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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这些人,个个都是朝中元老,对灼华剑了解甚多,而顾茳晚所说的那一句,正是当年□□皇帝第一次得到灼华剑时对大臣们说的一句话。其早被史官记录在册,而大家也就知道了,这世上有一把剑,杀人不见血。
灼华剑的地位如同天子剑一般,这世上怎么会有两把,这把是真的,那么如今皇帝手里的那一把岂不就是假的?这个认知让在场的人无不全身发麻,若是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杀掉在场的所有人,那就真要血染京城了。
顾茳晚和绝影立刻到了城外树林,张临远已经昏迷过去,穆成连忙把脉查看,执起他手腕的那一刻,穆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张临远的手筋脚筋全部被人挑断,一身武功也尽数费去了。这时,顾茳晚也追了上来,正好看见穆成将张临远打横抱起,正一步一步的超前走着。顾茳晚见穆成的表情不好,便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在身后静静的跟着。
走了有半个时辰,穆成突然道,“他这个人,一直都那么要强,武功是他的命,如今,却失去了。”
顾茳晚的眼睛倏然睁大,竟然是这个样子,还没等他说话,穆成接着道,“他曾经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不过一人一物,物是武功。”
“人呢?”顾茳晚的目光瞥到穆成盯着张临远的眼神,温柔又有些缱绻,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那种感觉和他与林慕安之间不同。仿佛是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却不含任何杂质,“是你吗?”顾茳晚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笃定。
“是。”穆成的回答很是简练,似乎没有打算再多说一些。顾茳晚虽心有好奇,可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更何况张临远如今的情况,他更不可能说出来了。
赵简本是要借助这一次机会来抓住他们这些人,也叫天下人看看定西王却有谋反之心,他所做之事是合情合理。而后抓住了他们,又告诉百姓,他还留下了定西王的一条性命,他没有去违背□□遗训。而定西王已经是个废人,他的左膀右臂又在这一次被彻底除去,想来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只是赵简万万没有料到顾茳晚的另外一重身份,更没有想到顾茳晚已经查出了阿九所在。
张临远已经救出,一行人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便往西边回程。一路上虽然遇上了不少杀手,赵简甚至派出了他所掌控的绝影,只可惜还是被人一一化解。毕竟顾茳晚的绝影武功不输这些人半分,甚至还要高上许多。正统与不正统,不仅是在顾茳晚和赵简的身上,灼华,绝影,全部都是。
最奇怪的是,赶路的这近二十天的时间,张临远一直没有醒来。顾茳晚对这种情况很是担心,询问过穆成几遍,穆成皆是苦笑着回答,“我宁愿他晚一点醒来,也不愿他醒来之后面对这样的自己。”
到长安的时候,顾茳晚安顿一行人住在了顾家别院,毕竟赵简已经削去了张临远的爵位,说不定定西王府早已被封掉,如今定西王急需医治,长安比起凉州富庶,好的大夫也多一些。
顾茳晚已经与穆成商量好,穆成和张临远留在长安,他去凉州看看柴成天和兄弟们的情况。临走之前,顾茳晚回了一趟顾府,聚少离多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刚刚回来,转眼间又要离开,顾茳晚竟然只能陪着林慕安吃上一顿饭。临走的时候,顾茳晚看着林慕安满眼的不舍,心突然漏了一拍,也许是早有想法,他一把拉过林慕安,将他拉到马上,抱在了怀里,又用隔音入密告诉了顾老夫人,随后扬鞭策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75|10。17独发
第七十五章所谓幸福
不出顾茳晚所料,定西王府已经被查封,他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柴成天。柴成天告诉他们,朝廷下旨将定西王军队编入京畿军队,但是定西王的士兵抵死不从,柴成天带着他们逃出凉州,预备再次回到雁鸣关,没想到顾茳晚和林慕安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他将定西王的消息告诉了将士们,在场所有人无不愤慨激昂。
顾茳晚与军队的长官商量了整整一晚。不眠之夜过去,第二日,顾茳晚站在高台之上,手上的正是灼华剑,“在场的各位都是与我过了命了兄弟,本都是热血男儿,如今却被朝廷逼到这样的地步。这本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可事实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们既然已经反抗了朝廷的军队,那么这违抗皇命的大不敬之罪便扣在了头上,背在了身上。现在,归顺于朝廷是死,留下来反抗还有一线生机。顾茳晚不才,本为宏远帝次子赵钦,却容忍贼人弑我父,杀我母,实乃不忠不孝。如今赵简克扣赋税,乱杀无辜,残虐不仁,不辨是非。天下民不聊生,百姓生不如死。顾茳晚愿以血溅轩辕,还天下一个太平,各位若愿意追随于我,顾茳晚必定欢迎。若有人向往安定生活,顾茳晚必定保你平安!”
话音一落,柴成天在一旁扬声道,“除奸贼,扶正统,匡社稷,还太平!”
