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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看见了的。”墨九伏在他的怀里,抚着他钢铁一般坚强的战甲,开玩笑一般轻松地笑,“再说我也不想扰乱了你的军心。让将士们看见他们的大帅临出征了,还抱着女人儿女情长,岂非都没有心思打仗了?”
她清婉的声音,轻快、自在,无半分不满与怨怼,只一瞬,就把萧乾包裹在身的重重盔甲击穿,让他一直坚强的心肠变得柔软。
双臂紧了又紧,他深拥她,喟叹一口气,“阿九,对不起!”
“哦?”墨九抿唇而笑,“哪里又对不起我了?”
“没能给你一个安生的环境,也未尽保护之责。身为男人,是我的失职。”
“不。我喜欢的是你,便是如今你的样子。”墨九环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靠着他,静静地想了想,突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绸布紧裹着的东西来,塞入他的怀里,“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呢。”
萧乾低头一看,“是什么?”
墨九摇了摇头,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声音略带羞涩地道:“等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打开看。千万不要让人瞅见了,可晓得了?”
“晓得了。”他学着她的音调,低笑一声,搂紧她。
这一刻的苍穹,浓雾茫茫,这一刻的江边,惊涛拍岸,可芦苇丛中的两个人,却显得安宁而美好。微光透过朦胧的雨雾,薄薄的洒落在二人身上,萧乾冰冷的甲胄便把怀里的姑娘衬得更为娇小,也格外的美。
她出门走得急切,身上穿着入睡时的一身纯白色衣裙,长发未绾发髻,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长及细腰。简单、清新,没有华丽的妖娆与艳丽,却有一种露水般的唯美清和,宛若一个从天而降的神女,让他热血沸腾,克制不住心里的感动。
“阿九,我得感谢老天,让你属于我。”
“噗!”萧乾难得说这样动情的甜言蜜语,墨九听了轻笑一声,手指头在他的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戳着,带了一些小女儿的娇憨之态,“这个时候来谢不嫌晚么?笨死了!晓得感谢老天,却不晓得在离开之前多与我说几句话。”
“……”
“你这个男人呐,说闷吧,偶尔还骚包。说骚包吧,大多时候都闷——”揶揄着他,墨九想想又撇嘴而笑,“依我看,你这心肠歹毒着呢,是不是故意不与我道别,就想让我对你日思夜盼,不能成眠,不仅没工夫去找男人,说不准还会变成一块望夫石,变成一个大丑女,再也不招男人待见了,对吧?”
“就算变丑又如何?”也不知是因了她这句玩笑的话,还是对她“失颜之症”的安慰,萧乾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束在她后背上的掌心狠狠一勒,紧得几乎把她细窄的腰儿折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是墨九,就是我的人,我不会嫌你。”
一股暖流滑过心尖,墨九微微一笑,昂脖子看他,大眼珠子里满满都是感动,可出口的话,却跟着微勾的唇,带出一丝戏谑,“你可不就是嫌弃我了?若不然,怎舍得把我一人留下……”
“阿九,对不起……”他第二次致歉,喉咙微微一凝,带着临别前的离愁之绪,一个滚烫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向来锐利的眼神儿,变得温情脉脉,抚她头发的动作,缓慢、缠绵,在和煦的微光中,脸上满满的宠溺与无奈。
“此番北上,无异刀尖行走,无时无刻都有危险。我可以不要命,却不能让你也跟着我受罪。这是一个男人应当为自己女人考虑的周全。”
墨九吸了一下鼻子。
今儿本就下了雨,潮湿的很,这厮为何还来催泪?
她将脸儿在他怀里蹭了蹭,双手缓缓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啃一口他坚毅的下巴,“六郎,为你死,我也甘愿的。”
“傻瓜!”萧乾心潮一激,捂紧她的嘴巴,低沉的声音里有一种紧张与急切,“大清早的,不许说如此不吉的话。你要好好地活着等我归来。这乱世,人不如狗,做人不易,妇人更不易。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便是告别的交代了吧?
墨九生来不喜离别,最断肠,也偏是离愁。
她再一次吸了吸鼻子,把涌动的泪意强忍下去,冲萧乾露出一个灿若春花的微笑,还俏皮的撅了撅嘴巴,“你且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的,吃得、睡得、跑得、跳得,还有,必不负你所望……”
必不负你所望——几个字她说得格外慎重。
萧乾浓密的眉头深深一蹙,那一只抚在她身上的手,像被什么黏住了一般,眼看天色渐渐亮开,却怎么也抽不开身离去。江边出征的螺角吹响了,高亢、凌厉,带着一种壮志凌云的豪迈,也预示着离开的时辰到了。
他紧紧搂住她,头垂在她肩膀。
“小傻子!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墨九继续眨着眼睛,不想泪水滚落,声音松快。
“我傻,你就不傻吗?六郎,我们都傻。”
爱上一个人,智商便会急速下降,傻的人何止是她,其实也有他。她心里不忍离别,唇儿却微翘,眼儿也弯弯,给他的笑容越发的甜美,一双紧盯着他的勾魂儿眸,诉不尽的情暖爱生烟,仿佛想把一生一世的美丽,都在这一刻绽放于他的面前,让他永远记住她此时的笑容,在战场上无往而不胜。
“阿九……”
他轻轻唤她,如同立誓般沉声道。
“不破珒国,萧乾无脸回来见你。”
“我相信你可以。”墨九莞尔一笑,带着少女般纯粹的爱慕与欣赏,看着自己即将离别的情郎,脸颊上荡漾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与晨曦的薄雾融在一起,令情意更长,“我的六郎,是世间最棒的男儿。只盼苍天不负,让我郎将乾坤逆转!”
