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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又点了点头,心里想,原来这人是想问她这些。
就听那人又问:“那你知道吗?为什么国际上高价成交的都是清三代瓷器。”
南音说:“这其实还是因为国家的文物法,出土的文物如果买卖,买方和卖方都违法,但清三代,因为离现在还很近,那些东西都是传承下来的,没有经过非法渠道收藏……而且,清三代的秀美绝伦,也符合现代人大多数收藏人士的审美需求。”
霍许点了点头,“我倒觉得高古瓷更好一些。”
南音笑,高古瓷卖不过清三代,又想到刚刚在路上,听到和他一起的中国男人说,“国内报道说,高古瓷如今正是超低价,正是到国外来捡漏抄底时候。”这人,莫不是也想抄底高古瓷。这一次,她却没有再多说话,而是说道,“虽然清三代有些俗艳,但是符合世俗的审美标准,但审美本身就是会被潜移默化改变的,清三代的热度不减,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更多的人,造成追捧。”
这话的潜台词是,清三代热度不减,大家的审美不能恢复理性,一味被金钱价值引导,那高古瓷就很难找回属于自己的地位。
这道理很简单,清三代能为更多的人挣钱,人家自然追捧。高古瓷曲高和寡,又有国家文物法压着,在国内根本没法玩。这是个资本社会,古玩的功能已经改变,这东西是商品,商品当然是什么能卖高价,大家玩什么。
霍许想了想,又对前面伸出手,“马克,拿一张卡片给我。”
马克递过来一张卡片。
霍许看到那卡片,犹豫了一下,才接过说:“没有别的了吗?”
马克说,“抱歉先生,只有这个了。”
他略迟疑,把那卡片递给了南音。
南音接过,很是意外,因为那是一张金色的薄片,上面带着暗刻的花纹,她见过这种工艺,彩青有几条在这里买的项链上都有,这种工艺花型,一般是出现在14k金那种的金饰上,难道这东西也是金的?最重要,这种到底是几k金,她记得以前还和彩青争执过,她觉得绝对没有14k金,但彩青说,英国不卖12k金……但这个,看着又很像12k金,而且,这东西只是名片,——不是项链什么不可以破坏的。
南音想到这里,拿到牙边,用侧牙试了下硬度,她侧面有颗比较尖利的小牙,看着卡片角的小洞,她露出释然的笑容。她一直都好奇,做出这种花纹,不知应该是9k金,12k金,绝对不应该是14k金,这样咬一下,准确地知道,——原来彩青之前被骗了!
惊觉车里静默,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看向旁边人,发现人家正眼带惊讶看着她,这男人,平时应该是个表情不怎么外露的人,也因为这样,他眼中的惊讶顿时令南音觉得无地自容,她忙说,“我……我以前见过这种工艺……这,我就是好奇这是几k金。”
霍许看着她问,“那是几k金?”
“9k。”她肯定地说。
旁边的男人终于露出诧异的神情,看她的样子很是意味深长。南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样子太过狼狈,又一想,自己出门急还好没化妆,不然现在淋了雨,一定惨不忍睹。
但自己刚刚表现的会不会太像财迷?这名片也真是,手摸着名片角,上面一个牙印的坑,她一时不知是该还给人家证明自己不是财迷,还是装起来。
——这真是糟糕的一再相遇!
正在这时,她的黑人朋友救了她,“bridge到了。”
这座桥上可以停车,他们的车顺着桥边停下,缓缓三辆,极有默契,马克下车,给南音拉开车门。
南音拾回来礼貌,对旁边男人说:“谢谢您送我一程。”她转身想要下车,却发现那男人仍是看着她,不言不语。她点了点头,躬身下了车。
“非洲朋友”关上车门,也关上了那不言不语的男人。
一排三辆车,深沉的黑色,缓缓地驶离桥侧。天上依旧在下雨,南音戴上帽子,忽然,她看到那车又全都慢慢停下,最后一辆车打开车门,一个男人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正是那个不会说中文的中国保镖,他快步而来,把伞塞给南音,说了一大堆南音听不懂的粤语和英文,南音的中文和英文他全都当没听到,转身又快步而去。
南音站在桥侧,风把雨吹的一脸都是,看着人家的车,等人家的车不见了,她才想起来,应该记下了人家的车号,又一想,她有人家的名片,可以迟点寄给人家。望向自己手中的名片,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却瞬间傻在那里——名片呢?
*******
已经驶离大桥的轿车内,男人的手,捡起车角落着的名片,霍许看着自己的名片,角落的位置,有个奇怪的牙印,单单的,一个窝!
他看去窗外,细雨蒙蒙,比刚才更大了些。
☆、第32章
晚上七点半,刚吃过晚饭的时间,彩青几人正围坐在沙发前喝咖啡聊天,大门一响,大家巡声望去,看到南音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下半身湿哒哒的。
彩青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你这是干什么?早前打电话,不是说让你叫出租车回来吗?”她指着外面,“那么大的雨,你不会走回来了吧?”
南音向里面走,雨伞滴下来一串水迹,方星走过来,连忙接过她的伞,打开大门甩了甩上面的水,关上门又说,“外面雨可真大,还是斜的,不是给你说了,黑色的那种出租车,为什么还弄成这样——这伞不错,你哪儿来的?”
南音气恼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只关心一把伞。——让我坐出租,万一遇上个意图不轨的出租司机怎么办?”她一把抢过那伞,上楼去了。
大家看着方星,方星无辜道:“这丫头……是不是出门受气了?”
