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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苏三爷沉木一拍桌子,顿时寂静下来。
“你们击鼓鸣冤所为何事,一一上报,公堂之上,不得吵闹!”
为首的一名妇孺跪了下来,“青天大老爷,民妇乃是赵家庄的赵老妇,半个月前,民妇在珍品斋买了三盒胭脂,今儿一早,发现脸上又痛又痒有些不适,再过一会已经糜烂小半。”
说着,那人摘下面纱,苏三爷瞥了眼,纵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那张脸除了一双眼睛完好无损,两颊塌陷青紫一片,高高肿起,有些地方已经腐烂,十分恶心。
浔王妃看了眼,差点忍不住吐出来,赶紧移开眼。
赵老妇又从人群里牵出两个莫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摘下她们的面纱,娇嫩肌肤早已经被腐蚀,看不出原本的面貌,甚至有些吓人。
两个小姑娘捂着脸嘤嘤哭泣,害怕的不知所措,跪在赵老妇身后。
“大人,这是老妇的两个女儿,孩子还小,这可叫人怎么活啊?”
赵老妇说的凄惨可怜,浔王妃确实没来由一股无名怒火,千万别叫她查着,是谁在背后搞鬼。
“求大人做主。”两个小姑娘怯怯的开口,低着头赶紧面纱又戴上,叫人看了心生怜惜。
很快,又有一名年轻的妇人走了出来,摘下面纱,比赵老妇更严重,这次方嬷嬷也没忍住,躲在屏风后捂着唇,差点吐出来。
“大人,你可一定要替大家做主啊,民妇刚成婚不过两个月,脸就被毁成这样,我家相公要休了民妇,都是珍品斋惹的祸,大人,求做主啊。”
“大人,民妇也是一样,大夫说再涂抹下去,这条命可就不保了,大人,珍品斋以次充好,只顾着利益,您一定要替大家做主啊。”
几位妇人纷纷站出来控诉,既委屈又愤怒,个个脸上伤的都不轻,真是作孽,苏三爷扶了扶额。
浔王妃差点忍不住冲出去找这帮刁民理论,方嬷嬷倒不至于被气昏了头脑,还有一丝理智,拉住了浔王妃。
“王妃,先别急,这里是公堂,咱们先听听苏大人怎么说,再做行动也不迟。”
浔王妃忍了又忍,只好又坐回椅子上。
“砰!”一声巨响,苏三爷沉声道,“你们状告珍品斋,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所言有虚,是要吃板子的,可想好了?”
几人砰砰磕头,“大人,民妇敢用性命担保,不敢说半句假话,却是珍品斋无疑,民妇这里还有小半盒未用完,找个大夫一查便知。”
“找三位大夫来!”苏三爷睨了眼师爷,师爷点点头,很快退下。
趁着空隙,苏三爷又道,“将珍品斋范老板带上来!”
范二爷是被抬上来的,一见几个妇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腿软,嘴里哀嚎着身子往后退。
几个妇人一见范二爷,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着范二爷,有气性大的欲要上前。
范二爷抖了下,“苏大人,救命。”
“砰!”苏三爷脸色一沉,“不得扰乱公堂秩序!”
那人才作罢,范二爷松了口气,开始哭喊,“苏大人,冤枉啊,小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无故暴打一顿,求大人做主……”
苏三爷一见范二爷贼眉鼠眼的殷勤讨好的样,不悦的蹙眉,“无故?她们指认珍品斋以次充好,害的她们毁了容貌,这件事,你怎么说?”
范二爷眼珠子转了转,瞄见了一侧的屏风,似乎有珠钗恍过,心定了定神,大声喊冤,“这绝不可能,小民经营几年从未有过这样的问题,只是近来珍品斋,生意太好,难免遭人妒忌,珍品斋之所以生意好,就是因为质量高。”
范二爷咬死不承认,自古以为民不与官斗,要是换成别人,范二爷兴许还有点害怕。可惜,是苏三爷,苏三爷的宝贝女儿可是浔王妃的儿媳,肯定会帮着自己。
不然浔王妃铁定不会给苏大人女儿好果子吃,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范二爷这样一想,心里踏实多了。
苏三爷哪里会瞧不出范二爷的想法,冷笑着,不一会师爷带着三位京都有名的坐堂大夫。
“小民见过苏大人!”三人行礼,苏三爷摆摆手,“招三位前来是想让三位帮着验一下这胭脂的成分可有不妥。”
苏三爷一挥手,师爷就将赵老妇手里的半盒胭脂交给了三人,其中一个放在鼻尖闻了闻,另一个将手伸进去挖了一块,捻搓两下,嗅了嗅,最后一个竟放嘴里抿了两口。
过了好一会,三人拱手,其中一人道,“回大人话,这胭脂上半盒并无异常,用过一半,下半盒多了石灰粉。”
另一人举起手,沾染些嫣红色胭脂,仔细观察后发现,“这颜色,似乎并非是正常的花汁制作,而是用颜料染上去的,味独特遮住了原有的香味。”
“不错,小民也闻见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还有小部分罂粟花配上正常的花粉混合,使之达到依赖性,这几位妇人短时间内能溃烂肌肤,是因为肌肤特质,对某些花粉过敏,若是一般的用着,三五年也未必会发现,只是会慢慢衰败,最后毒素已深,许是会危及性命。”
这位大夫话一说完,赵老妇点点头,“回大人,这位大夫说的一点都没错,民妇以及两个女儿都是罂粟花粉过敏,难怪抹上胭脂又痛又痒。”
范二爷一听感觉哪里不对劲,不是只做做样子吗,怎么把他底给抖了出来。
“苏大人……”
苏三爷阴测测的瞥了眼范二爷,简直丧心病狂!
“范老板,可有什么话说?”
