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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笑了笑,神色淡淡的看向韦皇后,“娘娘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
“蒋明怡!”
韦皇后喝斥的声音响起。
“娘娘,”丽妃却是根本不给韦皇后发作的时间,她垂眸理了理身上的罗裙,站了起来,看着韦皇后,“您想要我婢妾做的,婢妾都按着您吩咐的去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婢妾能力就这么大,您要是觉得婢妾不堪重任,娘娘可以另寻合作伙伴!”
话落,转身便往外走。
韦皇后先是怔了怔,回过神来,拿起身侧茶几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茶杯擦着丽妃的裙摆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丽妃一身。
“蒋明怡,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与本宫说话?”韦皇后强压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当真以为这宫里除了你,旁人本宫便用不得吗?”
丽妃叹了口气,扯了帕子去拭裙摆上的茶渍,嘴里却是淡声说道:“这宫里甘愿为娘娘所驱的人如过江之鲫,娘娘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抓一把。”
“哼!”韦皇后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丽妃将染了茶渍的帕子随手一扔,抬头看向一脸怒色的韦皇后,“可是娘娘,难道换一个人就一切能如娘娘所愿?”
韦皇后脸上一滞。
她当然知道,换一个人,结果也不见得就比现在的好。
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你蒋明怡凭什么跟我叫板?
就在韦皇后想着要如何开口申斥丽妃一番时,耳边却再度响起丽妃的声音。
“娘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留下婢妾,真的就是为了跟婢妾算皇上突然召林嫔侍寝的事?”
当然不是!
韦皇后几欲脱口而出。
深吸了口气,韦皇后圆润的下颌微抬,示意丽妃坐下说话。
待丽妃坐下,韦皇后垂了眸子,将要说的话在心里重新过了一遍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适才,本宫的态度不大好,丽妃妹妹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丽妃娇艳的脸上绽起得体的笑,“娘娘言重了,说起来,其实婢妾也有错。其实婢妾在知道昨夜皇上召了林嫔侍寝后,婢妾心里也不好受,一个晚上没睡好,难免今天脾气就差了点,还请娘娘恕罪。”
话落,起身对着韦皇后盈盈一福。
这就算是各退一步了!
便是心中诸般不快,但韦皇后脸上却是丝毫不显,相反,眉宇间还隐隐有着一抹宽和的笑意,对着屈膝行礼的丽妃摆了摆手,“话说开了就好,坐下吧。”
“婢妾谢娘娘恩典。”
丽妃重新坐了下来。
比起之前两人的剑拔弩张,这会子,气氛明显就好了很多。
“妹妹没有说错,本宫之所以留下你,其实是另有要事商议。”韦皇后看着丽妃,一字一句说道。
丽妃目光含笑的看着韦皇后,示意,她有话尽管说。
韦皇后默了一默,犹疑的说道:“本宫想要丽妃妹妹帮着办一件事,这件事办成了,从此以后,京都安顺候府将是世家第一家!”
丽妃圆圆的眸子瞳孔急剧一宿,下意识的垂了眸子,稍倾,眉梢微扬,柔声说道:“娘娘,婢妾还是那句话,您吩咐的事,婢妾自当竭尽全力,但成与不成,婢妾委实不敢保证。”
韦皇后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妹妹一定办得成。”
“娘娘,且说说看!”丽妃温声说道。
韦皇后目光直直的看着丽妃,“妹妹只需替本宫捎一句话给淑妃娘娘便成。”
丽妃一脸不解的看向韦皇后。
韦皇后圆润的脸,微微往前一倾,凑到丽妃跟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道:“告诉淑妃,皇上要立五皇子做太子了!”
“娘娘……”丽妃骇然变色。
韦皇后对上丽妃因为受惊而陡然惊缩的眸子,翘了翘唇角,冷冷笑道:“怎么了?丽妃妹妹是太意外,还是太失望?”
丽妃摇头,末了,嗤笑一声,说道:“娘娘,婢妾膝下无子无女,谈不上是意外还是失望,婢妾只是……”话声一顿,目光轻抬,对上韦皇后阴冷的眸子,淡淡道:“只是为二皇子不忿罢了!”
韦皇后冷冷的挑了眼丽妃,“二皇子自有本宫替她作主,当然,本宫还是要替轲儿谢谢丽妃妹妹。”
丽妃笑了笑。
该说的话说完,丽妃没有久留,韦皇后也无欲多留。
待得丽妃出了椒房殿,韦秀走了进来,对韦皇后说道:“娘娘,丽妃她……”
韦皇后冷冷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有她后悔的。”
韦秀心知,这是韦皇后已经有了打算,将来事成之日,这丽妃怕是不会留了。
念头才起,耳边响起韦皇后的话,“安北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因着之前娘娘留了丽妃说话,便没敢进来回话,奴婢这就将他喊进来。”韦秀说着,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身后跟着安北折了回来。
安北才要上前行礼,却是被韦皇后给摆手阻止了,“乾宁殿那边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乾宁殿那边,皇上今日没上朝,仍旧召了众位大人在乾宁殿议事,稍后,单独留了温晋王,右相大人,和六部尚书几位大人说话。”安北轻声说道。
韦皇后抿了抿唇,温晋王倒也罢了,这位右相房先明可是帝党,而六部尚书除了工部尚书外,其他几部尚书都是保持着微妙的态势,兵部尚书崔缙彦便不说了,户部尚书管伯英因着之前郧国公府燕翊之事,怕是这会子已经沦为帝党了吧?
