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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怀里塞了两只头盔,腾不出手来打招呼,只回应了一句:“明天见。”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抱着头盔的右手还是下意识摆出了个“再见”的动作,而这些细枝末节的举动都被离着几米远的陶旻看了个清楚。
女孩儿进了楼,陶旻也走到了门口。
“送女朋友?”
楚恒这会儿刚把头盔收好,正对着机车的后视镜整理头发,听见突如其来的声音,动作不由顿了顿。他抬起头,看见陶旻,透亮的眼睛眨了眨,坐直了身子,尴尬地笑了笑:“什么女朋友,就是我那儿打工的学生,顺路送她。”
陶旻别有用意地笑笑,冲着楼门口努了努嘴:“长得挺甜的,想追人家?”
“诶,你别误会,真是顺路。”楚恒还想解释,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跟她解释个什么劲儿。想到这儿,他改了口,狡黠一笑,“那天你喝多了,我不也顺路送过你吗。”
不提这事儿还好,提起这事儿陶旻就一肚子气。敢情车上坐的是小女孩儿,他就开得四平八稳,换做是她,却把她颠了个七荤八素,刚下车,还没站稳,就吐得一塌糊涂,简直丢人丢到家。
楚恒看陶旻不自主翻了个白眼,露出了个不高兴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在吃醋,就算不是吃醋,也是被他这句话噎得不爽。想到这儿,楚恒心下乐出了花,和这女人交手这么多回合了,他总算占了次上风。
楚恒一来劲儿,嘴上就收不住:“总不能我送过的女孩儿,我都想追吧?”
陶旻觉得他这话说得别有用意,往浅了说,意为他无意追她,往深了理解,也大可替换为:总不能和我上过床的女人,都是我想要负责的吧。陶旻理解问题向来喜欢往深处挖掘,她抬眼看了楚恒一眼,那人正得意地笑着,笑容意味深长。
今天已经够不顺了,先是听到了“邵远光”这三个字,然后又被陈慧君逼着去相亲,现在连眼前这男人都拿话来挤兑自己。
陶旻想到这里,压了一肚子的气一下顶了上来,她对楚恒说:“光是你想追管什么用,你也得有本事追得上人家,是吧?”陶旻说完,也不给楚恒反应机会,扭头就往楼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拧开汽水瓶,扬头灌了口饮料,清凉舒爽,一解心头烦躁。快进门时,她伸出手臂对身后的人潇洒地挥了挥,却没有再回头。
楚恒八辈子没这么劳心劳神地和人说过话,此时又慢半拍地回过味来,而说话的女人早已消失在眼前。
“操!”楚恒这回没憋住,破口骂了出来。这女人真是小看自己了,他楚公子虽然遁迹江湖多年了,但并不意味着宝刀老矣。不就是个女人吗,比她年轻、漂亮的,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这个连床都上过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妈的,走着瞧!”楚恒在B大研究生的宿舍楼门口丢下了这句话,蹬了脚机车扬长而去,像极了古时候的侠客,拜下战书,策马扬鞭,绝尘远去。
…
陶旻回到宿舍,还没脱掉鞋,就听见楼下机车的呼啸声。那声音沉闷又响亮,像是在发泄着不满。陶旻笑笑,把包扔在一边,倒在床上,低落的心情一下子有高涨了起来。
陶旻住的是青年教师宿舍,十平米有余,在研究生宿舍楼的顶层。宿舍构造和配备同楼下的硕士、博士没什么两样,旧兮兮的家具,剥落的墙皮,而且没有厨房、浴室,还要和一层楼的人共用卫生间。但好在青年教师都是独门独户,不用和别人分享私人空间,也不用劳动老胳膊老腿去爬高低床。
对于此,陶旻完全没有怨言,甚至还感恩戴德。理论上,她这样的博士后是没有宿舍指标的,好在严世清在B大还算个响当当的人物,和系里求个情,宿舍、补贴也就一路绿灯闪闪了。
陶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想象着楚恒扬长而去的样子,不由笑出声音。
她心情舒展开来,做事效率也就高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书桌前,一口气从数据库里把邵远光近些年来发表的文章全都下载了下来。
陶旻翻了翻,特别看了一眼下午严世清提到的那篇文献。文章发表在《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上,也是个不错的期刊,邵远光是第一作者。
陶旻尽量压抑着对他的成见,保持客观地审视他的研究,但看完之后,终于还是憋不住怒火,骂了句:“Bull *!”
邵远光的这项研究援引了神经科学中药物成瘾的形成机理,这原本在社会心理学领域中确实算得上是创新,但他通篇却将药物成瘾的概念偷换为行为成瘾。而从神经学角度来说,行为成瘾和药物成瘾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形成的机制也不尽相同。
不仅如此,陶旻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在逻辑推理时总有几分强词夺理、无理搅三分的架势。
陶旻看完文章,满心不屑,当下提笔在旁边画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叉叉。
她耸耸肩,替邵远光感到遗憾,这篇研究的质量可真是不怎么样,远没有前些日子她在图书馆意外翻到的那篇发表在《Science》上的文章质量高,怪不得只能发到《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上。
“美国宾州大学心理系助理教授……”陶旻盯着文章脚注里邵远光的背景介绍,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如此。”
倘若谁都像他一样,一门心思放在科研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发一篇《Science》的文章,又有何难!
