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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虞墨低喊。
吴可看着下面亮起的越来越多的火把,眼中窜过杀气,不再多说,也不管鞭子还攥在虞墨的手上,猛地一甩手腕,震得虞墨的户口生疼,手上出现了深深的勒痕,但他还是紧紧攥着,吴可跳起来,催动内力,腾空翻越,跳上鞭子,冲着虞墨飞去一脚,虞墨脚已受伤,匆忙中退后,偏身躲过这横空一脚,吴可翻掌击出,正对他握着鞭子的手,这下虞墨不得不松开鞭子,吴可不恋战,转身几个飞跃,已然在几步之外了。
虞墨定了定神,活动了下脚筋,真气传下,还能坚持,他变换步法,追上去。
吴可没想到虞墨还能紧追不舍,眼看下面的火把越聚越多,反而比中所闻的香味越来越淡,心中火气越来越盛,今日……怕是无望了……她心中悔恨无奈一涌而上,妹妹的娇美笑脸似乎就在她眼前一般,拎着她的铃铛,吵着跟她要……
虞墨正在前面追赶,望着下面越来越多的士兵,心中也是暗暗焦急,现在这些小兵因为忌讳他们武功高,不敢上来,可是等会大内侍卫来了……正在想着,忽觉前面吴可的情况有异,定睛一看,见她束起的长发现在张开来,犹如很多人从四方拉扯着,衣袖膨胀,好像里面有着大风汩汩的往外吹,鞭子更是可怕,弯曲伸张在夜空之中,如一条发怒的鳄鱼凶神恶煞的狞笑着。
不好!虞墨心中大惊,脑子里的想法还未成形,就见刚刚还在远处的长鞭直直的朝自己由上至下斜着冲来,带来的呼呼风的抽动声预示着被它打到非死即伤。吴可的这一鞭保含狠劲,角度刚好覆盖住虞墨能逃得所有范围,不论他怎么逃,终是会被扫到。虞墨当即深呐一口气,点脚跳空,纵身屋上几十丈,但是因为脚伤略有弛缓,他凌空跳起时只瞟得眼角一黑,跃到空中时俯见身下鞭子纵横自己刚刚深处之处,不仅侥幸自己躲过,等他落下时,才觉得左脸颊火烧一般的疼,伸手一摸,一条线的血迹,再一摸,竟是半手掌的血了。原来鞭子尾部扫到他的脸颊,因为速度过猛,刚开始还只是一条细裂,然后迅速伤口翻出,血才冒出来。
抬眼,见吴可早已接下落下的鞭,站在自己面前,她浑身散发着凶狠魔煞的气息,眼里再没有平日的神色,脸色苍白的如僵尸一般,本就是黑色的衣衫像是散开奇……書∧網了浓黑的腐血将她周身的夜色也染上了厚厚的杀意。
走火入魔!虞墨暗自握拳,顿时不敢擅自而动。
正在这危急时刻,忽听耳边响起一道清朗冷硬的声音。
“二位大侠,不知在我东宫的屋顶上,站得可舒服?”
原来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靠近太子东宫的地方,说话的正是太子楚琪。
楚琪看了看屋顶上的两个人,反而挥挥手让聚过来的士兵退下去。
“不是刺客,你们下去吧,”楚琪说,“只是江湖上的朋友,不必惊动其他人。”
吴可眯着眼睛看着他,甩袖跃回地面上,虞墨也紧跟着她下来。
“太子?……正好,我找你父皇,”吴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掀开眼帘极其妖媚的撇向楚琪,“原来他躲在东宫里……”
楚琪手心出汗,易皇叔早就告诉他近日会有这么一个事情,不过现在看她杀气那么重,真是有点后悔没有把大内侍卫带出来,易皇叔说会有人暗中相助,难道是她旁边的那位俊美男子……忍不住瞟了瞟虞墨,楚琪性格偏冷,只惊叹了一秒虞墨的美貌便注意到他受伤了,不动声色的开口。
“不知这位女侠找我父皇有何事?”
