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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崖边的,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扑到了悬崖边上,抓住陆方伯的手臂,身体因惯xing而被拖着滑动,直到肩膀悬挂在了悬崖之外,才堪堪停了下来。
坠落感戛然而止,陆方伯望了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随即诧异地瞪大眼向上望去,当看到拉住自己的人时,他眼中闪过慌乱,焦急地大喊:“快放开我!不然你也会掉下去的!”
“我不放!”顾安年却执拗地低喊,双手更用力地抓住陆方伯的手腕,尝试着想要将他拉上来。
她已经欠了陆方伯太多,她不想再让他把命也搭上!
然而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又如何是她这弱质女流可以轻易拉上来的?伴随着她的声音,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顾安年只觉手臂一阵钻心的痛,脸se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再次往悬崖外滑出几分,然手上的力度却丝毫没有放松。
陆方伯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声脆响,瞳孔微缩,望着她苍白的脸,更加着急地大喊:“你的手脱臼了,快放开!你想抛下逸亲王,跟着我一起死吗?!快放开!”
满心的焦急让他不敢挣扎,只能僵着身体大喊,这样危机的时刻,哪怕是一个抬手的举动,都有可能让她被自己拉下悬崖。
“你说再多也没用,我不会放手!”顾安年咬紧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她的手已经使不出力气,强撑着拉住陆方伯已经是她的极限,现在,她只能期盼埋伏在附近的人能察觉异样,赶过来救她。
“你……”陆方伯怔愣地失了话语,双眼痴痴地望着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叫嚣着她是在乎他的,叫嚣着想要与她共赴黄泉。
既然生不能得到她,那让她陪自己一同死罢,如此,他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然而当视线扫到她发间的银钗时,他一个ji灵清醒了过来。
不是说过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吗?为此即便豁出xing命,他也在所不辞,然而刚刚,他竟然会萌生那样自si的想法!若她当真与自己一同掉落山崖,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心底微颤,陆方伯咬紧压根,将不停叫嚣的声音赶出脑海,尽量放轻声音,哄道:“念儿,你放开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被救上去,也是活不了的,你何苦……”
话未完,顾安年厉声打断他:“义父医术高明,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又如何不知师傅医术高明?只是,他不想连累她罢了。
陆方伯苦涩一笑,低唤:“念儿……”
然而顾安年却再次打断他的话,低吼:“闭嘴!与其啰里啰嗦浪费精力,不如想想该如何自救!”
微微一怔,陆方伯当真不再开口,只是嘴角含笑,目光一直深深望着她的容颜,像是要将其铭刻在心底般。
“自救?王妃娘娘,您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些。”冰冷而低沉的声音蓦地在头顶响起,陆方伯一惊,这才想起黑衣人的存在。
黑衣人信步走到崖边,垂眼俯视着悬在半空中的陆方伯,眸中闪过杀意,下一秒,他突然抬脚,狠狠踹上了顾安年的腰侧。
“嗯……”剧烈的钝痛感让顾安年不禁闷哼出声,脸se愈发苍白。
“住手!”见状,陆方伯愤怒的低吼,双目赤红。
“要我住手可以,陆方伯,你知道该怎么做。”黑衣人在顾安年身边蹲下,一把扯住她脑后的青丝,目光yin鸷。
“不可以!”顾安年连连摇头大喊,原本就散乱的头发,因为黑衣人的拉扯愈发凌乱,随着她的动作,陆方伯戴在她头上的银钗渐渐从散乱的青丝中滑落,最后直直坠向崖底。
时间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那因时常被摩挲而愈发明亮光滑的银钗,在视野中渐渐放大,又渐渐变小,陆方伯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终究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钗渐渐消失在崖底。
眼底,meng上一层绝望。
上天连他这最后一丝的念想也夺去了,这一生,他活着还是何意义?
凄然一笑,陆方伯最后望了一眼心心念念了七年的那个人,然后缓缓抬手覆盖住顾安年的手,一根,一根,将她被咬破的手指掰开,坚定而虔诚。
“不要!”顾安年惊恐的大叫,泪水瞬间冲出眼眶,滴落在两人的手上。
炙热的液体落在脸上,像是要将他烫伤,陆方伯笑了,微启薄chun,无声地吐出深埋在心底的三个字,然后,决绝地掰开她紧握在腕上的手。
“不——!”
绝望的嘶吼响彻悬崖,陆方伯以为这便是他的终结,却在下一秒,一道白se的身影闪电般出现,迅速拉住了他的手,下落的身体,再次悬在了半空。
“臭小子,想要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休想!”严肃低沉的声音在头顶炸开,陆方伯惊愕地抬头,却看到了师傅熟悉的严厉脸庞。
“回去再跟你好好算账!”沈千冷哼一声,在陆方伯反应过来前,运起内力,腕上一个使力,一把将陆方伯拽了上来。
被救上来后,陆方伯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寻找顾安年的身影。当看到她被那身染鲜血,却依旧尊贵无比的男子拥入怀中时,陆方伯心中一阵血气翻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原来,宋祁与沈千带着人在林子人遇到了埋伏,在突破林子里设下的埋伏后,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两人。
“小七……小七……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怀中险些失去的人儿,胡乱地亲wen着她的额头,她泪湿的眼角,宋祁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心中感ji上苍的庇佑,感谢上天没有夺去他的小七。
“墨规……”重新回到这个温暖宽广的怀抱,劫后余生的高兴让顾安年喜极而泣,顾不得痛到麻木的双手,她低喃着,紧紧回抱住眼前的人,任恐惧与欢喜的泪水打湿衣襟。
然而下一秒,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夺去了她所有的感官,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双眼一黑,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小七!”察觉道怀中人的异样,宋祁顿时慌了手脚,紧紧抱住瘫软在怀中的人,他失控地朝着不远处的沈千大喊:“义父!义父!快来救救小七,义父!”
