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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氏身侧的玉梅狠狠的抬头剜了眼童喜,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惊觉说错话的童喜讪讪的笑了笑,微微一弓身说道:“娘娘,奴才这就差人送您回临华殿。”
话落,才要召了人上前,却见贺兰氏突的便吃吃的笑了起来,边笑,边转身,跌跌倒倒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泣声喊道:“翊儿,娘的翊儿啊,你死得好冤……”
“娘娘,娘娘,您等等奴婢……”玉梅急急的跟了上前。
童喜在原地看了看,好半响叹了口气,轻摇着头回身复命。
虽然闹了这么一出小插曲,但却并不足以影响整件事情的发展。
温晋王再次带了人去明光殿搜寻知春,只可惜,明光殿上下寻了个遍,也没有搜到知春的身影。只得一边继续搜寻,一边遣人回乾宁殿复命。
“搜不到?”燕正天看向来回话的内侍。
“回皇上的话,王爷领了人将明光殿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也不曾发现知春的人。”内侍说道。
燕正天目光霍然一利,朝地上跪着的三人喝道:“大胆奴才,竟敢欺君辋上,来呀,庭杖侍候,朕到是要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朕的板子硬!”
皇帝发了怒,说要打人板子,自然没人敢反对。
很快便有御前侍卫进来将三人拖了出去,噼里啪啦的一顿板子打得屁股开花,有进气没出气,三人却是仍旧不肯改口,眼见得再打下去,命都要没了,少不得派了内侍进去回禀!
“先将人押进天牢,好生看守着,切不可让他三人死去!”燕正天吩咐道。
三人很快被收押进天牢,而前去搜寻知春的温晋王也在这时回来复命。
“臣无能,搜不到人。”温晋王一脸羞愧的对燕正天说道。
燕正天摆了摆手,“王叔不必自责,这些奸佞小人惯会装疯卖痴,到底他们是去寻知春还是根本就是他们动手害了大皇子,这事尚且难有定论。左右,人已经拿住,朕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温晋王道了声“皇上圣明”便重新坐回了自已的椅子。
殿内一时静了下来,燕正天突然抬头看向韦皇后,问道:“轲儿呢?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却没看到他的人影?”
韦皇后自从知晓燕翊的死是一个局后,一直忙到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打听燕轲在哪里。此刻,听得燕正天问话,却又不能不替燕轲掩饰一二,当下不无伤心的说道:“回皇上,这孩子怕是心里难过,自已找地方躲起来哭了。”
“荒唐!”燕正天怒声斥道:“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冤不能诉,有什么委屈不能说,要像个女人一样躲起来哭?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心虚了,不敢面对朕呢!”
“皇上!”韦皇后拧了脖子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燕正天,说道:“便是臣妾初初知晓这事,一颗心都如同被油煎了一样,不知如何是好。更何况轲儿?他还是一个孩子!死去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兄长,他本就伤心难过,却还要被冠上一个谋杀亲兄的罪名!他不哭,他还能怎么办?”
燕正天摆手,“慈母多败儿,皇后不必与朕争执,不论如何,这个时候,他都不应该避不见面,你派人去找到他,告诉他,朕要亲自问他话!”
韦皇后便再有满心不甘,不忿,可她却也不能当庭抗旨。
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然后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安排宫人去寻燕轲。
韦皇后一走。
殿内众人再坐了会儿,劝慰了一番燕正天后,眼见燕正天满脸疲色,便齐齐自动的站了起来告退。
燕正天想着伤心离去的贺兰氏,待童喜送了众人返回内殿后,他轻声吩咐道:“去让人抬了龙撵来,朕要去临华殿。”
“是,皇上。”
童喜连忙下去安排。
而这边厢。
以温晋王为首大家出了乾宁殿后,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往紫阳门走去,准备离宫。
“王爷。”
韦世礼轻声喊了温晋王一声。
正与崔缙彦并排走着的温晋王步子一顿,朝韦氏礼看去。
崔缙彦睃了眼欲言又止有意放慢步子的韦世礼,与温晋王道了声“回见”后,便大步离去,将空间和时间留给了二人。
温晋王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众位大人,对已经走到身侧的韦世礼问道:“老将军可是有事?”
韦世礼笑了笑,灰白的目光四处扫了扫,眼见周遭并无他人后,这才轻声说道:“今日之事有劳王爷废心了!”
温晋王步子不由便顿了顿,目带疑惑的朝韦世礼看去。
韦世礼呵呵笑着,瞄了眼身后不远处,乾宁殿外负责戌卫的那排侍卫一眼。
适才,便是这些戌卫前后跟着温晋王跑了两趟明光殿拿人的。
当然,便也是这些戌卫中的某一人,将韦皇后示意燕翊之事往知春身上扯的消息传给那三个死士的。
韦皇后的反应不可谓不算快,但要想在温晋王的眼皮子底下做文章,若没有温晋王的刻意放水,这事还真就办不成!
也就怪不得韦世礼要特意向温晋王道一声谢了!
温晋王儒雅的脸上绽起抹如沐春风的笑,“老将军客气了,本王说了,老将军是我北齐的定海神针,是先帝和皇上的肱骨之臣,本王对老将军只有尊重和尊崇!”
