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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点头:“好像有点道理。可大师兄说,我这会去神农山,很有可能会被人碾成肉饼呢?旁人且不说,就那个尚雅,就不会放过我,她那情郎乔占平死了,她那媚蛊也未解……噫,万一她看上我怎么办?”
灵儿:“……”
两人正小声叨叨,萧家大门口喧哗声突地变大了。先前只是言语上的争执,萧家人也不可能动手,哪晓得温家两个妇人突地坐在地上,也不晓得头发是被人扯的,还是自己扯的,总归披头散发在哭。
“萧家欺负人,想打死我闺女……还不要脸的打我这小妇人了……大家快来看啊,萧家打人了……”
这动了手,场面越发热闹了。
仲伯脾气好,也气得不行,“我们何曾动过你们一根手指头,亲家这般撒泼,让人看了笑话,有什么好处?”
“你们欺人太甚,欺我们温家闺女,还打温家妇孺,今日就与你们拼个痛快。”
看一群汉子要往里冲,仲伯怕闹出事,赶紧招手让几个家丁过来堵在门口。场面一时混乱,温家豁出脸不要的大骂,萧家堵在门口有理说不清,这时,便听见有人大声喊。
“萧使君来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温家人嚣张的气焰也冷却了。
墨九看见萧六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调头就走,“看来只有对不住蓝姑姑和玫儿了。”
灵儿奇怪,“与姑姑和玫儿何干?”
墨九边走边道:“这些人闹入府,老夫人说不准就会拎我去见上一见。到时候我若不在,岂不是把戏都拆穿了嘛?……所以,那筒儿糕和鸭脖子就买不成了,她们也吃不成了。”
灵儿哭笑不得,“姐姐难道不是自己想吃嘛?”
墨九走得很快,也不忘回头瞪她一眼,“你这丫头不晓事。看穿了人家,也不要揭穿嘛!”
灵儿抿着小嘴轻笑,“姐姐放心,灵儿等下就去买了给姐姐送到府上来。左执事说,姐姐不会拳脚功夫,难免会吃亏,身边也不能没有保护的人,左执事让我往后近身护着姐姐。”
“啊。”墨九竖眉,“你缠上我了?”
灵儿嘟嘴不高兴,“是保护,灵儿可厉害了。”
听灵儿说她厉害,墨九眼一亮,又严肃地点头,“好吧。可就算我容得了你在身边,萧府也不能无端多个丫头,而且老夫人不给你发月例钱,你还得让墨妄管饭,多亏啊?”
灵儿笑道,“左执事都与萧使君说好了,萧使君也是同意的。老夫人那里,姐姐就不必操心了。”
萧六郎同意的?凡是他同意的,墨九就不想同意。她指着灵儿,“不行,不许跟着我。”
她说着转身就走,灵儿在背后喊她,“姐姐,筒儿糕,鸭脖子也不行吗?”
墨九顿住脚步,回头看她,“限你一个时辰。”
——
萧府门口的热闹,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墨九悄悄地来去,没有任何人看见,只是,当她绕到辜家后院的时候,那辜二照常站在院子里,一眼就盯上了她。
二人对视,他道:“这围墙是不是要加高了?”
墨九瞪他一眼,从围墙跳下来,“加高做什么?你难道不晓得,围墙与锁一样,只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像我这样的梁上君子,不管来去多少次,你家都很安全。若是小人,你把围墙砌到南天门,也能给你凿一个窟窿……”
一边说,墨九一边往萧家的围墙爬,那“嗖嗖”的小动作,看得辜二神色怪异,却也没有动作。只看她手滑了一下,他方才好心上来,“需要我托你一下嘛?”