“你父皇杀了我妹妹,自然是我要杀了他了。”吴可静静地说。
这么一句话倒让楚琪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无须多言!”吴可突然身形遁起,在场的每个人都察觉到一股突然压来的迫力,楚琪武功最差,不得已连退数步,虞墨立马飞身跃到楚琪前面,哪知吴可目标根本就不是太子,她只在掠过时甩出一鞭,以阻挡他追来,黑影直向东宫,躲在暗处的展洁一看形势不好,足尖一点,刚想出去,肩被一按,耳旁响起一个清润温和的声音:“她易筋经根基太浅,现在心智又乱,内力根本都是虚胀出来的,虽然不实,但是现在魔性入体,还是我来吧。”
自阴暗处走出,展洁看着站到身边的男子,目光停留在他长而未束的黑发,嘴巴张了张,刚想说话,就见他偏过头来看自己。
幻音鬼牧元的目光停顿在展洁的头上,顿了顿,终究还是说:“你在这呆着。”
那边吴可已经抽鞭挥倒了东宫周围的守卫,眼看就要进去,她现在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不是虞墨能抵御得了的。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空中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古琴声。
众人皆一愣,吴可本来飞旋在空中的身子也轻轻的落到屋顶上。琴声低沉,轻轻浅浅,却清楚地飘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再一听,一直是重复的几个调,慢慢的琴音响亮起来,而后一个低低的女声轻轻的响起,众人讶异的发现,这个合着琴声唱起来的竟然是立在屋顶上的吴可。
“送奴一把扇,一面是水,一面是山……”
姐姐,你这铃铛真好看!
“画的山……层层叠叠真好看……”
你一串儿,我一串儿!
“画的水……曲曲弯弯流不断……”
姐姐有的,自然不会少了妹妹的份儿了!
“山靠水来水靠山…山要离别…除非山崩水流断……”
姐姐若是不活,自然也不能少了妹妹的份儿……
虞墨震惊的望着吴可眼角流下的泪,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周遭的启示越来越淡化,直到琴声停止的时候,吴可已经握着鞭子,泪如泉涌,呜呜咽咽。刚刚还是一个大魔头般的充满煞气,现在却如一个小孩子般无措伤心的哭泣。
虞墨跃上屋顶,拂去吴可颊边的泪,吴可身子一震,眼神恍惚,好一会儿才认清面前的人。
“跟我走吧,好么?”虞墨将她面上散开的发抚到耳后。
吴可望着他的眼睛,视线略微下移:“你的脸……”
虞墨微微笑道,低声道:“不碍事的。”
吴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虞墨脸上已经凝血的伤痕,耳后垂下手,又哭起来:“墨……我…你不懂……我…我还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死的……”
此时的吴可就像一个经过长期颠簸敲打易碎的瓷娃娃,她刚刚还在张狂的黑衣和长发,现在随风飘扬的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扯散一样。
虞墨听到她的话,心中抽紧,搂过她的肩,轻轻拍着,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父母葬在哪里,也许都没有葬,只是埋掉了吧……有那么一瞬间,虞墨差点说,走吧,我带你去找皇帝,但是,理智还是站了上风,他所能做的,都做了,只希望她宣泄过后,今晚过后,能够好过点……
虞墨托着吴可飘下来,冲着幻音点了点头,展洁刚想上去看看吴可,就见东宫内走出一串人,“皇上驾到”的声音还未落,一顶躺椅已经缓缓的停在楚琪的后面。
“父皇!您怎么出来了?孩儿不是让您……”
“外面这么大动静……”皇帝扫视了场内的个人,目光停在虞墨脸上,“你!……”想到那糊涂的圣旨之夜,面色有些尴尬,但在看见他怀中的人后,立刻变成震惊,瞪大了眼睛,直起了身子。
“你……吴玲?!”
