了壮丁,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能回来是他命大,可好不容易回来,却被家人再次推去拼命,你当他的命是什么?”林青蕊可没李铁柱那么好说话,直接冷着脸讽刺道,“大嫂啊大嫂,你心疼大哥,怎得就不让我心疼我男人?大冬日里进山猫着,为了不惊动猎物,不敢见明火甚至还要爬在雪地里等着。若是运气不好,连着几日吃雪水混着冷干粮解饥都是常有的。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他身上的冻伤,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说着说着,她的脸色就暗下来,眼眶也红了起来。昨儿夜里,她摸到那汉子后背上的疤痕时候,心里是又急又疼的。所以才愤愤的说一定要分家,就算不过年也得想法子分家。
当时一时气愤,甚至还说了许多浑话。也亏得那汉子一直抱着自个安慰,至于后来怎么给她擦着擦着眼泪就不老实了,就不提了。
本来秦氏说出那句净身出户时候,族长跟里正面色已经不好看了,除了有被人打断话的不悦之外。还有秦氏这婆娘的嚣张跟冷心,若是真顺了她的意,外人岂不得笑话李家人薄凉不公正?
所以秦氏还想再咋呼的时候,直接被族长冷哼一声斥责了。他是真恼火了,冷声斥道:“李家铁顺,你若管不得你婆娘,我就开了宗祠代你管管!”
李铁顺夫妻俩都是欺软怕硬的主,甭看平日里多得瑟,实际上哪里有什么本事?尤其是李铁顺,现在脑子还发懵呢,怎得就走到了分家的地步?也不知怎得,在被族长责骂之后,他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些埋怨老二跟他媳妇了。当真是祸害,就该依着自家媳妇的意思,当时搅黄了这门亲事,不然老二也不会被他媳妇挑唆了去。
想到秦氏之前说的李家现在全靠老二的那些话,他心里也有些糊涂了,之前还说不能分家,今儿秦氏怎么会争着分?
“那李家老二,你们家是什么个意思?”
闻言,大伙儿下意识的看向了李铁柱两口子。
李铁柱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平。见大伙儿都看过来,他先是叹口气,接着说道:“按理说,东西是该先分。可族长跟里正叔也该知道,我们分家最初就是因为给我娘看病的事儿,到现在我还是坚持先变卖东西给我娘看病。其余的,我要不要也无所谓。”
其实李铁柱不是看不懂人心,只是他在兵营里待久了,就不愿意再动心眼了。原本,在兵营里混迹的都是纯爷们,大伙儿解决事情最多就是靠拳头,只要你能打别人就服你。
可现在,娶了媳妇,他就不能不为媳妇打算。若是只他一个,甭说分家,就算是净身出户只要秦氏他们不找麻烦,他也是无所谓的。
林青蕊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自家男人的意思。心里叹口气,秦氏还真是能耐,能把自家男人逼到用心机的地步,也算是一条汉子。
族长听了这话,心里自然舒坦了许多,尤其是他年纪越来越大,自然就看不惯不孝顺的子女。如今李铁柱虽然名声凶恶,但确实是难得的孝子。如此想着,他看这后辈的目光就越发的赞赏。
里正跟族长本来就是同家叔伯,对族长的话自然也不会反驳。
“行了,李家一共六亩地,有良田有薄田,除去每家一亩的口粮地之外,先卖了给你们娘亲治病。银子——”说完,族长顿了顿,打算让里正去里屋请王氏,却比想王氏自己扶着墙出来了。
“家里的银子大多都糟践在我身上了,老大两口子的私藏我心里没底,但老二这些年只养着大大小小几口子人了,可是一文钱都没剩下过。至于这房子,也是老二一人出钱盖起来的,购置这房子的宅基地地契也在老二名下。”王氏深吸一口气,又猛地咳嗽几声,“至于家里的农具跟牲口,就是院子里那些,粮食都在放农具的棚子里圈着呢。”
见到王氏一步三喘气的过来,林青蕊跟李铁柱赶紧把人扶着坐下。
“族长,里正,按理说你们来做主分家,我这个妇道人家不该多说,可事儿到了现在,我至少也该把家里的情况跟大家说明了,至少不能临了临了还让孩子们抱委屈。”王氏看了一眼秦氏,却并不理会她,“铁柱性子实诚,不愿意跟家人计较,尤其是打战场上回来后,更是为了撑起一家子风里来雨里去。”
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神色复杂但却没有过多的犹豫,只是缓缓的说到:“不用我说,村里人也该知道老大是什么德行的人。整日里游手好闲,甭说做零工补贴家用了,那孩子的花销都是他媳妇从老二手里抠唆出来的。我也不是不知道,老二拼死打回来的猎物,有多少被老大两口子送去秦家了,只是既然是一家子送吃食给娘家也算不得错,可她为了那么点东西,是怎么败坏老二名声的?”
说着说着,王氏就哽咽起来,甚至有些说不下去了。她不能直接说秦氏插手老二娶媳妇的事儿,可也不能为了顾忌秦氏生的孙子一直帮她瞒着。
“老三两口子呢?老实本分,一向没有大是大非,也挣不来钱。家里俩丫头,更是早早的就跟着大人去挖野菜打猪草。说起来也是我这当奶奶的没能耐,眼看着大房一家子把人欺负的不敢说一句话。”
这事儿村里不少人都是知道的,秦氏可没少指着赵氏骂,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赵氏没生下个儿子?甚至在秦氏得意的时候,还会施舍一般的说以后让自家儿子照看着三房。
绝户头的名声不好听,她总觉得老三家迟早得指望着自家儿子养老送终呢。久而久之,老三两口子竟然也默认了这种生活模式,甚至还会让自家闺女忍着一些乖巧一些。家里脏活累活儿干着,却还要伏低做小的伺候着老大一家子。
“老二跟他媳妇是好的,不愿意让老婆子我受苦,可我也不愿意再拖累他们。”王氏拍了拍林青蕊的手,示意她别开口。“老二仁义,我这当娘的却不能罔顾他的付出。”
虽说没有多少控诉,可在场的谁听不出王氏的意思?就算是一直扮透明的老三李铁栓都因着想到之前的种种红了眼眶,就更别提抱着俩闺女默默流泪的赵氏了。
族长跟里正都摇头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平时就算再怎么是邻里,各家的私事儿他们知道的也不算清楚。现在也就是他们来主持这家分家的事儿,否则谁能想到远近闻名的无恶不作甚至杀人焚尸的李铁柱,实际上却是家里最大的孝子呢?
见李铁柱并不插嘴,他媳妇也只低着头抹眼泪,哪个都没跟秦氏一样蹦跳着要争东西,族长跟里正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既然这样,那农具、牲口跟粮食平分,房子还是一个院的,怎么占的还是不变。至于正房,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