陶旻想到以前的事情,气不减当初。她当下打开电脑,奋笔疾书,把键盘敲得“噼啪”乱响,历数着邵远光那篇研究中的漏洞和疑点。
陶旻一边写,心里一边默念着:“邵远光啊,邵远光,活该你非要用神经科学领域的理论,这都撞到枪口上来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我陶旻又不是面慈心善的人,哪有理由不痛痛快快地开上几枪?何况你本科学的还是医学呢,这几个理论都掰扯不清,怪就怪你学艺不精……”
陶旻向来欺软怕硬,要是邵远光活生生地站在她跟前,她多半不敢开口,怕是早早地跑远了,躲了起来。现下有机会过过笔瘾,陶旻一下子来了劲儿,仿佛把这六、七年来对他的不满都一口气宣泄在了这篇文章上。
陶旻写完报告,通读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语气相当中肯,提出的意见也非常到位,便发送到了严世清的邮箱里。
☆、第6章 招灾惹祸(六)
许是因为头天晚上过于亢奋,失了眠,陶旻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醒来时,觉得嗓子疼得冒烟,浑身都不舒服。
陶旻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窗外,屋外的光景,怎一个清冷能形容。昨天下午还能看见茂密的树梢,今天早上就秃了一大片。而窗子不知道怎么漏了个缝,屋外秋风钻了进来,冻得她一个哆嗦。
陶旻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校医院开点感冒药,陈慧君的催命电话就打过来了。
“还没出门?这都11点多了!早点去,给人留个好印象。”
“妈,”陶旻鼻音有点重,她也不去掩饰,吸了吸鼻子,“我感冒了。”
她心里期冀陈慧君会念在她生病了的份上,让她在宿舍好好休息,毕竟屋外秋风萧瑟的,再冻得发烧多不好。
可在这件事上陈慧君显然不愿让步。“感冒了?昨晚大风降温。”陈慧君有点焦急,倒不是急她生了病,而是怕她事儿多,要迟到,“赶快喝了药过去,对了,最好涂点腮红什么的,病病歪歪的给人印象不好。”
陶旻挂了电话,对她这个母亲显然失望到了极点。
宿舍里没有感冒药,这会儿再去校医院显然是来不及了。陶旻洗洗漱漱,烧了两杯热开水喝了下去,这才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有了些温度。
可刚一出了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她迎着风又是一个寒颤,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这温度降得实在有些夸张了,昨天还是夏秋打扮,今天这架势,她恨不得想把棉袄套在身上。
陶旻揉着鼻子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昨天陈慧君发来的短息。也不知道这个地点是谁选的,“红旗飘飘”,真是有眼光,会挑地方。
…
陶旻早就知道,楚恒的这个“红旗飘飘”不仅是个酒吧,白天还兼做些西式简餐的生意,只不过她对这里酒水的兴趣远远超过食物。酒吧的餐饮,不伦不类,能好到哪里去?
今天正好是个周末,陶旻慢悠悠走到“红旗飘飘”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陈慧君口中的小李正坐在靠墙的卡座里,不知是通过什么手段认出了她,自打她进了门,就使劲儿冲着她挥手。
陶旻犹豫着走过去,还没问,那人就站了起来,和她打招呼,并做自我介绍:“陶小姐,你好,我是李军。”
李军人如其名,就是那种丢在人堆里,陶旻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人。长相一般,个头也不怎么出众,就是人还算热情,一见到陶旻就嘘寒问暖的。只是陶旻看着他殷勤的样子,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反倒觉得是在面对银行的业务推销员,说不出来的抗拒。
陶旻一路走来,手脚冰凉,这会儿落座了,稍缓过劲来,便开始流鼻涕。
李军不愧是做客户工作的,细心地从桌边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陶旻,“昨天降温了,陶小姐是染了风寒吗?那要多注意休息了……”
陶旻觉得对面的男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怪里怪气,怎么看都透着股不爽快。她本来就排斥家里给安排的各种相亲活动,现在碰见这种人,更是提不起兴趣。
陶旻接过李军递来的纸巾,猛地擤了几下鼻涕。
人家女生擤鼻涕都是偷偷跑去卫生间,或者隔靴搔痒般轻轻擦一下,陶旻偏不,当着男人的面,丝毫不避讳,用力擤了两下,那动静着实不小,险些引得隔壁桌的人侧目来看。
李军显然也是被陶旻的举动震惊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表情。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继而神情又很好地被他程式化的笑容掩盖了。
这时,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李军问:“陶小姐想吃点什么?”
陶旻正擦着鼻子,扭头看了一眼杵在桌边的服务员。
服务员她昨天刚见过,在心理系楼门口,坐楚恒车回学校的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倒是没认出她,站在一边拿着纸笔望着李军甜甜地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等着李军点餐。
陶旻不知怎地忍不住去瞥女孩的胸牌,唐恬恬,陶旻不自主耸了耸肩,又用手去捏已经发红的鼻头,真是甜,光名字就甜得腻歪。
“他们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就要一杯热水。”陶旻吸吸鼻子,忍不住想速战速决。
唐恬恬尴尬地看了一眼陶旻,又向李军发出求助的眼神。
李军看了看菜单,“那就一份情侣餐吧。陶小姐不介意吧?我看菜单上写的,周末情侣餐能打对折。”
陶旻敷衍地笑了笑,没说话。
唐恬恬点了单离开后,李军开始切入正题:“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在农业银行工作,集团业务部的客户经理,年初刚调去分管政府类客户。政府类客户你知道的,每年的现金流都不小,而且稳定,不出意外,年底能晋升高级客户经理……”
看着李军李军滔滔不绝的样子,陶旻觉得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产品。那口沫横飞的架势像极了银行的业务员,在对客户推销着什么资金类产品,潜力巨