虞墨察觉到怀中人的变硬的身躯,紧紧地圈着她,手默默的握上鞭子的另一头,旁边,幻音鬼把手重新搁到琴弦上。
吴可紧抿着唇,不说话。
“啊……”皇帝看看周围,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注视着吴可,好久,叹了一口气,这一叹气,似乎把他的仅存的王者之气给叹掉了,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重新靠到椅背上,“朕这一辈子,做了好事,可也有不少坏事……你妹妹……自从被废掉武功后,就一直身体虚弱,是朕太贪心……朕意识到她也许快不行了,就跟她提让你也进宫,正好那时,你的新伤旧伤都未愈,一来可以养病,二来可以与她做伴,三来……哎…哪知她一听这个提议,病越加的严重,只哀求朕放过你便去了……朕不敢告诉你实情,让你进宫是假,朕知道你不会的,怕你报复是真,只得也挑了你手脚筋,将你囚在春满楼,但是又觉愧疚,也就在监视你的同时保护你,朕就怕……就怕会有这么一天……”
吴可看着就在十几米外她念叨日夜的仇人,听着他慢慢的讲述,五年了……最初,她曾无数次想过当面对面,她将要用怎样的语气质问他,用怎么快捷或者缓慢的方法结果他折磨他;随着最初的仇恨思想满满的沉淀,她每天每天的住在京城里,看着城市的发展,人们的生活,听着边疆抵抗外族传来的捷报,她也无数次的想,杀还是不杀?虽然她一直在矛盾,但是仍然按照自己最初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到这里,除了……
吴可仰头,映入眼帘的是那醒目的殷红的细长裂口,与他脸的其他部分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在一块上好的玉上凿出了一条血印,深刻的刺痛着她的眼。
仿佛觉察到她的注视,虞墨也偏过头,看她。他的眼里,尽是理解和温柔,淌着无限情意和心疼,如一道最温暖的泉水,直接的流入到吴可的眼睛里,致使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吴可不稳的吸了口气,放松了鞭子,回握住虞墨的手,问道:“我妹妹……她葬在哪儿?”
“葬在御花园的枫树林里,她生前就喜欢那儿,说风吹过时,树叶的声响好像铃铛声。”顿了顿,苍老的声音继续道:“琪儿,从明儿起,你就正式监国吧。”
番外一
“墨,还疼么?”吴可见虞墨更衣,上前帮他拿衣服,看到他的半边脸上那依然醒目的疤痕。
“早不疼了,夫人,你每天都这么问,很烦啊。”虞墨笑哈哈抱住她的腰。
“还是让饿死鬼给你看看,说不准能有什么去疤痕的药呢?”
“不用了不用了,”让他来就穿帮了,“对了,许文智的休书写好了吗?”
“啊,已经在我这了,你啊,他来的时候不要那么凶么,人家好歹是宰相了现在。”
“宰相?宰相就能拖欠着别人的老婆一年多才肯还啊,虽然说我是不差他拿几张破纸。”
“好了好了,睡吧……”
“好啊好啊,来睡吧……”
……二个时辰过后……
“……夫人,刚刚还满意么?……”
“…不…不知道…我只顾着看你的脸了……”
严重侮辱……“那我们再来一次!不要看我的脸了!”
“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啊,我每次帮你补这个面色很烦呐,你还要求根据伤愈情况上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啊!”
“知道知道……变脸兄,别忘了,当初可是我第一个作你的面具的实验品的啊……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做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我就知道凭我这招蜂引蝶的脸,说不准哪天就被破相了,你看,果然吧。”把柔软的面皮拿在手里好好审视了一番,满意的戴上。
“可你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成亲也成亲了,还要戴面具干吗,你这脸跟面具也是一模一样,不会吓坏你老婆的。”
“不是下怀,你懂不懂啊,她现在看我这疤痕的脸都会不记得体会翻云覆雨之美妙了,看到我完美无瑕的脸那还得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完全免疫了再摘不迟……况且,疤在这,能时时刻刻提醒她的愧疚,她昨天就又教了我一段回雪游龙呢……”
番外二
热闹的京城街头,熙熙攘嚷的人群。
角落里,衣衫褴褛的青年和少女站在一张缺了凳角桌子后面,桌上摆着几张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