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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等了一刻钟,阿大过来了,同时带来了一棵硕大的红珊瑚树,说是李有得送她的,摆在屋子里好看。
陈慧看也不看那珊瑚树,只是看着阿大,而后者等着她的反应,也不说话。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公就没有说别的什么?”
阿大犹豫了会儿才说:“没有。”
陈慧道:“也没让我过去?”
“……没有。”阿大依然摇头。
陈慧气结。先莫名其妙地把她赶出菊院的人是他好不好?要不怎么可能有她的借酒浇愁故意错过所谓的生辰宴呢?他要去皇宫当值,好久才会回来一次,回来了又不让她过去见他,光送好东西。他这是打算像养着蒋碧涵一样养着她吗?
陈慧觉得李有得疏远她的理由归根结底应该是他的自卑,可她都快把她的心都掏出来给他看了,他还这样,她还能如何?死皮赖脸缠着他的这招使不通,她之前不一直是那么做的么?但效果嘛,还有待商榷。如今这情况,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被动地等着他真正对她敞开心扉。她不会感觉错的,他明明也喜欢她,他们本该天天甜甜甜地腻在一起才对啊。
想明白了归想明白了,但陈慧心里的气一时半会是不会消的,她气李有得的自卑也气他的不信任,她决定等她气消了再去刷他的信任值!
陈慧让阿大放下东西回去,而那么大一株珊瑚树她让人搬到房间的角落,拿布盖住挡灰尘,毕竟是值钱的玩意儿,不好看也得好好护着。
等阿大回了菊院,听他说陈慧把东西收下了,李有得稍稍点头,又问:“她还说什么了?”
“陈姑娘问公公有没有说别的什么,小人说没有,陈姑娘又问公公有没有叫她过来,小人也照实回了,然后陈姑娘便让小人回了。”阿大如实把二人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李有得兀自出了会儿神,摆摆手让阿大退下。这结果他也早料到了,他不让她过来,她大概也很是松了口气吧。
在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李有得以三到五天的频率回来一次,时不时会送些好东西过来给陈慧,也不说让陈慧过去。陈慧跟他赌气,不提这事也不主动过去,如此一来竟一个月都没见到对方,而此时,陈慧的气终于消得差不多了,她决定等下一回李有得回来,就主动去菊院刷存在感,她打定注意要在半年内拿下他。
只是还没等到李有得,这天夜里,陈慧晚饭后觉得胃有些不舒服,怕是吃坏了肚子,早早便上床睡了。第二天醒来,她感觉更不舒服了,不但头昏脑涨的,犯恶心想吐,还有点拉肚子。陈慧有点害怕自己这是得了流感,毕竟是春天,流感病毒爆发高峰期,又不是普通感冒可以自愈,在这种连抗生素都没有的时代,可能就这么死了也不一定。
找大夫的事不用陈慧多说,小笤看陈慧吐了都吓坏了,赶紧让小五去找了大夫。这回来的不是最早给陈慧看过伤的周大夫也不是后来给陈慧看过痛经的那位妇科圣手,不过也是四五十岁,看着很有经验的样子,姓康,问了陈慧的症状,昨日吃了什么,上回月事几时来的等等一系列问题后,又把了会儿脉,便宽慰陈慧说没什么大事,领着小笤出去开药了。
陈慧一个人躺在床上,人又难受,便忍不住觉得委屈想哭。她挣扎着爬起来,扬声叫来小六道:“我病得这样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你快去让公公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小六慌忙道:“陈姑娘,可不能瞎说!大夫说您没什么大碍呢,您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陈慧道:“那你不肯去跟公公说了?”
“不是不是……小人这便去跟公公说!”小六看陈慧精神状态很差,也不敢耽搁,忙去往宫里递话。
陈慧见小六出去了,也稍稍放松下来,身子往下一缩躺回了被窝里,觉得眼皮重眼睛干涩,只好闭上眼等着,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下午,陈慧下意识地寻找李有得的身影,可屋子里只有一个小笤。见陈慧睁眼要起身,小笤连忙扶着她起来,小声道:“陈姑娘,药刚送来,您喝了就没事了。”
“公公呢?来过没有?”陈慧问。
小笤摇头道:“还没……”
陈慧抿抿唇,小笤立即拿了水过来先让她润润喉咙,陈慧一口气喝下一碗水,开口道:“小六呢?”
“他之前回来过一次,但公公一直没回来,他又去递话了。”小笤解释道。
“哦。”陈慧应了一声,她感觉自己似乎好了不少,但身子还是软的,这会儿李有得还没回来的消息让她又失望又难过,她推开小笤躺回了被窝中。
“姑娘,先起来喝完药再睡吧。”小笤急切地劝说道。
陈慧闷闷地说:“再说吧。”
“姑娘,吃了药才能好得快啊。”小笤再劝。
陈慧道:“你别说话,我头疼。”
小笤只得闭嘴不语,一脸担忧地出去了。
陈慧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坐了起来,屋子里黑黢黢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笤?小六?”陈慧扬声喊道,她的嗓子有些哑,一开口便难受。
小笤小六双双走了进来。
陈慧看向小六:“公公呢?”
小六为难道:“公公许是忙着,还未收到府里的口信吧……陈姑娘,您、您怎么哭了?”