大夫手里拿着的盒子底部,印着珍品斋独有的花纹,是造不了假的,范二爷被盯的背脊一凉,喃喃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民……”
“苏大人,仅凭这位妇人以及这三位大夫说辞,就断定珍品斋有问题,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浔王妃慢慢走了出来,范二爷忍不住点点头,“是啊,苏大人,小民是被冤枉的,那些胭脂怎么可能是珍品斋的呢,大可以仿造,陷害珍品斋。”
一旁的范二嫂忽然意识不妙,急得一直给范二爷使眼色,可惜,范二爷没瞧见。
苏三爷勾了勾唇,“王妃所言极是,这有何难!听闻珍品斋近日接了一批大单子,这几日正准备交货,王妃若是信不过,不如派个人跟着衙役走一趟,再检验一番如何?”
范二爷愣住了,似乎有些不对劲,苏三爷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想过帮自己。
他难道不怕得罪了浔王妃,苏晗在浔王府会受委屈么。
还没晃过神,浔王妃睨了眼方嬷嬷,点了点头,“方嬷嬷,你去!”
等范二爷醒悟过来已经晚了,苏三爷直接让人去了珍品斋,范二爷急的不行,对上苏三爷似笑非笑的眼神,咽了咽喉咙,一股不详的预感越来愈深。
浔王妃底气足足的,一心觉得范二爷是被人陷害的。
范二爷坐如针毡,难受的不行,每一刻都是煎熬,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好几日欲言又止。
大概半盏茶时间过去了,方嬷嬷手里捧着三盒崭新的胭脂,对着浔王妃点点头,然后转交给了三位大夫。
“几位可要看仔细了。”方嬷嬷幽幽的开口,三位大夫脸色微沉,瞅了眼上堂的苏三爷眼,极快的收回目光。
“放肆,不得蛊惑人心,来呀,把人给本官拉下去!”
苏三爷指着方嬷嬷,浔王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有些难堪。
“苏大人,本妃并没有觉得方嬷嬷说错了什么,不过是提点一二,无伤大雅也是好心。”
衙役顿了顿看向苏三爷,苏三爷摆摆手,“王妃,公堂有公堂的秩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能一概而论?”
方嬷嬷老脸一红,低头认错,“老奴知错,请苏大人见谅,绝不再犯。”
“这次就算了。”
“多谢苏大人开恩。”方嬷嬷说完就站在浔王妃身后,低着头,静静站着,浔王妃眼角余光瞥了眼苏三爷,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几位大夫身上。
几位大夫一人手里捧着一盒,按照之前的顺利,闻,品,看,范二爷额角不停的在冒汗,心跳如雷,默默祈祷。
大约半个时辰,三盒胭脂被挑了出来,三人脸色十分沉重。
浔王妃忽然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开口,“情况如何?”
三人放下手中胭脂,走上前拱手,齐声道,“与之前并无一二,与赵老妇的胭脂乃是同一批,做工材料均是一样的。”
浔王妃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什么?”
苏三爷蹙眉,“王妃,本官在审案,希望王妃配合。”
浔王妃一而再地打断,苏三爷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浔王妃意识到不妥,脸色讪讪地坐下,看向了范二爷,见范二爷灰白的脸,求救的看着自己,浔王妃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的兄妹,范二爷一个眼神,浔王妃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况且,这胭脂是方嬷嬷亲自拿的,断然不可能造假,唯一的解释就是,出事的胭脂确实是范二爷造的。
浔王妃脑子转的飞快,恼怒地瞪着范二爷,范二爷心虚的别开眼,不敢看浔王妃的眼睛,连同范二嫂也低着头,辩驳不出一句话。
不一会,几个衙役抬着一筐还未来得及制成的草药,果然如大夫所说,掺和了罂粟花粉,以及石灰粉磨成的碎末,还有未使用完的颜料,色彩斑斓。
“回大人,这是在珍品斋的铺子后面找到的一些原料。”
苏三爷点点头,看范二爷的脸色就知道,几位大夫说的都是真的。
赵老妇几人一听立马急了,“求大人做主。”
苏三爷猛的一拍桌子,“范老板,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范二爷张张嘴,抬眸就看向浔王妃,浔王妃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气恼的索性扭过头去。
“王妃……”
“范老板!”苏三爷厉声呵斥,范二爷心一沉,“苏大人,小民……”
范二爷愣是说不出招认的话,苏三也冷冷一笑,“来人啊,将范老板收监,听侯发落,将珍品斋的所有胭脂如数查获,暂时查封。至于你们,暂时先回去,一有消息,本官会通知你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
赵老妇一听,忙磕头谢恩,“多谢苏大人。”
其余人也纷纷磕头谢恩,浔王妃气急了,站起来甩袖而去,范二嫂见状直接就跟了上去。
浔王妃对范二嫂没好气道,“二嫂,本妃将珍品斋交给你们管理不是让你们以次充好,败坏珍品斋的名声的。”
范二嫂身上披金戴银,样样都是精品,浔王妃深吸口气,这些年她也是睁只眼闭着眼,实在想不到这两人胃口会这么大。
“王妃,您听我解释,实在是这批买卖太大,一时赶制不出来,
迫不得已才用了这个法子,谁知道会这么巧,再说,我和你二哥这么做不都是为了王妃您嘛,王妃,您可不能不管老爷呀。”
范二嫂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不甘心道,她自始至终都没将苏三爷当回事。
浔王妃来气了,“没想到?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们跟我商量过吗?就擅自做主?”
浔王妃忽然意识到不对,“你方才说,这笔单子很大,且这两日要交货?”
范二嫂也反应过来,脸色惨变,“不错,按照约定日期就是明日。”
浔王妃险些气晕,扶着方嬷嬷的手,紧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