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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叔说道:“把你头发撩起来,我先看看你的脸。”
黄玉芬有犹豫。迟疑了几秒钟,才下定决心撩起头发,露出脸颊。
黄玉芬的脸,像是蟾蜍表皮,凹凸不平。疤痕增生,一块接着一块。说她是怪物,一点都不过分。
孙叔点点头,“可以放下了。”
黄玉芬赶紧放下头发,埋着头,小心翼翼的整理头发,务必盖住每一块疤痕。
整理好头发,她才抬起半张脸,看着孙叔,“我的脸有治吗?”
孙叔说道:“能治,但是我治不了。得我们老板亲自出手替你治疗。”
“是云小姐吗?”黄玉芬问道。
孙叔挑眉,没想到孙可连这个都告诉了黄玉芬。
孙叔点点头,“你先等一下,我打给电话给我们老板。你要不在椅子上坐一会。”
黄玉芬点点头,抓着手提包,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邓芳芳给她端来一杯茶水,“你喝茶。”
黄玉芬轻声说道:“谢谢。”
邓芳芳笑了笑,“不用谢。我们老板医术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黄玉芬微微点头。明显不想多说。
邓芳芳识趣地离开。
孙叔给云深打电话,将基本情况同云深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云深,你现在能过来吗?病人正在这里等着。”
云深点头,“孙叔,你等我一会。我和教授说一声就赶过来。”
云深挂了电话,敲门走进办公室,同顾教授请假。
“教授,安和堂那边来了个烧伤病人,疤痕增生非常严重。我想请个假,过去一趟。”
顾教授看着云深,问道:“不能把病人接到医院来吗?”
云深摇头,“病人是三年前杀妻案的受害者,烧伤情况非常严重。她不一定想来医院。再一个,医院的药治不好她的伤疤。”
顾教授微蹙眉头,想了想,才想起三年前铺天盖地报道的杀妻案。
顾教授说道:“听说她的丈夫被抓起来,判了无期?”
云深点头,“对,判了无期。不过病人的前夫一直在上诉,声称黄玉芬想要杀他,他只是自卫反击过当。”
顾教授嗤笑一声,“这些人啊,一个个戾气重得很。对了,你和我说说你那个特效去疤药。”
看着顾教授眼中的光芒,云深就知道,顾教授开始在打特效去疤药的主意。
顾教授也是个药痴。
云深笑道:“教授,我先回安和堂。改天我给你一点特效去疤药的样品,你觉着怎么样?”
顾教授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说的。小云,你可要说话算话。”
云深笑道:“教授放心,我肯定说话算话。”
云深请好了假,同杨敏,伍坤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医院。
倪音站在自动售卖机前面,买了一瓶果汁。
透过落地窗,看到云深走出医院大门,倪音微蹙眉头。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云深就提前早退。
倪音嘲讽一笑,教授们对云深还真是宠爱有加。
云深开车回到安和堂。
停好车,从后门走进安和堂,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黄玉芬。
邓芳芳站在云深身边,“那位就是病人。”
黄国栋凑过来,“老板,她的烧伤特别严重。你真能治好吗?”
云深摆摆手,让黄国栋先别废话。
云深先同孙叔打了一声招呼,“孙叔,我来了。”
孙叔指着黄玉芬,对云深说道:“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提起的黄玉芬女士。你给她看看,她脸上的疤痕能不能治好。”
云深点点头,来到黄玉芬身边,“你好,我是云深。孙可应该和你提起过我,对吗?”
黄玉芬有点紧张,有点怀疑。云深实在是太年轻,年轻到让人无法信任她的医术。
但是云深又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还有一种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
黄玉芬微微点头,“孙小姐提起过你,说你医术精湛。这世上如果有人能够治好我的疤痕,那么那个人非你莫属。”
云深笑了起来,“没想到孙可在外面这么夸我。黄女士,你跟我来治疗室,在确诊之前,我需要全面检查你的伤疤。你不介意吧?”
黄玉芬摇头,“不,不介意。”
黄玉芬起身,跟着云深来到治疗室。
云深关上门,挡住黄国栋,还有邓芳芳好奇的目光。
黄国栋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然一笑。
接着,他又凑到孙叔跟前,“孙叔,老板真能治好黄玉芬脸上的疤痕吗?”
孙叔笑呵呵的,“我对云深有信心。你也该对你的老板多点信心。行了,别操心黄玉芬的事情,来客人了,赶紧去招呼。”
“哦!”
云深带上手套,示意黄玉芬撩起头发,脱下衣服。把所有疤痕全部露出来。
黄玉芬迟疑了两秒钟,先是脱下针织开衫,接着脱下裙子,只剩下内衣内裤。
接着她又脱下文胸。原来她的胸口也被烧伤了。
最后,黄玉芬用皮筋扎起头发,露出整张脸。
黄玉芬一直闭着眼睛,她怕从云深脸上看到恐惧,厌恶的表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一条缝。
云深面色平静,毫无波澜。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厌恶。就像是所有医生看到病人的那种反应。
不着急,先说清楚病情,然后做检查,有了结果再开药。
就是这种感觉。
黄玉芬双手抱着胸前,问道:“你不觉着我很恐怖吗?”
