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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好好的,都已经不做官了。”宋夫人叹道,“清闲没两年呢,又回去做户部尚书。”
宋问拍拍她的手。
宋问不死心道:“能否冒昧问一句,令嫒的事情。方才听您说的,她似乎已经不在这儿了。是有什么隐情吗?”
宋夫人想起这个,便有些戚戚然。眉眼都低沉下来。
宋问忙道:“是宋某唐突,若是不愿提及,就罢了。”
“哪有什么隐情?所托非人而已。”宋夫人叹道,“也不算所托非人,是她自己强求太多。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你喜欢的人,就必须得喜欢你吗?”
“放不下,不服输。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宋夫人摇头,掩着嘴道:“不说了。好多事,说不清楚。”
对那些京城秘闻,宋问知道的不是很多。
毕竟她先前住得离京城太远,于官员的家室也不是很感兴趣。并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还是到了京城后,才断断续续知道的。
当年许贺白是布衣出身。虽考中进士,却因无人打点,加上口不善言,没能过吏部的关试。
宋祈慧眼识英才,将他提到林青山手下,还将女儿下嫁。
林青山念在他是宋祈女婿,对他多有照拂。
可惜宋祈与许贺白终因政见不和,彻底决裂。
后林青山殒命,许贺白凭借战功成为武将第一人。
许真是他命中注定富贵,仕途无阻,一路高升。
官至骠骑大将军,与当年的宋祈分庭抗礼。
宋祈看着如今的他,想来是五味杂成。
又不是什么萧萧乱世,哪有什么不可调和的政见?
又是什么矛盾,让宋祈这样顾全大局的人,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
宋问出了太傅府,长长叹口气。
脑海中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回去路上细细一想,大约能品味到宋太傅的那种心情。
宋问是不好认的。要认,不知道该用什么性别认。
她已经二十一,马上就二十二了。
天底下鲜有那么大还没嫁人的姑娘了。
自己如果是宋太傅的外孙女,那问题是很多的。她得像个大家闺秀才行。
该怎么办?嫁人么?
宋问是什么性格他恐怕早有耳闻。加上亲儿悲剧在前,宋问岂不是要成了第二个宋若?
他拿什么再去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如果宋问是男人呢?那是欺君之罪。
陛下可以招安,和宋问愿不愿意无关。
尤其是,那样宋问就是许贺白的嫡子,许继行怎么办?
任谁做了几十年的大少爷,在继承家业的中途,忽然蹦出一个人来,恐怕都有点接受不能的。
就算他能接受,他母亲肯定不能接受。
宋问只有出身没有根基,那样的境地实在是太危险。
宋问捶手,将想法都甩到脑后。
天自有命,想再多也没用。
她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现在她是云深书院的先生。
起码做这位先生,她无畏无惧,逍遥快活。很好。
宋问回到家中的时候,林唯衍守在院子里等她。
不安的躁动了一天,又爬墙又爬树的,冲过来问道:“怎么样?”
宋问装做不解道:“什么怎么样?”
林唯衍:“你帮我拒绝了吗?”
宋问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疑道:“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我如果说了你可能就不去了。”林唯衍道,“你不去了,我会很难做的。”
宋问捏着他的脸,呵呵笑道:“还跟我玩儿心眼了?你小子可以啊!”
林唯衍坐到她对面,呼出一口气。
宋问:“我替你答应他了。”
林唯衍瞪眼:“嗯?”
“宋夫人百般恳求,我实在是难以拒绝,她真的是太寂寞了,你去陪陪她也好。”宋问望天道,“何况你既然说听我的意思,那就是相信我会为你好。宋太傅那样丰厚的家业,无人传承,便宜了你小子,也算是对你父亲的补偿。”
林唯衍憋了半天,憋出一个“不!”字。
宋问哼道:“不同意,你倒是别找我呀。”
“我是说不可能!”林唯衍也哼道,“如果我要走,你早喊小五小六出来欢呼了。”
宋问:“……”
宋问黑线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林唯衍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宋问道:“你再考虑考虑吧,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有。如果你不愿意,也自己去和太傅说清楚。宋先生不给你做决定啊。”
林唯衍勉为其难道:“那成吧。”
翌日,驿站信使出了城,才有人去同张曦云汇报。
“送信?”张曦云问道,“送给谁的信?”
来人道:“送给钱塘家中的信。”
张曦云蹙眉道:“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家信,为何要去找太傅盖印,以公文送出?他需要那么着急吗?”
来人:“可上面确实写着宋毅。若记载无错,那应该是他弟弟的名字。”
宋问一定是想做什么的。
张曦云想来想去,京城里,最近扯上宋问的,大概就是温泉馆的案子了。
当初张炳成给他进献奇楠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没有细想,当他是从什么地方低价强买的。
可后来竟然出了人命案。
人命案也罢,他竟把太子带去了那地方。末了他还想把那罪名推到宋问头上去。
宋问若是这么好惹,自己岂会留他到今日?
多番下来自掘坟墓,他已经预想好张炳成的结局了。
无奈这人是他提拔上来的,又身居要职。出了什么事,他难免受其牵连。
张曦云实在找不出话来骂他,问道:“还追得上吗?”