墨九叹息,“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
一直爬到“冥界”的围墙,她才松口气,回头看辜二安静的身影,突地道:“辜二你若不是谢忱的走狗,一定会可爱更多。幸好在赵集渡你没有助纣为虐,若不然,我们之间的友谊就完蛋了。”
辜二不高兴,“我不是走狗,我只听差办事。”
墨九翻个白眼,“就算是吧,可你还是谢忱的人。”
辜二又道:“我是朝廷的人,不是丞相的人。再有,我们之间……何时有什么友谊?”
墨九瞟他,语气很严肃,“就在我吃了你家的鸡鸭,而你没有报官开始。这就是友谊,由吃发展而来的友谊……不过,辜二,我有个与友谊无关的事想问你。”
辜二:“问。”
墨九先是笑,“你叫什么名字?”
辜二目光眯了眯,“你骑在墙上问这个好吗?”
墨九又笑,“不好吗?”
辜二点点头,“辜仇。”
这个名字墨九琢磨了好久,第一反应是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脑海里的。于是两个大写的“辜仇”无端端就变成了形似的两个字:一个“睾”一个“丸”,她沉吟片刻,讷讷道:“你父亲真会取名,多大仇恨呐!”
辜二根本不知她眼珠子一转一愣间,已经倒了几个弯,只道:“九姑娘问完了,还不回去?”
墨九双手趴在墙上,把半个身子吊下墙来,注视着辜二,认真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加不友谊的问题要问你,你会不会告诉我?”
辜二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那左眉下的疤痕便露出一抹狰狞的无辜来。看得墨九眸子一缩,突然觉得他单名一个仇,也并非没有道理的。换她美美的脸上被人砍了一道疤,活生生毁了容,她也改名叫墨仇……
念及此,她收回神思,小声问:“辜二,你跟谢丙生那么久,晓不晓得转运兵失踪的案子?当然,案子本身我不关心……我只想问你,那赵集渡墓里的机关是谁拆除的?谢家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对机关术很是在行,你可知是谁?”
辜二平静的听她说,脸色没有半分变化。
等她问完,他才道:“我若知晓,就不会在这里看你翻墙了。”
墨九疑惑,“啥意思?”
辜二叹道:“如今转运兵一案,乃是朝廷大案,莫说萧使君亲自督理这案子,便是官家也很重视,刑狱司上上下下都在为此事忙活。我若知道个中内情,这会该在临安吃牢饭了。”
见墨九静静盯着他不吭声,辜二眼皮垂了垂,又道:“发生那个案子的时候,我被谢丙生调离招信,去办别的差事了。他是防着我的。”
这么一说,墨九就明白了,他不在场。
“你还真是可怜的,人人都防着你,这次谢忱在赵集渡做事,不也防着你呐?好吧,你没白姓一回辜,果然无辜。”
墨九猜度着跳下围墙自去了。
可她心里的疑惑,却未减轻。
辜二若真是一个事外人,当初就正好出现在赵集渡的花船上?这次送她去赵集渡,他也只是赶巧?甚至这会在院子里碰着她,也是凑了巧?
墨九很快回了南山院。
这会儿温家人在外面闹腾,府里都在说这个事,南山院这边因为萧大郎要养病、好清净,所以向来没有什么人过来,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蓝姑姑与玫儿见到她,惊喜不已。玫儿冲上来给她一个狠狠的拥抱,开心不已。蓝姑姑却一边拭眼泪一边骂她,“总算晓得回来了,你这一走,害我和玫儿担心死了……”
“担心被人发现吧?”墨九笑眯眯的。
“你也晓得啊!”蓝姑姑破涕为笑,张罗着给她备水沐浴换衣服。
墨九没有抗拒,只道:“走了这样久,我都好想念姑姑了。姑姑去给我做一碗你拿手的小刀面吧,等我沐浴完出来刚好吃上……”
这叫想念姑姑了?蓝姑姑哭笑不得,把沐浴的事交给玫儿,自个去南山院的小灶房和面。
墨九坐在浴桶里,估算着时间,想那老夫人何时会让人带她出去见温家族人,再与他们宅斗一番。可等来等去,小刀面都吃下肚子半碗了,也没有动静。
这就奇怪了。
温家人来闹她,分明欺负她娘家没人,怎么突然又收了手?