底下的士兵群情激愤,一起呐喊着“除奸贼!扶正统!匡社稷!还太平!”。声音响彻天际,顾茳晚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微笑,而房内的林慕安闻言也勾起了嘴角。不管是生是死,都得拼了。
虽然已经准备与赵简生死相见,可现在贸然行动还是不明智。顾茳晚将一众兵士安顿好,没想到穆成竟然已经带着张临远回来。而让众人惊疑的是,张临远似乎对他失去武功并没有多么的难过。每日行动如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众将士自然欣喜。可这一切都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戛然而止,毫无预兆。
那天,是张临远自回以来第一次召集了所有的人,脱去了盔甲,张临远只是一袭锦衣,与普通的富家公子别无二致。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今日叫大家来此集会是有两件事情。一是大家十日前已经答应过二皇子,以四海升平,天下澈明为由讨伐赵简,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说得出就要做得到。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违背你们的初衷,我不希望在天上看到你们的背叛。”
“王爷!”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张临远伸手制止了他们的话,“我早已不是王爷了。我知我命不久矣,所以才来跟你们说这些。这也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第二件事,这一辈子,我入过朝堂,上过战场,怒骂过皇帝,血溅了河山,总算是死而无憾。我死后,二皇子便是你们的方向,若有人胆敢背言,杀无赦!”
穆成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张临远说完这段话,看着他就这样倒在自己的怀里,脸上的笑意始终未能掩去。顾茳晚一步一步走上来,穆成抱着张临远躲开。身后是众将士震耳欲聋的呼唤,穆成却置若罔闻。
七日后,张临远下葬,就在凉州最西边的山上。那是他定西王祖祖辈辈丧葬的地方,是张临远生活的凉州地界,是距离它的战场最近的地方。但因为朝廷的干扰,没有人敢去在坟头上祭奠他。穆成是抱着他走到山顶的,顾茳晚一直在十步之后跟着,看着他将张临远的尸体放在那边的小屋里,看着他徒手挖开土壤,看着他的指甲被硬土刮破,斑斑血迹洒在黄土上,开出最妖冶的花;看着他将张临远小心翼翼的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棺材里,看着他亲手将棺材推入地下,最后,看着他将土一抔一抔的洒在棺材上。天开始下雨,顾茳晚突然记起初中时学过的一篇课文,那上边写着“天地亦与人同哀”,大抵不过这副模样。
穆成抬头看了看天,惨笑了一声,启唇开始说话,淡淡的叙述,不知是对顾茳晚还是自言自语,“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从来都以为自己会比他死的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竟然走的这样快。他说他爱了这么多年,终究得不到我一句回复,他说他得了这万万百姓,独独得不到一个穆连天。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我爱上他比他爱上我还要早。可他是定西王,身上肩负的不止是江山百姓,还有传宗接代的重任。他是男子,我也是。我一直在想,自己若是个亚男多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
顾茳晚屏息聆听,生怕落下一句话,“我一直在想,总会有那么一天,他要娶妻生子。既然总是要分离的,又何必徒留的自己伤心,也要他伤心。他跟我说,他既然爱上了我,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总是摇头离开,他以为我不信他,说到底,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罢了。不相信自己能留住他的心一辈子,不相信自己能陪他到老到死。我没想到的,都成了现实,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高兴。”
顾茳晚还是不发一言,雨下的越来越大,全身已经被淋湿,丝丝寒意透进衣衫,只是,这点凉意恐怕比不得穆成心里万一。
“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雨天,少年郎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身边围绕着不少莺莺燕燕,只是他连一眼都懒得赏她们。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他的真心。直到他喝醉酒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人竟然是我,第二日,我与他告辞,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还是狠心离开。你看,我什么都记得,他一直以为我不爱他。即使到了他死前的那一日,也觉得我的话是在骗他,骗他一个将死之人。你说他傻不傻,我若是骗他,为何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若是骗他,何必白了这么多的头发。”
“师父……”顾茳晚终于喃喃出声,穆成却恍若未闻,“他这样的人,始终是要强的,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被下了什么毒,也知道要解他的毒必须是用我的血来换他的血,我灵山门人之血,从来都是可解百毒。他不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所以一直瞒着我,一直到救无可救时才笑着告诉我,他要死了,他要永远的离开我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他跟我说,他要我留在这个世上想念他,生前若不能与我相知相守,死后定要我记他一生一世。”
顾茳晚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张临远说的对,死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活着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什么都知道,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平生憾恨,不过如此。
“天晚了,你回去吧,留的时间够长了。”穆成几乎是叹惋着说道,“我的书橱里放着一些书,也有一些秘籍,我无缘做你的师父,就让这些书伴着你打下这江山天下,我也就无憾了。”
“是。”顾茳晚几乎是哽咽着说道,毅然转身离开,走时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回头,他知道,这一次离开,或许就是永别。身穿白衣的男子跪在雨里,泥水溅湿了白衣。行了稽首之礼,顾茳晚才起身,一步一步走去。
这里离林慕安所在的地方不远,顾茳晚几乎是策马狂奔回去,到了营帐前,又策马回头,绕城三圈,却不能消除自己心头的那些悲恸。
回去的时候,顾茳晚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拿着书靠在床头,一如刚穿越的那会儿,他在外忙了生意回去。他就靠在那里看书,白色中衣更显得身材颀长,脖颈处却略显苍白。顾茳晚早就知道,这人是极好看的,灯光下尤其漂亮。眉眼处有淡淡的阴影,看来这几日没有睡好。
听到响动,林慕安抬起头来,下一刻却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顾茳晚身上的雨水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