来人:“追不上了。而且引人怀疑。”
张曦云沉默片刻道:“京城里如果来了什么信件,是寄给宋问或宋太傅的,署名宋毅的,全都拦下来。”
来人:“是。”
张曦云让他先退下,对身旁护卫道:“你叫张炳成来见我。”
护卫:“是。”
宋问掐指一算,觉得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拿了单据,去找李洵。想让他跟着去衙门,趁早把户头给解决了。
两人去了两次县衙,接连扑空。
一直拖了好几天,两人正准备着去第三次。
宋问觉得,要是再扑空,要么对方是故意的,要么对方就是明目张胆的玩忽职守,可以告一告了。
李洵见了她,急急说道:“先生,先别管这什么商铺了,有事发生!”
宋问:“你说。”
李洵道:“张县令可能,要提早辞官还乡了。”
宋问笑道:“这么年轻?他说自己是得了什么隐疾啊?”
李洵说:“他说家中老父身体孱弱,需人照料。他在位期间也没什么功绩,还是让贤,告老还乡了。”
“后半句话倒是说的很中肯。”宋问道,“不过我看没那么容易。”
李洵艰难道:“陛下已经准了。”
宋问还是无所谓道:“准就准了吧。罪名判下来,他逃到哪里,都是一样。”
“岂会一样。这就不好查了。”李洵道,“张炳成最大的罪责,还是贪污受贿。现在本就不好查,他若离了京城,他私藏的赃物更是查不清了。”
宋问一笑。
看来李洵这些人并没有把张炳成往凶犯的位置上想。
宋问负手神神叨叨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
李洵跟上了:“怎么办?”
宋问道:“自然是,在他走之前,让他留下来嘛。”
“来不及了!”李洵摇头道,“过几日,他父亲六十大寿。他设宴庆贺,顺便做他自己的辞行宴了。”
“临走还不忘捞一笔。”宋问感慨道,“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他。一以贯之。嗯。”
李洵:“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你们脑补的好壮阔啊!
第69章 失足落水
宋问总是一幅不急不缓的样子,做事却雷厉风行; 叫人捉摸不透。
李洵知道宋问不是这样吊儿郎当的人; 可看她神态,听她语气; 就忍不住要替她捏把汗。
太没干劲了; 总想在屁股后面狠狠推她一把。
“张炳成越急,越容易出现疏漏; 是我们的机会才是,你怕什么?不要自乱阵脚。”宋问晃晃手; 让他坐下; 问道:“你今后想进御史台吗?”
李洵不解; 点头道:“若是可以,自然。”
“其实这样的事情,你来问我; 觉得我知道的很多,你是错了。论为官与处世的经验; 你父亲比我丰富多了。”宋问笑道,“张炳成是有小聪明; 可你父亲能做到御史公; 却是有大智慧的。”
李洵微怔:“这是何意?”
“御史台做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同时,也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一个把柄。毕竟他们的职责是弹劾百官,若证据不足; 贸然举动,只会被人反抓住错处。”宋问道,“而越到这最后关头,对方可能会设下无数的陷阱,御史台就要更要小心谨慎。”
李洵沉思片刻,问道:“先生是要我,与御史台见习?”
“御史台或者大理寺,这时候在做些什么,你去跟着学一学,我保管你受益匪浅。”宋问道,“你出身显贵,也不必刻意去回避这件事情。这确确实实,是你的优势。你正应该借此,来让自己成长才是。”
李洵道:“学生明白。只是御史台恐怕……也束手无策。我父亲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家了。我就是去了,和他也说不上话。”
宋问用折扇敲他脑袋:“这只是一个案子,可你将来的路,还很长呢。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要看的是更远的地方。”
“我想你以前应该也是去过御史台的。”宋问拍肩道,“你记住,你别只管做自己的事情,我让你去,是让你看他们做什么事情。他们查了什么,怎么查的,还要查什么,查出了什么却没有采用,为何不去采用,这才应该是你学的。端茶递水送公文,一点用处也没有。你要学会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李洵茅塞顿开,抱拳道:“明白了。那学生先去了。”
“且慢!”宋问喊住他,“张炳成的宴会,有办法可以混进去吗?”
李洵道:“没听说过有请柬,那应当是随意的吧。”
“那就太好了。”宋问笑道,“我还怕送不出他的辞行礼物呢。”
李洵低头一想,什么礼物?
宋问已经收了东西,先离开了。
钱塘。
宋毅收到驿站送来的书信,叫他亲爹宋潜看见了。
宋问竟然能用官家的驿站,宋潜想到什么,立马就慌了,催促道:“快看看快看看啊!”
宋毅打开,阅览了一遍,说道:“姐姐问我们,最近这边有没有人寻到奇楠沉香?”
宋潜闻言跺脚,嚎道:“她要买奇楠?哎哟!这败家子哟!”
宋毅无语道:“她就是问问,因为京城最近出了一块新的奇楠,但买主不知是谁。”
宋潜稍稍安下心:“那还有呢?”
宋毅道:“她说宋太傅对她很是关照。”
宋潜不在意挥手,接着催促道:“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