墨九擦了擦嘴巴,吩咐蓝姑姑,“去前面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蓝姑姑皱眉,“既然不关咱的事,那就不要问了。”
墨九瞪她,“怎会不关咱的事?你都没听那些人说的话,又推人下水又捅人卧床又害人性命的,我这杀人夺命的恶毒头衔,能由着人戴上嘛。”
这姑娘向来没心没肺,可不代表她肯吃亏,蓝姑姑不想理会这件事,是因为他们在萧家没有根基,也没有地位,这种事不在于谁对谁不对,只在于谁的势大谁的势小,没有人会帮她们的。既然人家不找上门来,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墨九坚持,她也是无法。
前院很热闹,温家人都被请入了萧府客堂吃饭,大鱼大肉地款待着。客堂里没有半分吵闹,推杯换盏间,酒肉正酣,哪里还像有过节的样子?
蓝姑姑奇怪,把一个相熟的灶房婆子拉到角落里,小声问:“这二少夫人家里,怎么……又不闹了?”
那婆子斜眼一瞥,哼一声,“闹什么闹,和萧家闹得起来嘛?老夫人多厉害,只一句就噎死他们了,温氏入府三年无所出,若论起真来,把她休出萧府都够格了。老夫人这般一唬,六郎又给了他家一点银子,什么事都没有了。”
蓝姑姑一惊:“萧使君给的银子?”
那婆子是府里的老人,点点头,满脸不屑,“那温家人时不时会找个由头来闹,不都是为了银子。也就六郎这般好心性,一次一次惯着他们。”
蓝姑姑“哦”一声,笑眯眯道:“他们的事我不关心,就只关心大少夫人。大娘可晓得,他们怎会说是大少夫人捅伤的二少夫人?”
那婆子撇撇嘴,笑道:“那我可就不晓得了。反正这回温家是赚足了。”说到此,看蓝姑姑不解,她指了指客堂背光处一个瘦瘦的小姑娘,对蓝姑姑咬耳朵。
“这温家人可会打如意算盘,晓得萧家要迁临安了,愣说二少夫人受伤养病,也没个可心人伺候。这不,硬是把自家小女儿塞入府,明着伺候姐姐,依我看……”
蓝姑姑目光一闪,那婆子又笑道:“谁不晓得二郎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这俏生生的姑娘往二少夫人房里一放,哪个能干干净净出来?这姐夫与小姨,倒也是天生一对。到时候再生个儿子,温家在萧家的地位也就稳固了,来拿钱也就更好伸手了。”说到末了,这婆子已满带恶意的笑了起来。
听了一肚子八卦回去,蓝姑姑长吁短叹,“这温家人,还真不是东西。毁了大女儿,还要毁了小女儿。”
“管他们是不是东西,你可有打听到正经事儿?”墨九白她。
“这不是正经的?”蓝姑姑问。
“我是想知道,萧家人有没有和温静姝家里说明白,我其实并没有捅伤温静姝?”
“……”蓝姑姑垂下头,“忘了问。”
墨九又开始了锦衣玉食的大少夫人生活,南山院的衣食不短,也没人管她活成个什么样子,她吃了睡,睡了吃,很是自在。尤其看蓝姑姑与玫儿兴冲冲地打点行装,心里也有点小激动。
老夫人已经下了话,让大家收拾行李。
等中秋一过,便要举家迁往临安了。
各家各院的,都在开始准备。
玫儿欢天喜地,对临安都城充满了向往。蓝姑姑也很高兴,他的大儿子沈加载和小女儿沈心悦都在临安谋事,过了有三两个年头了,平常路途遥远很难见着一次,这次过去,她就盼着一家团聚。
不过说到“一家团聚”时,她想到在盱眙的沈来福,仍是忍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