“阿九……”萧乾抱着她,紧紧闭眼。
人生得一知己,重若千金。墨九不仅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知己。她知他,懂他,愿意助他,却从不拘束于他……这一刻他的眼窝也是热的。
“萧乾此生得一墨九,是老天之恩,必将不负!”
“六郎!”
“嗯?”
“有人来了……”墨九听见了远远传来的马蹄声,萧乾自然也听见了。无需多考虑,他也知晓是前来寻他的人。螺号已吹,就要启程了,若知晓主帅不见,一会儿军中便得炸开锅。
他得走了。
尽管有不舍,也得走了。
他捋了捋披风,回眸望了一眼江岸,牵住墨九的小手,往那一个雨雾里的渔棚走去,“你在里面呆一会儿。等我离开,你再回去。”
“嗯。”墨九轻声应着,朝他一笑。她晓得这时与他在此私会,传出去影响不好,去渔棚暂时等待是最好的法子。
一入渔棚,窄小的空间里,满是干燥的稻草味儿,她蹙了蹙鼻子,四处张望一下,轻轻笑道:“这真是一个偷情的好所在呢,若不是时间紧迫,我俩还可以温存一会儿。”
萧乾唇角一勾,怜爱的捏捏她的鼻子,在她嫌弃的哼声里。慢慢的,他放开她的手,低哑着嗓子,“阿九,我走了。”
“哦!”墨九咬着下唇,待他转身,又突地唤住他,一双大眼珠子直勾勾落在他的脸上,点了点自己的唇,“亲我一下。”
外面呼啸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还可以听见一群人大声呼唤“大帅”的声音。时间的脚步就像套在人心底的枷锁,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萧乾却没有迟疑,将她重重扯入怀里,紧紧一抱,火热的唇便压在她微颤的唇上,辗转吸吮,似要把未来长长的思念都化在这一个吻里。
轻颤的是唇,也是心。
墨九轻轻唤着气,双手紧勒着他身上坚硬的甲胄,与他浑然忘我的亲吻着,脑子里浮动的却是旌旗十里、鲜血万丈、厮杀呐喊、马嘶震天的战场。倒下的战车、成堆的尸体……还有骑在马上,身染鲜血高举长剑的萧六郎。
“六郎,我舍不得你。”
强烈的离愁终于堆积到极点,她眼窝里滚烫……
有一些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清泪缓缓落下,顺着鼻沟滑入两个人相连的唇间,被他火热的唇片轻轻吻去,又传递给她。泪水的苦涩,正如这一场战争,以及即将因为战争而分开的人。
一吻毕,墨九喘着气,哑着嗓子对他道:“希望有一天,这世界再无战争,时政稳定,百姓安宁,而我们可以一同老去,赏一个轮回的春夏秋冬,赴一场永不会结束的爱恋。”
“我答应你!”萧乾重重捏她的手,“阿九,我答应你。必有一天,世无战事,时政稳定,百姓安宁。而我,与你一同老去。”
“阿郎……”墨九扑入他怀,嗓子已有哭腔。
“乖!”萧乾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慢慢将她推开,大步走出渔棚,没有回头,却重复了那一句话,“勿相送。等我回来!”
勿相送,却成伤。
墨九怔怔看着他甲胄下的袍角消失在渔棚,门口空荡荡的,已空无一人。一股冷风灌进来,将她唇上与他热吻过的余温吹冷,也将远去的马蹄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远处的士兵在欢呼“大帅”,她的世界,却突然空茫。
一波一波晕眩般的情绪主宰了她的思绪,她挪不开脚步,更没有勇气冲出去送他,冷风里,只剩一句小声喃喃。
“六郎……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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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写得情绪饱满……却不知道是不是我一个人的情绪。
下一章会有大幅时间跳跃,节奏也将会稍稍加快。谢谢妹子们等待,姒锦爱你们。也希望我们可以一同慢慢老去,赏一个轮回的春夏秋冬,赴一场永不会结束的爱恋。
坑深159米 岌岌可危
墨九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等渔棚外再无动静,南荣大军悉数过江离去,她才慢慢出来。 望着浩浩江水,她暗暗立誓,这个天下可以倾,萧乾却不能有事。
她是一个女人,不能上战场,那得做好本分之事。
在江边独自坐了半个时辰,她回到宅子,一头钻入萧乾的房间,栽倒在床上,抱住他用过的被子便蒙头大睡。
有人说,睡觉喜欢夹被子或者抱东西的女人,一般看上去大大咧咧,内心却极度缺乏安全感。墨九在拥住被子闻到熟悉的气息那一瞬,终于认同了这个观点。
想到这是一个没有萧乾的金州,她内心确实有点空。
她昨夜没有睡好,这一觉蒙头睡下去,梦都没有,便睡过了晌午。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床帐,有那么一瞬,她恍惚以为萧六郎还在,还会温柔地问她“醒了?”
可没有。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在床榻上又翻滚了一圈,当她发现再无睡意的时候,终于感觉到肚子饿了。
什么都可以不做,东西不能不吃。
墨九穿好衣衫出门的时候,击西一个人倚在门口望天。
见她出来,这货苦着脸喊了一声,“九爷!”
“怎么不和我躲猫猫了?”这些日子,击西一般都躲在暗处,墨九一直装着不知情。今日为了送那封信,她不得不把他呼唤了出来。
于是这么一呼唤,这厮也懒得藏了。
击西苦巴巴拿眼偷瞄她,作势拭了拭眼睛,“他们都走了,只剩下击西了,他们都不带击西玩,击西的命好苦。为什么,为什么主上偏偏留下我?为什么不是走南、不是闯北、不是声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