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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也不差这一句了,孤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戚曜不耐,瞧着这一家人心里也发的堵。
景隆帝一直没做声,安安静静地看着下面一举一动,连公公时不时轻声劝着,“皇上,少用些吧,仔细身子。”
景隆帝摆摆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看上去竟还有些兴致。
连公公也只有无奈叹气的份,知晓当一切剖开,景隆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索性就由着去了。
杨玥微微抬头,“太子殿下,臣女并无诋毁之意,只是外祖母一人做事,与贺家无关,贺家的亲人都是无辜的,臣女希望殿下能够开恩,饶恕他们一次,臣女愿意和外祖母一起惩罚,无论什么惩罚,臣女都认了。”
“不自量力,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妄想代替贺家受罚,你当东楚的律法,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可笑至极!”
其中一个大臣瞧着戚曜的脸色不对劲,于是硬着头皮站起来,指责杨玥,满脸不屑。
“那柳大人以为如何呢?”戚曜眯着眸子看向柳大人。
柳大人浑身一震,头皮一阵发麻,对面瞧他的眼神,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冷意。
于是,柳大人讪讪一笑,“殿下,微臣只是按照律来说,贺家犯下大错,贺老夫人当初迫害公主,不管什么原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贺家人并无无辜,一个个都是从犯,一同欺负公主,况且太子殿下不知者不罪,眼下太子并未入贺家宗祠,不在贺家九族之内。”
杨玥紧紧咬着唇,这话说的有些牵强,却也没错。
“殿下一直是在皇室族谱中,贺家有罪,与皇室何干?难不成杨姑娘是要将皇室也……”
柳大人忽然止住了唇,腿一弯就跪了下来,浑身冷汗直冒,“微臣惶恐,求皇上恕罪。”
戚曜忽然笑了起来,“柳大人此言非也,杨姑娘,你可听见了?”
杨玥点点头,戚曜是养在浔王膝下的继子,当初是庆阳公主亲手送给季王妃的,就已经表明了和贺家无关。
“臣女知罪。”杨玥咬着唇,庆阳公主之所以会死,贺家确有推波助澜的关系,并不无辜,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杨玥问心无愧,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站出来。
因为,杨玥笃定,景隆帝一定会心软,放过贺老夫人一命,她在赌!
贺老夫人和贺国公以及庆阳公主之间的关系,何尝不像是景隆帝,戚太后和倾贵人之间,两者太相似,戚太后何尝不是怨了几十年。
何况,戚太后眼下病危,景隆帝身为亲生儿子,绝对不是没有感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戚曜勾唇,“既然杨姑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让贺国公来决定吧,来人!”
不一会,大殿外走出一抹身影,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满是不解和愧疚,再仔细瞧,那模样里有几分冷冽与戚曜相似。
贺国公呆愣的看了眼贺老夫人,贺老夫人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贺国公瞧她的目光里,有着恨意。
贺老夫人摇了摇头,要挣扎说话,嘴里塞着东西,无法开口,却泪流满面,对她太倔强了,一手毁掉了这个儿子。
贺国公深吸口气,先去衣摆,单膝下跪,“微臣参见皇上。”
景隆帝摆摆手,“起来吧。”
贺国公缓缓站起身,目光犹豫了下,终究是忍不住,落在了一旁,那一抹极其出色的容颜,隐约能瞧出庆阳公主的影子,三分相似。
之前,贺国公一直不敢确定,庆阳的儿子竟然还活着,贺国公不止一次的听过,戚曜多么多么优秀,奋勇杀敌,临危不惧,一次次解决了东楚危机。
事关戚曜的一点一滴,贺国公都在逃避,不是不想认,而是不敢认,这么多年来,贺国公无数次的遐想,若当初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一定拼尽全力,好好保护。
当知道消息时,贺国公并没有埋怨庆阳公主,或许,当初那个抉择是对的。
戚曜若在贺家,未必能有今日,饱受世俗的异样目光。
贺国公是看着庆阳公主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变得沉默寡言,眼睛里的悲伤遮掩不住,浑身都是落寞气息。
再看看戚曜,举手投足都是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和自信,只一眼,贺国公就认定了,戚曜必是自己和庆阳公主的儿子。
贺国公单膝下跪,“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戚曜抬眸,紧盯着那一抹容颜,嘴角微挑,“贺国公,不必多礼,起来吧。”
一声贺国公,贺国公愣了下,然后极快地回神,“多谢殿下。”
“贺国公以为,该如何解决此事最为稳妥?”戚曜问。
贺国公沉默了一会,看向了贺老夫人,情绪百感交集,说不清的滋味。
贺老夫人羞愧地低着头,心虚的躲过贺国公的眼睛,这么多年来,贺国公一直不知道庆阳公主的死和贺老夫人有关,冷不防知道后。
贺国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绝无二话,任凭太子殿下处置,贺家有错在先,也不想辩驳一二。”
贺老夫人瞪大了眼,一点点地看着贺国公,拼命的使眼色,贺国公看也没看贺老夫人一眼。
贺老夫人的心是彻底凉了,心如死灰,头一次心生念头,后悔来了京都。
戚曜缓缓斜了眼贺老夫人,瞧着她满脸颓败和不甘心,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深。
“贺老夫人,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侍卫拔掉了贺老夫人嘴里的布,贺老夫人看向了戚曜。
“太子殿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贺老夫人张嘴就道,即便再害怕,也一定要保住贺家。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处处刁难公主,轻幻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贺家是无辜的,他们都不知情。”
贺老夫人是豁出去了,身子颤抖的厉害,不停的冲着戚曜磕头认错。
“是我自视甚高,没瞧清楚自己的身份,太子殿下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多替孩子积德行善,我愿意以死谢罪,只要太子殿下肯消怒。”
苏晗眸色一变,染上一抹厉色,“贺老夫人此话和意?是在诅咒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吗?”