燕正天这个时候留下这些人……韦皇后阴沉的眉眼顿时能滴出水来。
却在这时,外面响起一片嘈杂声。
韦皇后脸上的怒色顿起。
韦秀连忙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殿外的声音一瞬间静了下来,不多时,韦秀去而复返。
韦皇后朝韦秀看去,“怎么回事?”
韦秀抬头看了眼安北,韦皇后摆了摆手,对安北说道:“你下去吧,盯紧了乾宁殿,还有临华殿那边也别放松了,有事随时来报。”
“是,娘娘。”
安北退了下去。
韦秀这才上前,轻声说道:“娘娘,是林嫔求见。”
“林嫔?”韦皇后错愕的看向韦秀。
韦秀点头,犹疑的问道:“娘娘要不要见?”
韦皇后想了想,点头道:“即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韦秀应声,转身退了下去,将林嫔引了进来。
林嫔一进屋便上前行礼,“婢妾见过皇后娘娘金安。”
韦皇后摆了摆手,示意韦秀搬了个绣墩给林嫔坐,待林嫔坐下后,她这才轻声问道:“你去而复返,可是有事?”
眉眼低垂的林嫔顿时默然。
她不说,韦皇后也不催,捧了茶盏细细的抿起茶来。
林嫔是因为之前李昭仪的那番拈酸吃醋来表忠心的,还是……韦皇后尚在揣测,却不防耳边突的响起林嫔一声凄厉的哭喊声。
“求娘娘救婢妾和五皇子一命!”一直默然的林嫔“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韦皇后膝下。
韦皇后握着茶盏的手僵了僵,但很快便定下神来,她放了手里的茶盏,略略坐直了身子,看向林嫔,“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让本宫救起命来?”
林嫔一张巴掌大的清秀小脸,这会子已经完全白了,即便是涂着艳丽的唇脂,却也掩饰不了脸上的灰败和绝望。
“娘娘,求娘娘救救婢妾和五皇子,婢妾来世做牛做马报娘娘大恩大德。”话落,林嫔“咚”的一声,重重的磕了下去。
“林嫔。”韦皇后伸出一只脚抵在了林嫔的脚下,冷冷说道:“你什么都不说,便说要本宫救你们母子二人的命,莫不是以为本宫能掐会算不成?”
眼前大红绣牡丹花的绣鞋,江南御贡的珠光缎,合浦的南珠,光这一双绣鞋便够寻常中户人家一年的开销。
林嫔顺着绣鞋抬起脸,对上韦皇后微微倾身,如冰似霜的眉眼。
她下意识的便打了个抖,她不是初初入宫。相反,她在这宫庭内院已经生活了整整十三个年头,这十三年里,她从最初的天真懵懂走到如今的谨小慎微,从最开始的想要出入头地到现如今的只求母子平安。
可是,即便是这样卑微的要求,现在都要失去了!
豆大的泪珠突然就从林嫔的眼里滚滚而下,哭到伤心处,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她先是慢慢的佝偻着身子,紧接着整个人匍匐在地,却又怕哭声传了出去,双手死死的捂着嘴,任哭声在掌间受伤的兽般沉闷呜咽响起。
韦皇后挑了眉头,大家都是女人,也都是母亲,她能理解林嫔此时的绝望,但这里是深宫,最没用的便是同情心。
“别哭了,”韦皇后的声音闷闷在头顶响起,“你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你应该知道,在这里,没用的就是女人的泪水。”
哭得不能自已的林嫔,在听到韦皇后的话时,抖动的身子突然就僵了僵。
是啊,这深宫内院,泪水除了能出卖自已的懦弱可欺外,它还有什么用?慢慢的,林嫔收了泪,缓缓抬起头,用那对红肿的眼睛看着韦皇后,一字一句说道:“娘娘,昨夜皇上召婢前往乾宁殿,实则不为侍寝,而是要求奴婢将出五皇子由淑妃教养。”
韦皇后闭了闭眼。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自林嫔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胸口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阵刺痛。
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韦皇后才平复了心中的那股刺痛,她缓缓睁开眼,目光幽深的看着跪在地上妆容哭花的林嫔,“你不过是个嫔位,淑妃却是这后宫仅次于本宫的独一份,五皇子由她教养,对五皇子的将来……”
“娘娘,”林嫔惊慌的打断韦皇后的话,“娘娘,婢妾发誓,婢妾从来就没有那个念头,婢妾只想着,五皇子能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做个闲散宗室就行了。”
韦皇后看着情急不已的林嫔,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在唇角漾开。
这个要求难吗?
放在寻常富贵人家,应该不难吧?
即便不是寻常富贵人家,便是这皇宫,若不是遇上燕正天这样的皇上,应该也不难吧?
只可惜……韦皇后垂了眼睑,“林嫔,你是不是担心,五皇子养在淑妃膝下,本宫会对她不利?”
林嫔霍然抬头看向韦皇后。
没错,她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经过这些年的冷眼旁观,她再明白不过,这深宫华庭不过就是一座渡了金的牢笼,她们都是这笼子里的鸟。一日在这笼子里,一日就生死难由己。
她不是那些没有皇子的后妃,她有五皇子,她只要再等个十年,五皇子成年封王僻府另居,她就可以离开这个笼子。
未来的美好是可预期的,她为什么要放去那可预期的美好,而将生命当成一场赌注去博一个不确切的未来?
林嫔摇头,“娘娘,婢妾没有这个想法,婢妾……”
“林嫔。”韦皇后打断林嫔的话,“你怎么想,本宫不在意也无须在意,不过,你既然求到了本宫跟前,本宫可以给你一句话,本宫还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