沈千正在检查陆方伯的伤势,闻声立即赶了过去,迅速拉过顾安年的手,在触到脉搏的瞬间,他的脸se蓦地苍白,不敢置信地低喃:“怎么会……”
一百一十六、施舍
逸亲王府正院墨轩阁内,气氛十分凝重。
从伉木崖匆忙赶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红漆的厚木房门自关闭后,就再也未曾打开,里面没有传出半点声响,安静得让人心慌意乱。
房门外,一群人或坐或站,皆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神情焦虑不安,唯有宋祁,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半倚在门框边上,微垂着眼,幽深漆黑的眸子透不进半点光亮。
梦萝紧攥着已经汗湿的双手,紧挨在哥哥身边,一会望向紧闭的房门,一会望向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主子,急得泪水直掉。
福禄迈着焦急的步子跑进来,紧皱着眉头禀报:“王爷,永济候世子与洛尚书公子,少夫人来了。”
一个多月前,顾安锦已经与洛靖远成婚,如今是尚书府的少夫人。
宋祁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宛如一尊石像。
赫连清深深望了他一眼,在心底低低叹了一声,代为问道:“他们过来作何?若是无事,就劳烦公公将人请回去吧。”
“拦不住,已经快过来了,仿似是知晓娘娘出了事。”福禄眼中闪过忧愁。
说话间,顾怀卿与洛靖远夫妻已经闯了进来。
顾安锦满面焦急,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急声问:“年妹妹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所有人不过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便又将视线移回到了房门上。
顾怀卿皱了皱眉,却并非是因遭了冷遇心生不满,而是因为担忧。
洛靖远轻拥住顾安锦颤抖的双肩,低声安慰:“逸亲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锦儿,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可能冷静!”顾安锦低吼一声,颤抖的声音带了哭音,她无力地埋进洛靖远的xiong膛,压抑着抽泣,戚声哽咽道:“上天为何要对年妹妹如此不公,为什么……若是可以,我宁愿这一切由我来代她承受……”
洛靖远心底一片酸涩,想起顾安年以往默默承受的一切,也不禁红了眼眶。
“吱呀——”一声响,房门终于打开,宋祁瞬间便站直了身子。
沈千苍白着脸,满脸疲惫地走出来,所有人立即围了上去,焦急地询问:“王妃娘娘/年妹妹她怎么样了?!”
宋祁沉默地站在原地,紧握着双拳,等着沈千的回答。
沈千紧抿着嘴角,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一动未动的宋祁身上,哑声道:“安年已经无碍,只是……孩子未能保住……”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有刹那的停滞,宋祁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然后叫喊声,哭声,质问声,种种杂乱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他只觉心口一阵气血翻涌,随即喉头紧缩,待回过神来时,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王爷!”福禄急红了眼,连忙扶住了他摇摇yu坠的身体,老泪纵横。
宋祁摆手,避开福禄的手,擦掉嘴角边的血迹,一双漆黑的眸子涣散地望向沈千,“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嗯。”沈千凝重地点了点头。
宋祁说了一声:“多谢义父。”随即便摇晃着进了门内,将门关上。
沈千沉重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望了眼声嘶力竭,哭倒在洛靖远怀中的顾安锦,低声道:“都散了吧。”
说罢,自己率先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这一天,逸亲王府的每个角落,都染上了一片灰se。
逸亲王妃受害小产,逸亲王急怒攻心,气得吐血的事,很快便传进了宫里,皇后听闻后当即昏倒在地,永成帝震怒,急召宋璟进宫中问话。
“一切都是儿臣侧妃宁秋霜所为,儿臣毫不知情。”这便是宋璟的回答。
永成帝望着眼前高大俊逸的儿子,心底一片凄凉,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已经看不懂这些孩子的想法。沉重地闭了闭眼,他低声问:“之前绑架逸亲王妃之事,莫非也是宁秋霜所为不成?”
宋璟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chun角,良久,他抬头直视永成帝的双眼,道:“父皇,您若偏宠的是儿臣,儿臣自然不会做错事。儿臣不过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闻言,永成帝不禁苦笑一声,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疲惫地叹出一声,永成帝摇头笑道:“老三,在这个皇宫里,那些属于我的,都是我从你皇叔手里抢过来的,所以,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你的。”
一个“我”字,代表了他如今的立场,他是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自己犯错的儿子说话,而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
“儿臣不懂父皇的意思。”宋璟微皱起眉头,不解地望向上位的永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