贺老夫人愣了下,摇摇头,越说越乱,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惶恐害怕,以及夹杂着的怨气。
“太子妃,臣妇并无此意。”贺老夫人赶紧解释,生怕苏晗在说什么了,火上浇油,让戚曜的怒气更深。
“既,不会说话,孤就教教你怎么说话!”
戚曜一抬眸,立即有侍卫上前,二话不说对着贺老夫人的脸就打了下去。
贺老夫人猝不及防,一阵哀嚎,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唯有凌氏,目光游离在景隆帝以及戚曜身上,潋眉没有开口。
贺国公身子跪的笔直,耳边是贺老夫人的惨叫,心里一时不忍,但一想到庆阳公主,立马硬下了心肠,紧闭着眸,就当没听见。
景隆帝瞧了眼戚曜,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欣慰,以及快意。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二更
贺老夫人连续被打了几巴掌后,身子一软,栽倒在地,心底的恐慌达到了极点。
“住手吧!”
忽然门外一个沉闷沙哑的声音传来,众人顺着视线望去,纷纷站起身。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戚太后紧扶着素荷的胳膊,缓缓走了进来,瞄了眼大殿上的情况,有宫女赶紧搬了把椅子过来,素荷扶着戚太后,坐在了景隆帝左下手。
戚太后几个月不见,苍老了许多,浑身满是沧桑,眼皮下垂,两鬓花白,不仅如此,积攒多年的威望之气,也消磨了不少。
“都起来吧,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众位爱卿不必多礼。”
戚太后深沉沙哑的声音略带一丝枯槁之感,一举一动,像极了行之将死的垂暮老人,让那个人不免心里发酸。
“母后,您怎么来了?”景隆帝关切道。
戚太后笑了笑,”这么大好的日子,太子平定秦国,维护了东楚百年来的基业,哀家实在太高兴了,这么能不过来看看呢,听闻太子妃有喜了,真是双子临门啊,好!”
苏晗抬眸看了眼凌氏,又看了眼素荷,眼眸微闪,极快的一抹思绪划过,很快消失不见。
“这孩子将来必有极大的福气,哀家能看见子孙后代,如此昌茂有出息,即便是死了,也能闭眼。”
戚太后此话一出,原本刚要坐下的大臣,立马又站起来,恭恭敬敬,弯着腰。
“臣等惶恐,太后必然能洪福齐天,颐养天年。”
戚太后笑意更深,摆摆手,“什么千岁万岁,那不成了老妖精了,哀家年纪大了,就算是两腿一蹬日后见列祖列宗,也无半点愧对即可,不求长寿,都坐下吧。”
戚太后一番话,听在景隆帝耳朵里,颇不是滋味。
“母后……”
戚太后转头看向了景隆帝,“皇上,贺家即便有错,惩罚就是,不可大惩戒,说来说去,贺家能养出这么一个好的太子,算是功过相抵,若非皇上当初执意要将庆阳嫁给贺家,贺家未必有今日下场,说到底,受外人议论几十年,皇上也并非无错。”
戚太后又长长叹息一声,“追溯源头,怪只怪当初梨贵嫔,心思不正调换了孩子,才造成今日之果,皇上,得过且过吧。”
戚太后语气里隐含着期待和恳求,戚太后对贺老夫人无感,只不过这相同的遭遇,让戚太后唏嘘不已。
贺老夫人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恨,并不比自己少,都是可怜人,为母则刚,好好的母子情分,就被一个女人毁了。
可惜。。。。。。
杨玥闻言,心底狠狠的松口气,她赌对了。
贺老夫人也狠狠的松了口气,虽然猜不透戚太后的意思,不过却知道是在劝皇上。
“太子,冤冤相报何时了,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了结吧,就当是为孩子积福。”
戚太后望着对面的戚曜,缓缓道。
戚曜紧抿着唇,没做声。
良久,景隆帝沉声道,“贺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贺家除却贺国公以外之人,三组之内,若有为官者,全部贬为庶名,其子孙五代内,不得考取功名,不得离京,至于贺老夫人。。。。。。。”
景隆帝沉默了,看向一旁的戚曜,戚曜缓缓道,“贺老夫人每日必抄金刚经百遍,替公主诵经,虔心悔过,至死不休。”
贺老夫人愣了下,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喜极而泣,激动的差点要哭出来了,冲着戚曜不停的磕头。
“多谢太子殿下开恩,臣妇一定每日念经祈福,多谢太子。”
刚在生死关头荡悠了一圈,贺老夫人浑身湿透了,心跳如雷,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谢皇上不杀之恩。”贺国公朝着景隆帝砰砰磕了几个头,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
戚太后的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了杨玥身上,笑了笑,“这孩子一片孝心,倒是不多见,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杨玥闻言缓缓抬起头,看了眼戚太后,又飞快的移开,顿时僵住了,看向了一旁的季无忧。
那眼神,容貌,杨玥再熟悉不过了,几年前季无忧曾去过一次沧州,两人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
尤其是皇宫,那一身明晃晃的铠甲,杨玥终于晃过神,原来大家嘴里的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