“有吗?”
云深回头看着黄玉芬,反问道。
黄玉芬张口结舌,云深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医生。
黄玉芬低着头,说道:“我不敢照镜子,我自己都不敢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鬼模样。”
云深平静地说道:“正常。你这是创伤应激障碍,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黄玉芬摇头,“我不看心理医生。我只要治好我的疤痕。”
云深对她说道:“你躺到床上去,我给你做检查。”
黄玉芬乖乖地躺倒床上。
云深先从脸上的伤疤检查,说道:“身上的伤疤容易好,心里头的伤可没那么容易好。等我治好了你,我希望你能去看心理医生。”
黄玉芬摇头,“云大夫,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以前也有人劝我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我不行。去看心理医生,就等于说要把我这些年遭过得罪,全部摊开在医生面青,供人品评。我受不了。我也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情。”
云深看着黄玉芬,“听说你丈夫被判了无期,而且还一直在上诉。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算,如果他上诉失败的话,最多也就在监狱里关上二十年。二十年后他就能出来。到时候你多大?六十岁出头?他要是来找你,你怎么办?你想要一辈子煎熬,还是只想煎熬几年时间,你可以自己选择。为了长远考虑,我建议你等疤痕治好后,去看心理医生。”
黄玉芬脸色惊恐,她望着云深,“我前夫真的二十年就能出来?”
云深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已经被关了三年。说不定不需要二十年,他就能出来。到那时候,你估计还没满六十岁,你的人生还有几十年。你真要带着你前夫留下的阴影,和他纠缠几十年?不知值得。”
云深拉开黄玉芬的手,检查她胸口刘上的疤痕。
黄玉芬急促的喘息。
云深提醒道:“深呼吸,不要紧张。想想好的,他已经被关进去了。只要你治好自己,你还有新的人生在等着你。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黄玉芬无声落泪,“云大夫,我的疤痕能治好吗?”
“别着急,我先替你检查,做一个全面评估。”
云深见黄玉芬紧张到手都在哆嗦,干脆打开手机里的播放器,播放轻柔的钢琴曲。
钢琴曲响起来,在小小的治疗室内流淌。
黄玉芬的精神渐渐地放松下来。
“云大夫,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还有未来吗?”
云深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黄玉芬眼神空洞,说道:“我嫁给我前夫十八年,一开始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所有人都羡慕。老公长得帅,能挣钱,还顾家。可是后来他慢慢变了。
他第一次动手打我,是我过二十七岁生日的那天。那时候我还怀着二胎。就因为他打我,孩子没了。
事后,他跪在地上同我忏悔,不停的扇自己的耳光,说他鬼迷了心窍,才会动手。让我原谅他,再给他一个机会。还说他离不开我。要是我离婚的话,他会活不下去。
他哭得好惨。和他结婚那么多年,我从来没看他哭过。连他爸爸过世的时候,我都没看到他流一滴眼泪。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我当时就心软了。这个男人太可怜了。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加倍的爱他。”
黄玉芬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云深微蹙眉头,没做任何评价。安静的扯了两张抽纸,递给黄玉芬。
黄玉芬拿着纸巾擦拭眼泪。
黄玉芬已经哭红了眼睛。
“云大夫,你是不是觉着我活该,我很贱?”
云深摇头,“没有。你只是被你前夫的一番表演蒙蔽了双眼。”
黄玉芬点头,“云大夫,你说的没错。我真的被他蒙蔽了双眼。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出院后,我和我前夫回了家。一路上,他对我嘘寒问暖,当时我心都融化。我就想,我肯定错怪了他。他动手打我,一定是不得已的。”
说完,黄玉芬苦笑一声,眼神特别的疲惫。
“到了家,送走了来看望我的亲朋好友。没过十分钟,他就变了脸色。”
黄玉芬紧紧地抱着自己,“我记得他当时提着我的头发,将我拖进了洗手间,用冷水冲我。那时候是腊月,我刚刚流产,刚从医院回来。我受不了,我又哭又叫,我求她放过我。他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打在我脸上。我的两边脸颊都被他打肿了。
他问我,以后还敢不敢回娘家告状?我摇头,说不敢了。他又打我,他说我骗他。说我从这个门出去后,就会跑回娘家。我答应他,没有他的允许,我再也不回娘家。可是他还是打我,他扇我耳光,踢我肚子,还用烟头烫我。那时候,我以为我活不了了,没想到他突然烦过我。
他问我,还敢不敢报警?我一直说不敢了,不敢了。当时真的好痛,好冷,感觉自己生不如死。我从不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云深抬起头,看着哭成泪人的黄玉芬,“后来呢?这些事情你有告诉法官吗?”
黄玉芬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说了一部分,好多记忆都模糊了,想不起来。后来……后来我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我是被冷醒的,我在洗手间的地板上躺了整整一个晚上。
你知道我醒来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我真命大,他那样打我,我都没死。从那以后,我每天只有早上买菜的时候能出门二十分钟。从家走到菜场七分钟,我只有六分钟买菜的时间。我要是敢晚回来一分钟,他就会往死里打我。我没有手机,我和所有的朋友,以前的同事全都断了联系。娘家我也不敢打电话。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