韦世礼看着笑得温煦的温晋王,好半响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是真的不知道,燕氏子弟里还有人能跟他说这样一番暖心的话。
都说是狡兔死,走狗烹。
他为燕氏卖了一辈子的命,三度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女儿更是在深宫郁郁半生,眼见得背负着家族希望和未来的外孙也要因为帝王的自私和无情而折损,一颗心用痛如刀割来说也不为过。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差点就动了,既然狗皇帝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手底上见真章好了!可是,此刻在听到温晋王这番话时,忽的心底便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韦世礼红了眼眶,良久无语。
温晋王拍了拍韦世礼刚硬的如一道山的肩膀,轻声说道:“老将军无须难过,皇上他只是……”
只是什么?
温晋王没往下说,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韦世礼抱了抱拳,转身大步走了。
于是,红墙黛瓦间,宽旷无人的广场上,便只看到韦世礼如遗世独立的身影。
“老将军。”
若不是身后响起小内侍轻轻的带着颤意的声音,韦世礼怕是还不曾从温晋王那长长一叹中醒过神来。
“什么事?”韦世礼回头看着身后缩手缩脚的小内侍,轻声问道:“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
小内侍连连点头,“回老将军的话,皇后娘娘那里有只上好百年野山参,想要赏给老夫人,还请老将军随奴才走一趟。”
韦世礼点了点头,“你前面带路吧。”
小内侍应了一声是,转身大步往椒房殿走去。
椒房殿,韦秀亲自候在殿门外,见着大步而来的韦世礼,连忙拾了步子上前,“奴婢见过老将军。”
韦世礼摆了摆手,“娘娘呢?”
“娘娘在里面,老将军请进。”
韦秀一边说着,一边引了韦世礼往里走,更是亲自打起了门帘。
殿内,韦皇后原本怔怔的坐在床榻上,显然是想事想得入神,以至韦世礼走了进去都不曾发觉,还是韦秀在一边轻声提醒。
“娘娘,老将军来了。”
韦皇后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站了起来,屈膝便要行礼,却是被韦世礼给摆手阻止了。
“婧儿,为父不便久留,有什么话还是早些说了吧。”韦世礼说道。
韦皇后点头,使了个眼色给韦秀,韦秀当即退了下去,遣散了殿外侍候的宫人,自已更是亲自守在了殿门外。
“爹爹先喝口茶。”韦皇后将桌上温着的茶盏递了过去。
韦世礼接过,浅浅啜了一口,便放了茶盏,对韦皇后说道:“婧儿,温晋王这个人,你怎么看?”
“女儿请了爹爹来,便是要与爹爹商议此人。”韦皇后说着,在韦世礼身侧坐了下来,略作沉吟后,轻声说道:“大殿上,死士能照女儿的意思行事,女儿便知晓,是温晋王从帝帮着放了水。”
韦世礼点头,“适才为父也向温晋王道了谢,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嗯?”韦皇后看向韦世礼。
韦世礼便将温晋王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轻声说道:“为父与皇室之人并无过多交集,但因着老晋王掌着宗人令且又是颇受先帝信重的王爷,是故对这温晋王便也略知一二。说起来,这满朝上下,可极少有人能得温晋王假手恩惠,但今天这事……”
“女儿到是想到一个可能。”韦皇后说道。
韦世礼看向韦皇后,示意她把话说清楚。
“当日郧国公府赏花会时,温晋王府的宜伦郡主燕宝华也差点便香消命殒。会不会是因为这样,王爷才会对我们施以援手?”韦皇后说道。
韦世礼听完久久不语。
郧国公府的事,当日闹得沸沸扬扬,他便是闭门谢客不出,事情也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而温晋王和王妃对宜伦郡主的宠爱那可是朝野有名的!若说,是因为怀恨而报复贺兰氏到也说得过去!
只是,军人的直觉却又让他觉得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可一时半会儿,要弄清楚温晋王的本意,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罢了,左右事情对己有利,往后再寻机分辩便是,当下之急,却是如何破了燕正天的这个局!
想明白过来的韦世礼抬头看向韦皇后,问道:“婧儿,我观皇上的意思,似乎,他也并不是要置轲儿以死地,最大的目的还是想要夺了轲儿被立为储君的可能。你怎么看?”
韦皇后点了点头,对韦世礼说道:“女儿也是这样想的,但眼下,他虽不曾动杀念,谁知道日后又会是什么变化?再则,旁人可以储君,轲儿为什么不可以?女儿是六宫之主,论理论律,这储君之位本就该轲儿!”
论理论律当然是如何!
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奈何,皇上他不喜欢轲儿坐上那个位置?
更确切的说,皇上他是不喜欢身上流着韦氏血液的轲儿坐上那个位置!
韦世礼没有说出自已的理解,但即便他不说,韦皇后的理解却也是与他相同。是故,当韦世礼久久不语时,韦皇后默了一默,咬牙道:“爹爹,您想做忠臣良将,女儿知道,女儿也支持。可是,现在是燕正天他不给你这个机会,爹爹,女儿求您,为了轲儿,您就……”
韦皇后缓缓的跪在了韦世礼的膝下,抬头,目光哀求的看着韦世礼。
“爹爹,那个位置必须是轲儿做,不然,韦氏危亦!”
“起来吧。”韦世礼伸出一只手扶了韦皇后起来,“你说的,为父都明白。”
“那爹爹……”韦皇后目光希翼的看向韦世礼。
韦世礼长叹了口气,抬头看了殿外碧蓝如洗的天,苦笑着说道:“为父是从战场上走过来的人,自然知道,要想活着,就得靠自已拼。”
韦皇后圆月似的脸上顿时绽起一抹大大的喜色,因为激动,身子都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