南音当然生气,换成任何一个人,在忽而大风大雨的奇怪天气下,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迷路半天,淋个半身湿透,都不会很高兴,她早前在伦敦里摸不到方向,找地铁站都找不到,雨被风又吹成斜的,所以裤子和鞋淋的比较惨烈。给他们打电话,他们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叫辆出租车回来,可是,——在什么地方找出租车呀?
当然最生气的不是这些,而是给君显打电话,他竟然不接!
进了房间,却没地方放伞,走到隔壁房间,推开门。
灯一亮,南音站定在门口,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没人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这间房和自己的大小差不多,十五平方米大小,铺着浅色厚厚的地毯,靠近门边的右墙边上有个欧式的六斗柜,上面一个大圆木盘,里面散着松果之类的干花。正对六斗柜的位置,是他的大床,上面铺着深蓝色的成套床品,整齐的像商场里的高档床品展示区。
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摞英文的原版书籍。
她走到卫浴门口的衣架旁边,衣架下面有设计放伞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两把伞,一把深蓝色,另一把,是女生用的伞,奶油质感的绿松石色,非常好看,一见就令人心生喜欢的颜色和大小,她气鼓鼓地说,“东西要用的时候不在手边,等于没有用!”把手中的黑伞放了进去,大黑伞尺寸霸道,立刻把里面的地方显得紧紧巴巴。伞上的水迹,也沾上了另两把干净的新伞。
南音回到房间,洗了热水澡,中间方星来看过她一次,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很嘴硬的说不用,因为来问的不是彩青,原来彩青还在生气,她又不高兴,像个和全世界赌气的孩子,看什么都不顺眼。
吹干头发,她坐在床边,忽然委屈地有些想哭,有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有,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彩青生她气的时候,或是君显不在时候,想起小时候……她总怕做错事,总怕他们这样对自己,好像提醒她,她始终是个外人。
她靠在在床柱上,冷冷的看着窗子外面的天,她关了灯,外面黑蒙蒙的,天上连月亮也没。心里忍不住还是想,君显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他到底在忙什么?大家以前不见的时候,自己时常想到他,有过去的情分在,心里总是温暖。每次想到他,心里都充满力量。
如今见了面,反而离的越来越远……她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是不是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大家都已经不同,见了面,就算一样拉着手,心里也再回不到过去。
原来情感的力量这么大,只要心灵没有距离,自己一个人生活再孤单,幸福感也是满满的。但现在,心里的爱情没有了,所以纵然离的很近,也觉得只是寂寞。同床异梦的夫妻,大概,都是自己这样的心情吧……
她也不觉自己的想法可笑,带着失恋般自虐的心情,坐在床边,生着闷气,但偏生,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会伤春悲秋的人,性格中偶尔敏感的成分,是因为年少经历。大多数时候,她的性格都是天生的没心没肺,所以没多久,这个准备失恋的人,就靠着床柱,愉悦地睡着了……
昏沉沉地睡去,梦里有一大碗汤面,上面飘着红彤彤的大虾,大虾那么大,三个就盖住半个碗,那大虾挑了虾线,比外面店里卖的干净很多,她心里有种安心的兴奋,准备大吃特吃,就是旁边有几支讨厌的香菜,她不爱吃香菜,想用筷子夹走……却被旁边的人阻止,‘可好吃了,你试试!’她不要试,那人说,‘那我把面端走了……’然后她就看着那面,瞬间消失不见!
我的面——
她睁开眼!心空落落的,肚子更空,她卷进被子了,低声哼唧道:“……好饿”一天就吃了那几口汉堡,脸挨着丝滑的被面,都恨不能咬一口这软软的,却猛然坐起!
床头灯一亮,她拉着被子,自己真的躺在床上,还好好盖着被子。
她觉得以自己一贯睡觉的样子,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
就算梦游,自己都不可能爬上床,然后还好好盖着被子……她一看旁边时间,半夜十一点,一掀被子,她跳下床,跑到隔壁,门很严实,也看不到有没有灯光,她一推门,里面灯光大亮。
君显穿着一身蓝色的睡衣,正站在那衣帽架前擦头发,左手拿着自己带回来的那把伞。
“你醒了?”他面无表情的问她,语气有些冷冰冰的。
南音站在门口,愣在门口,心沉甸甸地碎在他门口!
自己受了一天委屈,给他打电话也不接,现在竟然还是这种态度,她就算再生气,出门也没舍得刷他的卡,今天明明有好餐厅可以去,在里面坐着等雨,或是让人家帮自己叫车也可以,她其实都想过,但想到那是花他的钱,她就不舍得……她这样想着,委屈的恨不能哭出来。
“这伞哪里来的?”他顺手把毛巾扔在窗下的沙发上。
南音气的想咬牙,她这么大个人在这里,他就关心一把伞,“我买的。”她顺口说。
“你买的?”君显笑了,“你什么时候还懂得买手工定制的伞,这伞柄顶端的名字缩写又是谁?”
定制?还缩写?
南音顿时无语,连伞也定制,这么矫情。她被抓了先行,只得说:“别人借给我的。”
“谁?”君显把那伞拿出来,靠在旁边的墙上。
南音看着伞架里原本的两把伞,有些回不过神,又忍不住想到,他不会是不喜欢自己把外人的伞和他们的放在一起吧。
想到这里,她心情略好,说道:“就是早前我们在外伦敦,我碰见过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