陈慧红着眼眶,眼泪啪啪往下掉,又气又伤心地说:“你不用骗我。他一定是以为我又装病不肯回来是不是?或者他知道我真病了,但他不在乎,他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他不乐意回来。”
“陈姑娘,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公公对您的好咱们都看在眼里呢,若知道姑娘病了,公公一定会立即赶回来的!”小六忙言之凿凿地劝慰道。
陈慧道:“那你说为什么他现在还没有回来?上回明明就回来得特别快!”
“这……定是被要紧事绊住了……”小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能如此苍白地解释。
“是啊,什么都是要紧事,反正我最不重要。”陈慧说着便背过身去躺下,含糊地说,“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睡了。”
“姑娘,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吃药也该吃点东西吧!”小笤忙道。
“我不饿。”陈慧头也没回,“你们出去。”
小笤和小六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出门了。
陈慧不是不饿,她也不是故意要饿着自己,只是身体不舒服,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身体难受时连精神都会变得脆弱,陈慧浑身都不舒服,想着李有得连她病了都不回来看她,便觉得自己可怜得很,想着他是不是不想要她了,想着他是不是有了新欢……她恨恨地想,他要是敢不要她,她就把他的全部家产都卷走!
陈慧这一觉又睡到了第二天,这回她一醒来便让小笤上早饭。许是睡了一天,她的免疫系统终于发挥了作用,这会儿她感觉精神好多了,饿了一天后自然选择先吃饭。
等吃了八分饱,陈慧又问:“公公回来了吗?”
“……没有。”小笤小心翼翼地摇头。
“哦。”陈慧应了一声,又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饭。
陈慧这过于冷静的模样反倒让小笤提心吊胆的,她忙说:“公公定是忙着呢,想必今日便会回来的。”
陈慧又应了一声,像是无所谓的模样。
小笤心中惴惴,等陈慧吃完饭便端着托盘走出屋子去,带着惊惧跟小五和小六商量这事,可公公要是不回来,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干等着了。
等到了中午,陈慧吃过午饭也不问李有得有没有回来,又睡着了。
而就在陈慧睡下后没多久,李有得忽然匆匆进了梅院。小笤几人见了他都很高兴,忙轻声汇报说陈慧睡着了。
李有得轻手轻脚进了屋子,见陈慧看着似乎消瘦了些,唇色苍白,整个人柔弱无依的模样,便是一阵心疼。他退了出去,问了小六几人陈慧的情况,听说她因他没有及时回来看她哭得很伤心,一时间也是心绪起伏。
问完话,李有得又走回屋子里,在床边坐了,望着陈慧沉睡的模样发着呆。
先前的一个月,他没让她到他跟前来,她便也一次都没过来,他真是又难过又气愤,可却什么都不能做。如今病了,她怎么反倒吵着要他过来?演给他看的?还是……唉,她到底想要他如何啊?
李有得想得出了神,阿大忽然悄声走了进来,在李有得耳边说了几句,他先是皱了皱眉,随即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陈慧,面色变得铁青。
他忽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在小笤等人惊讶的目光中寒着脸离开了梅院。
外头有小厮送上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李有得看也没看便说:“先回菊院!”
菊院主屋,李有得坐在桌旁,桌子上摆放着一团布,他面色狰狞,眼里的戾气像是毒蛇,只想逮着随便什么人狠狠咬上一口。
不一会儿一人被押了进来,李有得只让阿大和阿二留下,其余人都退了出去。主屋门关上,李有得把布团丢到那人面前,声音又尖又细:“告诉我,这是什么?!”
那男人四五十岁,正是昨日来出诊的康大夫,他慌忙捡了地上的布团展开,等看清楚这里头裹着的那团东西,他忙松手,颤抖地说道:“是、是……不过两三个月的胎儿!”
李有得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怒斥道:“胡说!给我仔细看看!”
康大夫不敢忤逆他,慌忙拿起那裹着那团血肉的布团再看了好一会儿,慌忙说道:“确实是人的胎儿……”
李有得直接把桌上的茶壶茶杯都砸了个稀烂,怒不可遏地瞪着地上跪着的男人,深深地呼吸着,终于稍稍冷静下来,再问:“昨日你来府上看诊,可看出了什么?”
康大夫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有得道:“这……”
“吞吞吐吐做什么,你还敢在李公公面前撒谎不成?”阿二连忙斥道。
康大夫唬了一跳,忙道:“昨日那位姑娘……是、是小产!小人知道那还是位姑娘,实在不敢说实话,只得说无大碍,开了副补气益血的药……”
阿大阿二听着脸都白了,下意识地看向李有得,后者端坐着,脊背挺得很直,神情却狰狞如同恶鬼。
“把康大夫送出去。”李有得终于缓下面色,沉声道,“康大夫来一趟也是辛苦了,阿大,多给他些诊金……另外,我希望今日之事,仅止于此,若传出去半分……”
康大夫慌忙道:“李公公请放心,小人绝不敢多嘴,昨日乃至今日之事,小人出去便会忘光了!”
“那便是最好。”李有得阴冷地笑了笑,让阿大送康大夫出去,但在对方刚走到门口时,他忽然道,“昨日开的药方,药效可好?”
康大夫一顿,忙道:“好的!很好的!”
李有得摆摆手,阿大便领着康大夫出去了。
阿二站在一旁,神情很是不安,他看了李有得好几眼,忍不住问道:“公公,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该去问问陈……”
“闭嘴!”李有得冷冷地说,“出去!”
阿二忙退出了门去。
李有得怔怔看着地上那团已经离体至少一日的血肉,一颗心如同被人揪着般疼。那团血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